132憶往昔,梁竇兩家好
2024-04-30 15:43:15
作者: 搞定男神醬
宮廷畫師能接觸到王公貴胄,畫技高超,不肯輕易收徒。倘若三人存心要拜師,只怕人家還不答應。現在他主動收徒,可謂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湯子賢和張升歡天喜地的改口。
竇耘素日畫得不差,真有宮廷畫師指點,定突飛猛進,多了一門餬口的手藝。然則,當人徒弟,須遵師命。屆時真找到了竇家,梁父以師傅的身份強要他尋祖認宗,他該如何應付?甘蔗沒有兩頭甜,他得做取捨。
「承蒙梁老爺看得起,對小生青眼有加,按理說沒有拒絕學畫的道理。不過,近來書院的夫子功課抓得很嚴,背錯一個字便要打手心,又要小生散課後做時文給他批閱,實在是抽不出時間再來學畫畫。」
梁父不急不惱,好生勸告:「竇耘,你說湯家人待你恩重如山,只怕你小小年紀還不曾報恩。只要你跟著在下學畫畫,不出幾個月便畫工了得。學了一身畫畫的本領,你還愁沒有施展的地方?甭管活人還是死人,在紙上還是瓷器花瓶上,就沒有畫不成的。一旦畫畫闖出了名堂,賺錢便如探囊取物那麼容易,你還愁報不了湯家人養你的恩情?」
竇耘內心波瀾翻滾,卻不吱聲。
「師傅,竇耘眼界高,他可能也想當宮廷畫師,不如學成之後,您代為引薦?」
就算竇耘不是竇萬祥的親孫子,也是很親的親戚關係。當初被貶詔書上可是寫著竇家人生生世世不能再做宮廷畫師,若是梁父舉薦,揪起陳年舊怨,只怕又要在朝廷上掀起狂風血雨。他無奈搖頭,「辦不到」,又以身子乏累要休息趕了他們出來。
「師傅,您好好休息,明兒黃昏時徒兒們再來。」張升賣完乖,輕手輕腳地關門。
等竇耘結完帳,張升左勾竇耘,右搭湯子賢,三人同行走出客棧。冷風與細雨迎面打來,惹張升埋怨:「這鬼天氣,天天下雨下個不停,咱們吃飽了飯,想沿街散步消食也不行,實在煩人。」
「勿要因雨天壞了好心情。」
梁明珍一開口,引得三人齊回頭,「我這有兩把油紙傘,明兒你們記得還回來。」
「師妹,明兒你跟師傅還要出去採風,沒傘可不行。我們三個粗漢子,淋點雨不礙事的。」張升臉色微紅,一身酒氣。
師妹……師傅……
梁明珍反應過來,「難道說我爹收了你們當徒弟?」
「那可不?」張升反問完,又說:「師妹,你從小跟師傅學畫畫,要是我畫的太差,師傅不願意教,你能不能教我?」
「我學得早,你該叫我師姐。」梁明珍糾正道。
張升擺擺手,「師姐?那可不行,把你叫老了,還是師妹好聽。」
「我最後說一遍:叫我師姐!」梁明珍升了調。
張升最怕女人發威,立即改錯:「師姐!師姐!師姐!您息怒。」
「天色已晚,你們三個快些撐傘回去,別叫家裡人等急了。」梁明珍講完,把兩把油紙傘分別給了湯子賢和張升,轉身回客棧。
張升撐開傘,仍勾著竇耘的肩膀,明明斜斜細雨會打在他的褲腿上,他毫不在意,甚至有些歡快,「竇耘,還好我厚著臉皮跟來吃飯,不光吃了頓好的,還認了宮廷畫師當師傅,師姐英姿颯爽,今兒這一趟來得太值了。」
「既然如此,你要潛心學畫畫,勿要辜負梁老爺的一片好意。」竇耘囑咐道。
張升很清楚自己幾斤幾兩,此刻沒有外人,揭短道:「嗐,竇耘,你不是沒見過我寫字,夫子常說我寫字跟狗爬似的,畫畫更是一竅不通,估計明兒個來了,師傅出題叫我畫一隻雞或豬什麼的,我畫得像狗屎一樣,就該逐出師門了。是以,還得厲害如你來出面,否則,我沾不了你的光,當不成師傅的徒弟了。」
張升學畫畫就是湊熱鬧,定會三天打漁兩天曬網,竇耘心下瞭然,只問湯子賢:「子賢,你是真想學畫畫麼?」
湯子賢果斷點頭,毫無片刻遲疑,再解釋:「竇耘,我走科舉這條路怕是行不通,跟師傅學了畫畫,多一門手藝傍身,不愁沒飯吃。」
「那得好好學。」
當湯子賢和竇耘滿是酒氣出現在宅子門口,苦等多時的傅氏、朱氏和雲珠三人無比驚詫。
傅氏問:「子賢,竇耘,你倆散學後不回家,竟跑出去跟人喝酒了?你倆跟誰喝的?喝了多少?」
「回夫人,曾在掛角寺贈我藥材的梁姑娘來這邊採風,我便做東請她爹吃飯,小酌了幾杯,沒喝醉。」竇耘神志清醒,咬字清楚地答話。
湯子賢問:「娘,您怎麼來了?」
「老屋附近種的菜長得不錯,我和雲珠走路送進城來,哪想子義早就趕牛車回去便錯過了,我倆只得留宿一宿,明早再回去。」
「風大雨大,大家都進屋說話。」朱氏將大門落了閂,忙去燒水煮薑湯。
半個時辰後,傅氏來湯子賢和竇耘同住的廂房說話,問課業如何、同窗好不好相處等話。聊了好一會兒,竇耘才將梁父說他跟竇萬祥相像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問該怎麼辦。
「竇耘,你不是湯家人,我和老爺從未瞞你,也早就料到你長大成人,會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如果真如梁畫師所說,你跟被貶的畫師竇萬祥是一家人,只要找到了竇家人,你跟梁畫師一起去認親,我舉雙手贊成。你大可不必為了顧及我的看法,不光一口回絕學畫的好機會,也把自己跟竇家人的關係撇得乾乾淨淨。即便你回了竇家,我還是那句話,你走散時救了斐君一命,只要我在世一日,便要管你一日。等我進了棺材,子子孫孫也不會棄你於不顧。」
「夫人,您的大恩大德……」竇耘不知如何表達,撲通一聲跪下了。
「竇耘,你這是幹什麼?快快起來。」傅氏講了好些安慰的話,看湯子賢哈欠連連才回房休息。
屋裡黑乎乎的,竇耘躺在床上,耳聽雨打在芭蕉葉上,回想起孟巧娥說他像竇氏,又有梁父說他像竇萬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