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種荔枝樹
2024-04-30 15:41:13
作者: 搞定男神醬
朝陽冉冉升起,撒下一片紅光。
湯斐君早有打算自製形似圓規的步規,來量行距、間距再挖坑栽苗,被湯子義一問,只能把製作步規的安排提前。
「步規,顧名思義是規定了步數的大小,就像固定了人的兩條腿。」
湯子義撓頭,「姐,你說的啥呀,我咋聽不懂?」
恰在此刻,竇耘手拿兩根固定好的木棍進來了,「瞧,步規。」
兩根木棍上端被釘子釘牢,下端分開著,實在平平無奇。湯子義大失所望,「姐,我還以為你說的步規是像木牛流馬這類稀奇玩意,哪想到就是個大彈弓少個手柄?沒勁。」
「甭管有勁沒勁,你催著要步規量地,現在步規有了,吃了飯就趕緊上山幹活。」
氣溫不低,荔枝苗已離土一夜,得趁早栽種。湯家人不敢耽誤事,把飯碗擱下,關了門,齊上山。高氏、傅氏、葉氏和朱氏四人用鋤頭、鐵耙將樹根挑出、梳理山土,湯子義用步規量間距一丈、行距兩丈,湯子賢跟著做記號,其餘人在湯斐君的指導下挖出大小適中深度一致的坑。
雖已入冬,過了辰時,大太陽曬得他們汗流浹背。
湯子義手杵著步規,一邊擦汗,一邊說:「這什麼鬼地方!還有倆月就過年了,咋熱得跟夏天似的?」
「子義,這地方多好!大冬天的,一點也不冷,大家手腳不長凍瘡,也不用買厚衣裳。」傅氏望著明媚陽光,長舒一口氣。
高氏一面幹活,一面接話:「說到凍瘡,我就想到老頭子和巧娥了。老頭子每年冬天手幹得裂開口子,以往有我盯著他擦些護手的膏,今年我不在也不知道耀祖和巧娥兩口子會不會管。還有,一到冬天,巧娥下水洗了東西,雙手必定長滿凍瘡,像發麵饅頭似的。她要洗一大家子人的衣裳,又要搞一日三餐,我真擔心……」
「祖母,您這麼擔心祖父和小叔一家人,等會我便修書一封,托人送去。」
眾人幹著手頭的活,有說有笑,不知不覺間一上午過去了。午時末,朱氏煮了一大鍋麵條,把眾人的午飯給打發了。接著,大家一改往日午憩習慣,再度上山挖坑栽荔枝苗。
天擦黑時,全部荔枝苗栽種完畢。湯斐君看著近五畝地栽好了荔枝苗,雖不甚高又栽得較疏,卻滿載希望。她拖著疲憊的身子,邁著無力的步劃,加入下山的隊伍。
湯子義挽著高氏的右手,調笑道:「祖母,您說來增城的願望是吃荔枝,竇耘要來這麼多荔枝苗全種了,可把我們給累壞了。看姐今兒逞能的樣子,要是四五年結不出來荔枝,祖母您一定要揍她。」
高氏樂呵呵地笑了。
湯斐君被小瞧,回嘴:「子義,種荔枝有啥難的?你這麼不信我,以後長了荔枝也不給你吃!」
「那我自己爬樹去摘,直接在樹上吃個夠。」
湯斐君和湯子義姐弟倆對話有趣,卸去了眾人身上的乏累。
傅氏笑完,總覺得少了人,默默清點人數,才問:「你們誰知道子敬去哪了?」
「今兒他臭著一張臉,幹活磨磨唧唧的,擺明了改為昨晚的事生氣。就他那德性,定是早早回去歇了。」湯子義回道。
葉氏很想質問一下湯子敬是個什麼德性,怎麼就要被人在背後說三道四?話到嘴邊,她瞥見朱氏沖她眨了眼,又搖頭,明示她別多說,再看湯子義給高氏講了個笑話,哄得老婆子哈哈大笑,她要是再接話定會被罵沒事找事。她不甘心地忍了這口氣,將手中綠葉撕了個稀巴爛。
湯子康認真答道:「母親,子敬哥哥早就下山了。」
「他一個人下山,也不跟大傢伙兒打聲招呼。」傅氏語氣略帶不滿。
葉氏回道:「夫人,子敬可能是渴極了或尿急了,去得急,沒來得及說。」
「這地方不比城裡,蛇蟲鼠蟻多,又多生人,他落了單,怕出意外。等會回去,你該好好說他,不管幹什麼事,總該跟家裡人說一聲,沒的叫人擔心。」傅氏諄諄告誡。
「夫人說的是。」葉氏嘴上同意,心裡卻極為厭煩。她的兒子—子敬過幾年及冠,早不是三歲小孩,還把他當小孩管!還好腳長在他身上,他想幹什麼都能去。
此事略過,眾人談起白天出汗過多,必須洗頭沐浴,便商量好兩口灶都燒火,外灶做菜煮飯,里灶專燒洗澡水。
臨近屋子,門仍關著。
湯子義道:「子敬也真是的,早回家了也不知道掌燈,非等著咱們摸黑進屋摔個狗吃屎他才高興?這人安的什麼心!」
湯子敬在不在家還未可知,便被說成黑心肝!葉氏再也忍不住,怒問:「子義,子敬可能在外面還沒回來,你就這麼說他?況且,天還沒完全黑下來,那麼高的門檻看不見能摔一跤,說明有眼疾。」
「好了,為點小事吵什麼?」高氏高聲截停,開了門,黑燈瞎火,冷鍋冷灶,沒有人影。
屋外也不見人,傅氏有點著急,留雲珠在家做飯,剩下的十人兩人一組,分頭去找。
有四組喊「湯子敬,回家吃飯了」、「子敬哥哥」等話,只有竇耘和湯斐君這一組平靜地走著。
湯斐君說:「那盆金錢樹已經活了,明兒個我去走一趟,看能不能成。」
夜風吹拂,吹得竇耘手中的火把忽明忽暗。
「我送你去。」他答完話,猶豫著要不要向她坦白,「那個……」
「哪個?」
「關於金錢樹……」多遭一次意外,以致她多花了兩天時間,明明錯不在竇耘,他卻很是內疚。
「金錢樹被人動過手腳?」湯斐君反問。
果然,她一眼就看出來了!
竇耘把那天發生的事從頭到尾講了一遍。
湯斐君感慨道:「從山上回來,我立馬就發現了。老實說,當時我非常難受,甚至擔心金錢樹沒法返綠,前功盡棄。我想揪出來始作俑者,又擔心多生事端,便擦淚重……」
竇耘想起她雙肩聳動的背影,下一次她哭泣的時候,他一定要上山安慰。
不!以後的日子裡,他決不允許她再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