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遇響馬(一)
2024-04-30 15:39:55
作者: 搞定男神醬
四更天,圓月只缺一彎細眉。
地字二號房裡,擺了一張架子床,睡著高氏和傅氏,其他人皆打地鋪。
湯斐君周身酸痛,連骨頭都像被錘子錘過,雙腳的血泡被磨破了,翻個身都扯得痛。此外,四人同睡擠得很,睡著的葉氏和雲珠打鼾,吵得她更睡不著了。
她換成左側臥,捂住右耳,忽感身下一陣熱流湧出。
糟糕,來例假了!
她已經習慣了生活中的諸多不便,可來例假了沒有棉條用,一天要髒多少條褲子?況且,白天要走五十里路,連小解都不方便,如何做到每隔一個時辰換一次褲子?
管不了那麼多,先把這條弄髒的褲子換下來洗了再說。
房裡有恭桶,有冷水,須得摻些熱水洗了才舒服。她罩了傅氏穿的薄比甲,拎著青花瓷壺,掩門走出房。
經過大堂時,桌凳全壘在四周,地上鋪了幾張草蓆,牛大猛、梁志等漢子全光著膀子睡大覺,鼾聲如雷。
她慌忙掩袖走去廚下,灶旁坐著一個打瞌睡的店小二,一應物什歸置得整整齊齊,只有大鍋里冒著點熱氣。她輕輕地掀起鍋蓋,灌滿一壺熱水,重蓋好鍋蓋,躡手躡腳地走開。
不想,差點撞到了竇耘。
他手端一個白瓷碗,碗底覆蓋著茶葉末,顯然是要泡茶。
湯斐君看他穿著整齊,問:「竇耘,你沒睡?」
「我守夜。」竇耘看她手上的瓷壺,眉頭微皺,問:「這等小事,何不叫雲珠來干?」
「她一天到晚怪累的,我起來一次也算不上什麼。」湯斐君答了,轉身回房。她洗了身子,換下髒褻褲,搓洗乾淨後,想著要快點晾乾,盡力擰乾後,仍舊走出房,去往後院。
竇耘合眼坐在柴房門口,一聽見腳步聲便睜開了眼睛。月光撒下銀輝,只見湯斐君手拿濕衣,左顧右盼,生怕被誰發現似的。他從未見過她如此鬼鬼祟祟行事過,一看就不尋常。
既然她不想被人看見,他索性閉眼裝睡。
後院並不靜,柴房裡傳出的鼾聲,與畜圈裡牛、馬翻身抖動的小聲響,都能把湯斐君嚇得一驚一乍的。待她看清並沒什麼好怕的,便壯起膽子往前走,直走到柴房對面的一棵香樟樹下,瞅見柴房門口坐著兩人—竇耘與湯子義。湯子義靠著牆睡得很香,臉上帶著笑,嘴角流出哈喇子,許是夢到了美事。反觀竇耘,睡顏沒了醒時的冷漠,俊美盡顯。
既然全都睡了,她便安心地抖開褻褲,晾在檐下掛起的長竹竿上。
忽聽嗖的一聲,一支利箭射在香樟樹上,一夥蒙面人越牆而入,打開了後院門,打頭陣的將畜圈的門閂給劈了,驚得馬嘶牛叫,奔出了後院。
湯斐君被嚇壞了。
「快躲進柴房!」竇耘低喊。
「小娘子,哪裡走?」說話的黑衣人,聲音粗獷。
湯斐君剛走了兩步,見地上映出一條如蛇般的長鞭要打到她的影子,嚇得熱流再次湧出。
下一秒,啪的一聲,鞭子果真抽在了人身上。不過,被抽中的不是她,而是竇耘。
他吃痛,作勢要摔坐在地,卻還是拼力推她,「快跑!」
這麼多會武功的黑衣人,她一個弱女子能跑到哪裡去?明知跑不過,便無需試這個錯。她想起大堂睡著的牛大猛和梁志都是武官,還有眾多手下,興許能跟這些黑衣人對打,便扯著嗓子拼命喊:「救命!救命啊!」
「小娘子,你叫得賊拉好聽!你只管大聲叫,把他們全吵醒了俺也不怕,來一個打一個,來兩個打一雙!」
彪形大漢說話直爽,卻帶著調戲的意味一步步逼近。
湯斐君退了一步又一步,始終被竇耘護在身後。
黑衣人問:「你是哪根蔥?快給俺閃開,否則俺還叫你吃鞭子!」
「欺負女人算什麼好漢?」竇耘斥問。
黑衣人道:「你傻啦吧唧的,懂啥呀?再不閃開,俺可要動手了!」
「你有事衝著我來。」儘管竇耘後背火辣辣地疼,仍舊毫無懼色,鎮定接話。
湯斐君耳聽黑衣人和竇耘的對話,暗忖先前牛馬逃出圈,自己喊聲也不小,後院打鬧動靜這麼大,牛大猛和梁志等人怎麼毫無反應?此外,已有七八個黑衣人潛進大堂,如入無人之境,定是這伙盜賊提前迷暈了他們!那睡在房裡的湯家女人們和其他客商可就危險了與其傻等,不如自救。
被吵醒的湯子義,舉著鐵鍬站了起來,「姐,你別怕,我保護你。」
湯斐君被竇耘和湯子義一前一後地保護著,感覺心裡甚是溫暖。
「原來是小舅子,失禮失禮!」黑衣人收了鞭子。
「啊呸!誰是你小舅子?誰稀罕當你的小舅子!別以為一上來攀關係我就不打你,看我不把你這狗賊打得滿地找牙!」湯子義放完狠話,啐了一口痰,吐在黑衣人的臉上。
黑衣人被激怒,不再嬉皮笑臉的,「既然你不稀罕當俺的小舅子,那俺就讓你這個二愣子見識見識俺的厲害!」
說完,他甩動長鞭,湯子義舉起鐵鍬應戰。可是,一眨眼的功夫,鐵鍬手柄被長鞭攔腰甩斷,鞭尾打在湯子義的手背上,立時出現一道形似蜈蚣的長紅痕。
竇耘和湯子義都受了傷,再這麼僵持下去,他們只會添更多新傷!
湯斐君咬牙開口:「你別再打他們了,我跟你走就是。」
黑衣人滿意地說哦:「你早點這個頭,俺也犯不著霍霍這麼久。甭墨跡了,麻利地過來,俺帶你吃香的喝辣的。」
竇耘說:「你別去。」
「對,姐,你千萬別跟這個混帳走!」湯子義急得要哭了。
「你們這兩個混球,再敢阻攔小娘子與俺的好事,俺割了你兩個的舌頭!」黑衣人說了狠話,頻頻往大堂與二樓客房看,明顯在等他的手下來匯報劫果。
湯斐君沒聽到過於激烈的翻箱倒櫃聲,也沒聽到男男女女們的反抗,猜想去偷或劫財的黑衣人們可能做的並不順利。她得去看看!
想到這,她計上心頭,「你別跟他們一般見識,我房裡還有二十兩紋銀,我去取了來給你,以表誠意。」
「什麼?姐,你有二十兩紋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