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遇響馬（二）

  湯子義過於吃驚的樣子，在黑衣人看來不像假的，笑道：「小娘子，你小小年紀就會藏體己錢，老能耐了，到時候俺的銀錢全給你管，中不？」

  湯斐君報以淺笑。

  這時，竇耘提道：「好漢，我那裡也有幾兩碎銀，不如也拿來孝敬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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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湯子義懷疑自己的耳朵壞了！「竇耘，你腦子被嚇壞了？那些碎銀可是你一個月一個月從牙縫裡擠出來的，拿去買肉吃不好，非要送給這狗賊？還有，你可別忘了，他剛才抽你鞭子來著！」

  「你吃了俺的鞭子，還捨得給俺碎銀麼？少給俺扒瞎。」黑衣人起了疑心。

  竇耘有碎銀不假，豈會雙手奉上給這伙賊人？無非是想助湯斐君一臂之力罷了。

  她忙說：「你有這麼多人在這，他怎敢耍花招？就是有十顆腦袋也不夠砍的。」

  「小娘子說的是，俺有那麼多兄弟，你這小子敢耍滑頭，俺叫你活不到五更！」

  湯斐君和竇耘準備一齊走。

  黑衣人忽地甩起鞭子，將湯子義卷到身旁，單手掐住他的喉嚨。

  「卑鄙小人！」湯子義使勁掙扎。

  黑衣人哈哈大笑，「萬一小娘子溜了，俺把你這個小舅子帶回去，不怕她不來救你。」

  「你個烏龜王八蛋！耍陰招算什麼本事！」湯子義罵罵咧咧的。

  看著粗魯莽撞的黑衣人，早已想好了後招，湯斐君和竇耘不敢掉以輕心，連忙保證取了銀子立馬回來。

  兩人一同走進大堂，牛大猛和梁志等漢子們仍舊躺在涼蓆上，即使竇耘刻意踢人，也不見有人醒來。

  原來，黑衣人行動前，真的拿動了手腳！

  竇耘低聲道：「你先去房裡找銀子，推說被他手下人搶走了。」

  「那你呢？」

  「去外頭搬救兵太慢，我來想辦法弄醒他們。」

  湯斐君剛想問他如何在這麼多黑衣人眼皮底下行事，一高瘦黑衣人出現並將長槍的槍頭對準二人：「你們鬼鬼祟祟地幹什麼？」

  「你老大准了我們來拿銀子送他，你若不信，大可去後院問。」竇耘坦誠回話。

  「別在這晃悠，快去拿！」

  竇耘去了二樓防送公人們的天字號房，湯斐君則進了自個兒睡的地字號房。門是大開的，女人們全擠在架子床上，瑟瑟發抖。數個箱籠全都開了，衣物拋灑一地，一片狼藉。

  「娘，他們把銀錢全搶走了？」

  傅氏搖頭，其他的不肯多說。

  高氏問：「斐君，深更半夜，你跑出去做什麼？那些賊人有沒有把你怎麼樣？」

  「那個……」湯斐君難以啟齒。

  雲珠咋呼道：「小姐，你咋穿了夫人的比甲？後面一團什麼東西？」

  房內僅點了一根白燭，黃光微弱，傅氏起身，發現是一團紅色濕跡，立即明白過來，「斐君，你來葵水，這有什麼不好意思講的？」

  湯斐君羞澀頷首。

  傅氏命雲珠關了門，從箱籠里挑出一打形似寬腰帶的東西。

  湯斐君拿起最上面的仔細察看，正面紅色繡花邊，反面是軟布，大概一臂長，巴掌寬，兩側各有一根長帶子。這東西怎麼用，她大概知道了。

  「斐君，我一共給你做了八個，用完就洗，一天輪換應該夠了。就是女人來葵水身子較往常要弱一些，天氣這麼熱，還要走那麼多路，我怕你扛不住。」傅氏道出擔憂，又叮囑雲珠：「等這伙賊人走了，你就去廚下找個什麼東西多裝點草木灰，不然到了荒郊野嶺的，找不到草木灰可就麻煩了。」

  湯斐君這才明白不是光墊袋子就行了，還要往裡填草木灰，被經血弄髒後，將其倒掉，再洗淨袋子，以供下次使用。

  雲珠遲疑了一下，壯起膽子說：「夫人，小姐多金貴的身子，草木灰太髒了，還是用棉花好。」

  「問題是你找得到那麼多好棉花麼？」傅氏反問。

  雲珠靈機一動，笑答：「夫人，我找不到，竇耘找得到！」

  湯斐君臉如紅柿，「雲珠，草木灰就草木灰，甭麻煩竇耘了。」

  「小姐，你放心，我不會透露棉花的用途，只叫他多弄點來就是。」雲珠立即保證。

  「行了，都坐到我這來，可別那伙強盜又來了。」高氏下了令，其餘人全都再次聚攏在架子床上。

  「快點搬！」

  紙糊的窗戶上，顯出黑衣人們搬東西、講話的影子。

  突然，房外傳出乒里乓啷的聲音，像是兩伙人在對打。

  湯斐君說：「要不是官府來人了，就是竇耘把牛大猛、梁志他們給叫醒了。總之，這伙賊人應該很快就會逃之夭夭。」

  「竇耘攪什麼渾水？要是他有個好歹可咋辦？」高氏責問。

  傅氏寬慰道：「娘，竇耘是個聰明的孩子，他沒有萬分把握，定不會貿然行動。外頭自有人對付賊人，咱們且安心在房裡等著。」

  不多時，打鬥聲消失，湯家男人們齊叩門，大家七嘴八舌地還原了剛才發生的驚險事。

  在竇耘進入防送公人們住的天字號房，只見他們個個掛了點傷，軟不拉耷的，竟是銀錢被搶了去。勸得他們一同抗敵後，他便溜下樓，跟灶下的店小二換了衣裳，煮了一鍋甘草水當解藥，率先灌給牛大猛和梁志喝後，兩人逐漸甦醒，便跟賊人頭子打了起來。趁亂時，湯子賢和湯子義進了大堂，幫忙灌甘草水，押送糧食的士兵們醒了，立即跟賊人們打了起來，防送公人們輸得不甘心，也幫忙打。賊人們見打不過，撿貴重銀錢逃跑了。

  湯子義撓首道：「我說姐和竇耘兩個人咋搞的，有銀子自己花不好，非上趕著送給那狗賊？原來是藉機自救。不過，我也不賴，撕下了那狗賊的蒙面，已看清他的真面目。要是以後再遇著他，我定把他吊起來打一萬棍！」

  「子義，既然你看清了賊人真面目，不如你講哥畫。要是能把畫像交給官府，捉到了賊人，也算是積了德。」湯斐君提議。

  傅氏敦促，「斐君所言極是，趁著天還沒亮，你倆趕緊開始，別誤了今日行程。」

  湯斐君再三看人堆里沒有那個熟悉的身影，焦急地問：「竇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