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我不是你能夠配得上的
2024-05-30 08:28:01
作者: 鬢滿爽
「菲菲回來了。」他簡明的敘述著一個簡單的事實,「她本來就是貝勒府未來的女主人,只因為使了點小性子跑到盛京去,如今我把她接回府,自然不願讓她以為我心有旁騖。剛好你借火災逃了,那我就把六福晉風光大葬,從此以後貝勒府只有高高在上的貝勒爺夫人,再沒有盛寵的庶福晉,懂嗎?」他轉身對她說。
「我不懂。」靜怡搖頭,明明想笑,眼淚卻再一次落下,「我不懂,你為什麼要對我好?又為什麼要推開我?」
他笑了,笑得客氣而疏離,兩人之間的距離在這一笑中越來越遠,他用一種同情的語氣說:「小尼姑,我這是在教你,不要把別人一時的情緒錯當作愛情。」
靜怡怔在原地,腦中一片空白。
「你走吧,」多鐸別開臉不看她蒼白而悲傷的表情,「找你的師父去,從此不要再糾纏我,像我這樣的人,不是你能夠配得上的!」
最後一句話,像刀子一樣硬生生地在她心上剜開一道口子,頓時鮮血淋漓。
靜怡的嘴唇顫了顫,似乎還想說什麼,可終究是死了心,面如死灰地轉身走了出去。
典宇領著她從後院小門離開,她眼神空洞且淚痕未乾的臉看著楚楚可憐,典宇心下不忍,輕聲說:「你想去哪裡?我讓人送你……」
靜怡搖搖頭,望了一眼佳雪閣的方向,悽然道:「我也想知道,我該何去何從。不過,我本就一個人,如今也不過是打回原形而已。」
靜怡走後,典宇吹了一聲口哨,後院的陰暗角落慢慢走出一個黑衣人,向典宇單膝下跪。
典宇望著那遠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地說:「把人跟緊,有事隨時來報。」
黃昏,銘遠閣
阿敏放下茶盞看著董飛,問:「多鐸真的這樣說?」
「屬下聽得一清二楚。現在她人已經離開貝勒府,公子是否需要董飛找個機會將她了結?」
阿敏輕笑起來,「董飛,何必親自動手?人命如野草一般脆弱,有時候只需一陣風或是一個意外,便折了。」
「屬下明白了,屬下這就去辦。」
夜裡,佳雪閣內室中
多鐸坐在床沿,身上只披著一件白色單衣,僵坐不動,那張冷傲如玉的臉帶著滔天的怒氣,對低頭跪在地上的典宇說道:「你剛剛說,跟丟了,人不見了?」
「典宇自知失職,請貝勒爺發落。當時大街上發生了一起意外,有一輛馬車橫衝亂撞踏了人,就是這麼一閃神,人就不見了。」
「銘遠閣那邊有人出府嗎?」
「董飛曾離開貝勒府半個時辰,說是替阿敏辦事。」
多鐸如冰的黑眸中又冷下了幾分。「龍江城今日可有別的大事發生?」
「還有一件。客雲來的大招牌無端墜下砸到了人,聽說是一個女子……」
「死了嗎?」多鐸的聲音盡力壓低著克制著顫抖。
「現場沒有屍體,只留下一大灘血,如果按正常人來算,流了這麼多血,恐怕沒死也活不成了。」典宇抬頭看了看自己主子迅速失去了血色的唇,連忙說道:「貝勒爺放寬心,應該不會是她……」
「你去見李達航,讓他把人找到,護好。就說,請他賣本貝勒一個人情,活要見人,死……死要見屍。」
秋夜清冷,咳嗽讓他徹夜難寐,他索性披衣起坐,倚在床頭看窗前竹影搖動。
可惡的小尼姑,他想,真喜歡他為什麼一次又一次要逃走?
該死的逃了又跑回來表白,不是說自己是佛門中人嗎?怎麼能妄動愛恨痴怨?任是喜歡誰也不該喜歡他多鐸這個一手將她推入死地的人……
獨寵六福晉,不過是為了讓脂玉心傷,用她的傷心將阿敏引來,為了得到自己想得到的東西和置仇敵於地獄罷了。
多鐸啊多鐸,你從來就不是個好人,從來視人命如草芥,小尼姑你真是太好騙了,把阿敏看作好人,把我多鐸看作有情人……
多鐸幾乎要笑出聲來,可是當嘴角想要扯開一個笑的弧度時,心卻像被鑿開了一道裂縫一樣,酸澀痛楚隨著裂紋行遍全身,心頭明明很冷,但仍有熱燙的溫度存在於記憶之中,那是她跌落在他心頭的一滴淚,她第一次主動地不顧一切地抱著他時落下的淚。
把她趕出局,不過就是希望她能避過一劫,沒想到阿敏一如既往地下狠手,絕後患。
清晨,多鐸坐在床沿身上依然只披著一件白色單衣,雪白的單衣襯著他的臉色更是蒼白得嚇人,高迎風站在他身前,一旁是端著藥碗的晨光,多鐸一陣咳嗽,擺擺手皺眉道:「本貝勒不是說了,不要再喝這苦兮兮的藥嗎?」
高迎風端過藥說:「貝勒爺,良藥苦口,況且久咳必然傷肺,你這病要是再拖下去,只怕傷及肺腑。」
多鐸皺眉,一臉的厭煩,「哪來那麼囉嗦?難道本貝勒連喝不喝藥也要旁人指手畫腳?拿開,別讓我聞到那噁心的氣味!」他推開高迎風的手,翻身向里側睡。
良久,忽聽得身後一聲輕淺的嘆息,多鐸頓時像被針刺一般,翻過身來望著坐在床沿手拿藥碗的人。
「十五弟,三年不見,我還以為你什麼都變了。原來有些習慣,不管是三年,還是三十年都改不了的。正如,」他打開手裡的瓷罐,拿出一顆蜜餞遞到他的嘴邊,「一口苦藥一口蜜餞,以前給你餵藥,總得花掉我半個時辰的功夫。」
多鐸的視線迎上他的黑眸,像是被引入某種回憶之中,順從地咬住了那顆蜜餞,然後一口一口地嚼著。
阿敏舀一勺藥放到他嘴邊,多鐸毫無反應,只是望著他手腕上那道粉紅色的傷疤發呆。
「張嘴。」阿敏明明是責備,卻帶著不難察覺的關切,微揚的嘴角也帶著笑意。
多鐸喝下藥,半晌,終究開口問了一句:「你的手腕的傷......是她弄的?」
阿敏一勺藥一顆蜜餞地交替餵著,很快的一碗藥便見了底,他苦笑著說:「已經不痛了。她也並不是有意的,你知道二哥的,為了她我什麼事都願意做,又怎麼會在意這一點小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