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晚了!
2024-05-30 08:27:59
作者: 鬢滿爽
多鐸眼中漸漸有寒霧升起,帶著難以掩飾的殺氣,咬牙切齒地吐出兩個字:「不見!」
「他說他有大汗的手諭,著龍江縣城配合從事。」
多鐸看了一眼李達航,「李大人,這是你的職分,還不去把人接待到縣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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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達航一笑,剛想說什麼時典宇小心翼翼地回了一句:「貝勒爺,他還有一句話要轉告貝勒爺。他說,人在他手上。」
多鐸臉色如常,攥著被角的手卻是一僵,李達航淡然道:「既來之則安之,阿敏便是朝廷派來調查神龍教的特使,他來龍江城沒有到驛站落腳,反而先來拜候貝勒爺,看來對貝勒爺你上心得很。」
多鐸狠狠地剜了他一眼,李達航施施然地行禮告退。臨出門前他回頭看了多鐸一眼,笑道:「貝勒爺丟了的人被人捏著咽喉送上門,有何感受?」
「滾!」多鐸隨手一個軟枕砸過去,卻只砸中李達航的身影。
他按了按太陽穴,對典宇說:「替我更衣。」
佳雪閣前廳里,早已有人在當中設好官椅,旁邊一小几上擺著各色果品,多鐸坐在椅上,神色慵懶地撥弄著手上的玉扳指,對前方坐著的人愛理不理,直到高迎風輕咳一聲對他說:「貝勒爺,二貝勒爺剛剛在跟你說話。」
多鐸這才抬眼看了看面前的阿敏一眼,冷淡地說:「二貝勒別來無恙?不知來我十五貝勒府有何指教?」
「十五弟,我們許久沒見面,這次機緣巧合到龍江城替大汗辦事,恐怕要叨擾數日,我們也正好敘敘兄弟情。」
「兄弟情?」多鐸笑了,黑眸中卻是刻骨的冷意,將手裡的瓷碗一把擲在地上,「阿敏,你一定要陰魂不散?」
這時董飛把靜怡帶進來時,阿敏低聲笑道:「我有份大禮送給你,如果你不要,我只好把她投進龍江里餵龍神了。」說完他揉了揉脖子,半躺在椅子上,一副好整以暇看熱鬧的模樣。
靜怡走進花廳,見到地上一片狼藉,上好的瓷器碎散了一地。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嘴角往兩邊輕輕一扯拉出一個微笑的弧度,走到多鐸面前小心翼翼地望著他,說:「多鐸,我回來了。你生氣得又摔茶碗了?好吧,我知道錯了,你想怎麼懲罰我都可以......哦,對了,我的腿......」
多鐸抬眼,用極度陌生的眼神冷冷的望著她,一字一句道:「你是誰?」
靜怡愣住了,怎麼不對台詞的?
他不是應該怒氣沖沖地提著她的衣領把她扔到柴房去關個三五天解氣的嗎?怎麼會是像現在這樣扮演失心瘋?
「我,我是靜怡呀,」她奇怪地說:「小尼姑靜怡,貝勒府的六福晉......」
「六福晉已經死了,風光大葬。你是從哪裡來招搖撞騙的?典宇!」多鐸提高聲音說道:「把人給本貝勒趕出府去,以後十五貝勒府十丈之外不許見到此人!」
靜怡整個人都蒙了,她情急之下看了一眼坐在一旁悠閒自在的阿敏,一覺睡醒便到了貝勒府,她根本沒時間去了解這陣子多鐸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阿敏迎上靜怡求助的視線,開口道:「貝勒爺真是體恤下民,原來龍江百姓見了貝勒爺都不用下跪的......」
靜怡急忙跪下,避開了典宇拉她的手,膝蓋硌在碎瓷片上霍霍地痛,她顧不得這許多,大聲說:「一定是有什麼誤會,多鐸,不是我自己要走的,我一睜開眼睛,人已經在渡口的一輛馬車上了......」
瞥到她膝蓋下一片指甲大小的碎瓷染上了殷紅的顏色,多鐸閉了閉眼睛,沉聲道:「典宇,還不把人趕走。
典宇拉起靜怡,靜怡一口咬在典宇的手掌上,典宇吃痛,瞪著靜怡的目光里儘是怒氣和警告,一手揮開她,她一站不穩便跌坐在地上。
靜怡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這麼狼狽過,即使是當初為了一個饅頭而差點死於非命,因為她從來沒想過自己會像現在這樣不甘心,這樣賴著不走,她把心一橫,乾脆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頓時花容失色,滿臉淚痕。
典宇被這樣的場面鎮住了,他望著多鐸,多鐸面色陰沉眉頭緊皺,阿敏也怔了怔。
靜怡哭得很是傷心,想到師父故意丟下自己走了,想到自己辜負了阿明的一番情意,想到貝勒府如今物是人非,不由得增添了幾分肝腸寸斷。
「你哭什麼?本貝勒是打你了,還是罵你了?」多鐸終於受不住她的淚水,鐵青著臉說。
「多鐸你個混蛋!」罵了一句,她反而哭得更委屈更傷心。
多鐸臉色白了白,憋著怒氣不知該往哪兒發作的時候,只聽的靜怡哽咽著接下去說:「不帶這樣戲弄人的,我想走的時候你不讓我走,我不想走的時候你逼我走,我討厭你的時候你對我百般好,我喜歡你的時候你卻裝成陌生人,你說你是不是個混蛋!」
多鐸只覺得自己的心無端地猛跳,身形僵立原地,疑心自己聽錯了什麼話,一時不懂該作如何反應。
阿敏冷冷地哼了一聲,掃向靜怡的雙眸隱隱有殺機乍現。
「典宇,送二貝勒去銘遠閣。」多鐸冷冷說道。
就算情緒再複雜,心潮再波動,多鐸也沒有錯過阿敏那陰狠的神色,一掠而過卻無比熟悉。
待阿敏跟隨典宇走後,多鐸穩了穩心神,幽黑的雙眸中露出了冷似寒冰的神色,對靜怡說:「你到底走不走?」。
靜怡用力抹了一把眼淚鼻涕,站起來在他面前挺直腰,咬咬唇專注地盯著多鐸的眼睛,絲毫不怕被凍僵,說:「你聽清楚我剛才說什麼了嗎?」
「聽清楚了。」
「那我說什麼了?」
「你說,你喜歡我。」多鐸轉過身背對著她,「那又如何,喜歡本貝勒的人太多了!」
「是,十五貝勒以蓄養天下美人為樂。可是他不會與她們一起守歲,更不會體恤她們的感受。」靜怡的淚水跌落下來,上前兩步從身後用力抱住多鐸,頭抵住他的背喃喃說道:「多鐸,如今,你不要我了嗎?」
多鐸任由她抱著,她的淚水透過單薄的長衫直在他的心口上,並燙出了一道痕跡。
一陣長長的沉默過後,他終於開口說道:「晚了。」
靜怡的心被這兩個字撞得發痛,她急忙說:「我知道我不好,明明雙腿沒傷得那麼厲害卻讓你誤會了那麼久。」
「我說晚了。」這四個字冷冰冰地擲過來,靜怡不由一僵,抱著他的手終於鬆開,渾身的血液一瞬間凝結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