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該放手了

2024-05-30 06:33:28 作者: 梨花小帶魚

  孟十九不禁啞然。

  這舍利剛成型的時候居然不是半黑的?

  她這個念頭剛剛滑過腦袋,等到弗箬伸手去碰那顆舍利之際,倏忽就變了模樣!

  女人的淚打在舍利上,孟十九感到漫天的惡意從弗箬纖弱的身軀當中散發出來。

  「她身上怎麼會有這麼深重的恨意……」

  靈力和怨恨交織在一起深深刻入了那顆舍利之中。

  「不只是她的恨意。」

  謝凡凌空抓住一縷絲狀的黑氣,提溜到孟十九的跟前,「你好好看看,這裡也有了凡的恨。他終究是犯了嗔戒的。」

  孟十九這才注意到弗箬的這個故事其實是不完整的,她掠過了太多自己被趕出鎮子重新立足的辛苦。

  而這些其實都被了凡看在了眼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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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了凡的視角里,那些回憶都是灰慘慘的,唯一的一抹顏色就是弗箬笑起來的時分。

  可那笑意卻永遠凝固在了弗箬離開鎮子的那日。

  原來,她竟是在眾人的責難中自毀了容貌離開的,從那日起了凡眼中的色彩只剩下她面上傷口的血紅色……

  他渡化了弗箬,從蘭苑那方天地里救出了她,從紅塵糾纏里攔下了她,但世人卻不肯放過弗箬。

  了凡的不解困成一個死結,日夜壓在他的心頭,直到他也深陷其中,為人所厭棄,獨居在狹小的木屋之中,等待著最後的時刻。

  這死結,直至逝世的那一刻仍是不曾開解。

  孟十九的目光掠過弗箬的臉上,果然有一道難看至極的傷痕逐漸顯露出來。

  血水跟淚水交織在一起,看著格外慘烈。

  ……竟是這樣難過的故事。

  「不過這時候還沒有全黑呢,」孟十九想伸手碰一碰那顆舍利,「如何又變成弗箬手上後來的那副樣子。」

  她的指尖碰到那團黑色,果真又跟在外頭時一樣,引發那團黑氣的瘋狂涌動。

  周圍的場景又變化回了弗箬出生的那個鎮子。

  弗箬面上的傷還沒好,她一身紅衣像極了從煉獄歸來的女鬼,懷中抱著那顆半黑半白的舍利,一家一戶同當初曾敗壞過了凡名聲之人。

  凡她過處,便滅絕一戶,造了極大的殺業。

  直殺到將了凡趕出寺廟的僧侶處,那怕死的小和尚用一句提醒換了條命。若是弗箬還想再見了凡一面,便必須帶著這顆混元舍利去陰司尋他。

  這才有了弗箬守著舍利孤身來陰司的後來種種,不過這顆舍利沾染了太多她的怨恨,又在陰司待了許多年,才變成了如今這幅樣子。

  「我造了這麼多殺業,他自然不肯見我,可他也不曾轉世。我托人查了許久都不見他的蹤影,你們……可曾見到過他?」

  痛苦而遙遠的回憶總算消退,弗箬再次現身到孟十九和謝凡的跟前。

  她看待謝凡的目光又有了些變化,興許是在回憶里看到了了凡跟他有些神似,孟十九趕緊攔到謝凡跟前,「沒見過!」

  弗箬挑了挑眉,「那就可惜了。既然無人見到他,那我便守在這裡,跟這顆舍利一起化為灰燼也好,斷不會讓別人碰一下。」

  孟十九無意用強,且這美人看著真身似人似鬼,那顆舍利蘊含的怨氣和靈力都十分難測,一時也不好出手。

  她被堵得一滯,卻見身旁的謝凡已經探出身來,『龍澈』的光亮划過弗箬的脖頸,輕盈上挑將那顆舍利打翻在地。

  孟十九驚得要跳起來去撿,卻被謝凡扯住了。

  「了凡若是轉世了,這顆舍利上的靈力也不復存在了,他定然還在這附近看著弗箬。」

  孟十九心口一跳,頓時明白了謝凡是想激了凡出來跟弗箬相認。

  但了凡又不是傻子?豈會這麼容易上當。

  而且……他們能輕易制服這驚世美人嗎?

  舍利落地的聲音仿佛敲在弗箬的心上,她整個人變得異常躁動,面上的傷痕頓時就藏不住了,烏黑的青絲一縷縷透出銀白的底色。

  事已至此,那就打吧!

  孟十九也不再猶豫轉瞬祭出『鬼卿』來衝著弗箬而去,弗箬卻絲毫不懼,只見得她慢慢拾起那顆舍利,身上的威壓霎時壓得『鬼卿』微微顫動起來。

  好可怕的力量,竟然連祖師爺斬妖除魔都有些鎮不住!

  孟十九不退反進,以周身的靈氣將『鬼卿』催發到極致,須臾之間就描出一處劍陣將弗箬的身影困在其中。

  弗箬所散發出的威壓對謝凡而言還並沒有什麼影響。

  他反手執劍對準了那顆舍利,兩人配合無間,大有要將它徹底破壞的意思。

  弗箬顧不得被腳下的劍陣,竟是撕扯著自己的皮肉一步步朝外踏出,護在那顆舍利跟前死死不肯放開。

  就在三方糾纏之際,一陣空靈而悠然的聲音從四周傳來。

  ——「弗箬,該放手了。」

  弗箬聽到這聲音,身子死死僵住,半晌才回過頭來,去尋那聲音的來源。

  「這麼久了,你才肯出來見我嗎?讓我放手,你又何嘗願意放手?」

  出聲的,正是她苦苦尋覓多時的了凡。

  孟十九倒吸一口氣,這高僧在世時應該法力高強,此時現身在跟前的,並非遊蕩在世間的一縷遊魂而僅僅是他的一片意識而已。

  可這片意識,竟然能夠停留在弗箬身邊如此之久甚至還能夠現身於旁人的眼前。

  然而,在弗箬的眼中,了凡卻僅僅只有聲音,沒有任何肉眼可見的形態,令原本就陷入痛苦的弗箬更加難堪。

  她的聲音變得悽厲而哀傷,「為什麼,為什麼就連旁人都能看得到你的樣子,只有我始終都看不見你!」

  「你就這麼不願意見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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