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夫妻當以真情相待

  白檸茗笑得天真，她就知道宋玉心裡跟明鏡兒似的。可是他什麼時候才用他的真面目和自己坦誠相待呢？

  眼神落寞地看了眼繼續砍柴的宋玉，白檸茗輕嘆一聲進廚房張羅午飯。經過這一鬧，宋老婆子跟宋嬌肯定擱屋裡不出來。

  白檸茗備好兩份飯，一份給屋裡的宋老婆子和宋嬌送去，一份給宋玉。送飯的時候還聽到宋嬌在屋裡嚎，心道這戲演得也夠賣力。

  輪到宋玉吃飯，他剛坐下就聞到從碗裡散發的濃濃肉香，原本不覺得餓的他，此刻也被這股香味引誘地肚子咕嚕咕嚕叫。

  白檸茗獻寶似的揭開碗蓋，半碗紅燒肉紮實地鋪在碗底，色澤誘人，鮮香俱全。

  「你干半天活兒也累了，先吃點。」

  

  「娘不是讓你不要動那塊肉嗎？」

  宋玉眉頭皺了皺，剛才宋婆子還特意將肉里里外外打量一遍，要是發現肉少了肯定跟白檸茗沒完。

  「我知道啊。「」白檸茗笑得一臉無所謂：「這肉是我磨著賣肉老闆多給我的，你又要讀書又要勞作，辛苦得很，我給你開小灶補一補。」

  她沒敢說給宋老婆子賣的肉是攤主賣剩好幾天的，不然她也賣不到這麼多。

  而宋玉心頭倏而一暖，這些年他已經習慣了被家裡人無視，被他們差遣。但現在不一樣了，他是個有媳婦兒疼的人了。

  心裡對白檸茗的猜疑與提防似一層薄薄的冰殼子，被這暖意融得出現了一絲裂紋。

  「快吃吧，別傻愣著，讓娘看見就沒得吃了。」

  白檸茗沒有注意到宋玉的眼神有了一絲溫柔，催促著宋玉趕緊吃，自己轉頭去了後院菜地。

  現在晌午剛過，正是熱的時候，白檸茗找個陰涼地嘩嘩地削著竹子。

  竹子去掉竹葉成了一根長圓筒，白檸茗又把圓筒砍成長短一樣的小段，掏空中間做成竹筒，放在陽光下曬去水分——她要種韭黃。

  韭黃是用竹筒把韭菜套起來，避光長上一段時間，韭菜就能變成韭黃。這還是她小時候看家裡的菜農這麼幹，有樣學樣。

  那時候白檸茗還住京城，韭黃炒雞蛋是宴席上一道佳肴，韭黃脆嫩，配上雞蛋的清香十分受人歡迎。

  她盤算著韭黃在鄉下是個稀罕物，種起來也不費勁，一本萬利的好買賣。

  今天為了幾塊肉就軟磨硬泡求人的日子，她實在不想再過了。她一定要掙錢，供宋玉讀書！

  想到這兒，再毒的太陽也不能阻擋白檸茗發家致富的熱情，賣力幹起來。

  第二日一早，白檸茗擔心她的韭黃，天剛亮就爬起來一個竹筒一個竹筒的仔細翻看。

  宋嬌出來倒夜壺，遠遠看著地里忙活的身影，起了壞心。

  她不動聲色地提著尿壺來到後園，看準白檸茗一門心思都在韭菜上，端起來就要潑。

  不過白檸茗已經聽到動靜，靈活躲開，抬頭見是宋嬌，警惕心上來，一大早就來找茬兒，昨天的教訓是還沒有吃夠？

  「宋嬌你幹什麼？」

  「哎呦，不好意思，我這不是看你辛苦，幫你澆澆菜嘛。」宋嬌嘴上這麼說，手裡的動作卻沒有停下，端起尿壺又要往白檸茗身上潑。

  這次白檸茗提前料到她的動作，一個箭步閃到宋嬌身後，一把拽住她，另一隻手奪過還沒潑出去的夜壺，將人從頭淋到腳。

  「你不是要澆菜嗎？我幫你澆個透。」

  「你怎麼敢，你怎麼敢這麼對我！」

  宋嬌渾身散發著尿騷味，尖叫的聲音又尖細又銳利，像是要把人的耳膜刺破。

  白檸茗冷哼一聲，偷雞不成蝕把米，說的就是宋嬌這號人物。

  她捏著嗓子學之前宋嬌說話，「哎呀真不好意思，我這不是澆菜嘛，一不小心都澆小姑身上了。」

  宋嬌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她氣都快瘋了，頂著一身尿騷味，眼裡含著淚道：「白檸茗你等著！」

  「我就等著，你除了會跟婆婆告狀還會幹啥？你去告啊！」

  呵，耍無賴？你宋嬌還比我白檸茗晚三十年！

  「娘，你快給我主持公道呀，我在家快被白檸茗欺負死了！她竟然拿尿潑我！」

  宋嬌閉口不提是她先挑釁白檸茗，只說被白檸茗欺負。

  宋老婆子一看自己的寶貝女兒渾身散發著騷臭，氣勢洶洶地就衝去後院的菜地。

  「你這個惡毒地小賤人，現在就開始欺負嬌嬌以後豈不是反天了！宋家還不是你當家做主呢！你今天一天都不准吃飯，把地里的活兒全都給我幹完咯，干不完你別回來！」

  宋老婆子炒豆子似的蹦出一連串罵，白檸茗斂著聲不回嘴，默默地收拾農具下地。

  她不是慫，若是她跟宋老婆子頂嘴，傳出去人家嚼的是宋玉的舌根子。白檸茗上輩子就吃過這虧。

  一句不孝壓死人，宋玉是讀書人，她不想宋玉再因為她背上不孝順的罵名，被人戳著脊梁骨指指點點，一輩子就夠了。

  這輩子她要忍！

  晌午沒過宋嬌就給自己洗了好幾遍澡，渾身搓了一遍香胰子才覺得自己身上的尿騷味散了些。

  但她心裡這股氣是咽不下去也上不來，她一邊在村里走走逛逛，一邊在腦子裡迅速地思索著該怎麼下能出了這口惡氣。

  宋嬌思忖得入神，沒注意就撞見一個人。

  「喲，是哪家的小娘子在這兒給我投懷送抱呢？」

  原來是村里出了名的黃麻子。

  這黃麻子遊手好閒，最喜歡拈花惹草，各家各戶都讓家裡的女眷躲他躲得遠遠的。

  看著黃麻子的鹹豬手往腰上攬，宋嬌眼珠子提溜一轉，起了心思，嬌聲道：「喲，黃大哥，這麼些年，你的口味還真是沒有變化呀。

  黃麻子人如其名，滿臉麻子，笑得猥瑣又油膩：「宋妹妹這些年可出落得越來越美了，我這眼光屬實不錯的。」

  「哎，黃大哥！」宋嬌忍著厭煩，聲音帶上了幾分嬌顫的尾音：「我哪裡當得起你這聲夸，我這樣的，和我嫂子比起來可真是不能比。」

  「哦？當真有這樣的人物？說來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