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你之前說的,我願意
2024-05-30 05:42:06
作者: 月見里
「你回去吧。」拿她沒有辦法,只能任其離開。
謝懷錦有些錯愕,秀眉一挑:「不是要把我送去官府?」
李湛很是坦然,話里聽不出什麼情緒,「你沒做錯事,不需要去官府。」
主動放她走,那當然得走啦!
忽略掉心裡不經意泛起的酸楚,謝懷錦佯裝不在意,站起來拍拍灰塵,回到那個古靈精怪的樣子。
李湛靜靜凝著她,明明長得很普通,勾嘴唇的那刻卻又覺得很好看。
她微微俯身:「丞相大人,宛宛告辭了。」
「等一下。」忽然叫住她想說什麼,望著即將跨出房門的謝懷錦,啟唇輕道:「你之前說的,我願意。」
空氣里似乎有什麼炸裂開來,她只覺得耳朵里轟隆作響,胸腔里一股氣息無法平穩,忍不住想要竄出來。
背對著房內,看不真切他的神色。謝懷錦壓抑著情緒,又覺得很煽情,大著膽子問:「丞相是喜歡那位姓謝的女子嗎?」
床榻上的人靜默了片刻似在思考,輕聲嘆息,帶著數不盡的無可奈何。
「興許是喜歡的,從治興三十四年開始。」
治興三十四年,她剛好十五歲,也是李湛第一次入宮廷那年。
*
江野已經在府外候了很久,他腰間佩了把劍,鋒利無比。若她再晚些還沒出來,他就衝進去,血洗李府!
終於看到那抹熟悉身影,立馬衝上前仔細檢查,確定沒缺胳膊少腿才鬆了口氣,「他們抓你做什麼?」
謝懷錦身形搖墜,根本站不穩腳跟,被他一碰竟輕飄飄倒在地上,嚇得江野厲聲呵斥身邊看門人:「你們對她做了什麼?」
兩個極其無辜的看門人面面相覷,聲音越漸變小:「我們……就在府外站著,什麼也沒做……」
她扯住江野衣角,像是失去了全部力氣,只吐出四個字:「送我……回去。」
顧不得跟他們廢話,江野一把打橫抱起她送進馬車。
還沒來得及開口詢問怎麼回事,謝懷錦突然抱著雙膝哇哇大哭。
「是不是李湛欺負你了?你告訴我,我馬上去殺了他!」
哭到崩潰的人兒連連搖頭,不是的,不是的!
「謝懷錦你說句話啊?到底怎麼回事?」
江野面對爆哭的女孩實在沒法子!再說,這麼多年來,謝懷錦也沒在他面前哭過啊?
怎麼,去一趟李府就變得脆弱了?
「李湛是不是動你了?他要敢動你,老子我殺了他!」當即呵斥車夫:「給老子停下!」
「別……別去,是我的錯,跟他沒關係。是我……」怕他真做出什麼荒唐事,謝懷錦趕緊拉住,帶著哭腔道。
江野糊塗了:「那你哭什麼啊?我以為他欺負你了,平白無故叫你進府瞎子都看得出來有問題啊?」
她抬起哭的稀里嘩啦的臉蛋,胡亂抹了抹,喑啞著聲音:「他沒欺負我,是我……差點把他害死了。」
「為什麼?」
「我……我把那個玉佩拿出來,說了幾句狠話,他……就犯病了,倒在地上,快死了一樣……」
江野這下明白。
世人皆知丞相大人有心疾,急不得氣不得,一不小心就要嗝屁。定是聽了她的話,誘出病症。
他知道謝懷錦那張小嘴巴巴的,說話又不講理只顧自己說的快,都能把人說死,一時真不知該笑還是該哭。
回到漪春樓,花娘和其他幾個姑娘們紛紛圍攏上來,見到人安然無恙方才各自鬆了口氣。
花娘正欲問個究竟,被江野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姑娘們也不敢多說話。
謝懷錦把自己徹徹底底關在屋子裡,兩次飯點也不開門。江野知道她需要靜一靜,乾脆就餓著,誰也不許去敲門。
夜裡,迷迷糊糊趴在床上睡著了。
夢裡回到跟李湛初遇的場景。
上清宮中,十里花池,宮檐金鳳高懸。
謝懷錦穿著薄紗赤腳在殿前跟宮女們嬉戲,忽然一位陌生男子孤身闖入宮中。
只見他神色慌亂,左右不敢胡亂瞎看,拱手對著謝懷錦賠罪,也不抬頭,倒退著出去。
腳下沒注意,被門檻絆了一下,哐啷倒在地上,腰間佩戴的玉佩也掉下來。
男子驚慌失措間沒顧其他,忙從地上爬起來就跑,嘴裡還叨叨著:「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等謝懷錦攆出來查看,只有玉佩安靜躺在地上。
後來男子來尋,端端正正垂首立於殿前:「微臣初次入宮不知方向,無意入了公主寢殿,罪該萬死,還望公主恕罪。」
慵懶坐在殿上的謝懷錦第一次知道,原來天底下,還有跟文書院不一樣的文縐縐的書生呢?
「本公主沒怪罪你。」
「那玉佩……」
謝懷錦哧哧的笑:「也沒打算還給你。」
……
半夜夢醒,才恍然發覺眼淚濕了大半個枕頭。
謝懷錦眼睛模糊,盯著黑夜某處發呆。
腦中揮之不去的,是他那句反反覆覆的:「興許是喜歡的,從治興三十四年開始。」
原來從那個時候開始……
謝懷錦痴痴笑一聲,原來不僅僅是她……
*
東院中仍舊亮著燈盞,蘇御進門勸了好幾次,李湛也不肯歇下,他的回答總是:「白日睡夠了,現在很清醒,還想再看看書。」
只有他自己知道,已經盯著那頁書很久沒翻過一篇。
蘇御實在不理解,雙手抱胸靠在書桌一側說教:「主子,你要是心中還有她,咱們就找!直到她活生生站在你面前為止!別被人家三言兩語給弄挫敗了。」
李湛沒理他,繼續很認真看書。
「屬下就不明白了,與其在府上跟個婦人一樣憂愁寡斷,還不如直接了當一些……」
話音未落,就瞟到他遞來的冷淡眼神。
蘇御立馬封嘴。
李湛放下書,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眼裡閃過白日的身影,嬌小又單薄。手指摳著大拇指上的白玉扳指,若有所思。
「你是說,漪春樓老闆親自來接的她?」
「是啊,還備輛馬車在咱府外候著呢。那老闆是習武之人,腰間特意配了把劍。」
如果是這樣,那便說不通了。
顧宛宛樣貌普通,沒有過人之處,因何得到漪春樓老闆的青睞?
再聯想起她說的那些話,李湛多有留意,吩咐下去:「查一下顧宛宛的家世。」
「是。」
*
關於大理寺副署正趙安犯下的罪名,最後是由皇上親自下令奪除官位的,斬首示眾。
畢竟,已經擺在明面上的事實,就算再掩飾也沒用。
此舉激怒劉家,劉疆更是暗自派人調查是誰貼的告示。
他不僅僅是要查清誰在針對趙安,也要查清是誰在背後鬼鬼祟祟。
就在眾位官員收到罪責書當晚,劉家從天降下兩封信,一封是劉世寧的,另一封自然是劉疆的了。
上面寫的罪名雖只是個別,卻也足以叫他烏紗帽不保。
劉疆倒是不急,整個京城都是他的人,有的是機會叫幕後之人露出把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