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有貓膩

  「岳丈大人，難得娘子會務農，又是你們洛家的人，這地自然是先給她安排比較好。你若覺得不公，大可去村長面前分辨。」

  洛敏枝聽得這句『娘子』極為順耳，心裡更是樂開了花。

  洛家哪裡敢請村長。年前洛大寶淘氣，才把村長兒子的門牙打落了兩顆，耍賴一個子兒都沒賠呢。

  洛老爹憋得面色通紅。

  「好…好！我就看看你能種出來個什麼玩意！」

  他氣得直接趕客，飯也不讓人繼續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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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洛敏枝一點也不害臊，愣是順走了家裡的五個雞蛋，一塊肋排。

  美其名曰，吃飽了才有力氣干農活。

  唐言蹊看的嘆為觀止，回家的路上他忍不住開口問道，「你真的會務農？」

  洛敏枝故作神秘。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夫子回家等我好消息就是。」

  她趁著日頭還大，轉頭就去了後山那塊地。

  根據泥土的濕潤度跟現在的節氣，洛敏枝決定先小範圍種一波水稻跟紅薯，這兩樣耗時比較久，蔬菜則選了最快收成的雙孢菇。

  種植的方法也很簡單。

  她只需要圍著田地走一圈，按合理的間隔埋下種子，再倒一些靈池水灌溉就成事了。

  靈池水不僅能夠助作物生長，還能令雜草根化為養料，相當於兩三次燒荒的效果，這都是她在現代總結出來的寶貴經驗。

  唐家這塊地足足有三畝，差不多是大學校園的一個足球場大小，靈池水都幾乎被洛敏枝掏得見了底。

  夕陽西沉，夜風吹得她連打幾個噴嚏。

  洛敏枝急急地往家裡趕，推門看見一個白乎乎的鬼影正對著唐言蹊痛哭。

  夭壽了，唐夫子家還鬧鬼？！

  洛敏枝嚇得一溜煙埋頭到唐言蹊的懷裡，抖得像只受驚的鴕鳥。

  唐言蹊身上一暖，低頭嗅到女孩身上混合著泥土味的淡淡奶香。

  「怎麼了？」

  女孩聲音悶悶地，從他的胸膛口傳出來。

  「子不語怪力亂神，但你身旁那個是什麼東西啊……」

  「莫怕，只是我的學生紅杏。」

  唐言蹊清朗的眸子裡盛滿了笑意，連眉梢都帶著幾分不自覺的溫柔，邊上的鬼影看得也是一愣。

  洛敏枝探頭探腦地站起身，借著清冷的月光，果真看見那個鬼影是個穿著鵝黃色衣衫的女孩，約莫十三四歲的年紀，更重要的是那雙小腳結結實實地著地。

  還真的是個人啊！

  她定了定神，轉念一想，天色已晚，女學生還哭著來找男老師？

  有貓膩！

  洛敏枝八卦的神情落入唐言蹊的眼底，他低聲呵斥道，「你又想到哪裡去了。」

  紅杏見不得兩人親昵，她小嘴撅的老高，用葡萄似的眼睛上下打量洛敏枝。

  「夫子就是病得再重，也不能娶個傻妞做媳婦呀！那春桃姐怎麼辦?」

  洛敏枝心裡翻了白眼，好孩子，一句話扎透兩個大人的心，傷害性和侮辱性都很強。

  不過她嘴裡這個春桃又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唐言蹊眉宇微皺，「紅杏，不可妄言，要叫師母。」

  「哼，我才不叫呢，看明天他們認不認這傻子做師母！」

  紅杏抽了抽鼻子，轉頭一溜煙跑走了。

  唐言蹊無可奈何。

  「學生們始終是孩子心性，明日開課你躲在屋內就是了，免得他們欺負你。」

  洛敏枝拍了拍身上的灰，嘟囔了句，「孩子怎麼了，誰還不是個寶寶。」

  不過誰欺負誰可還不一定呢。

  轉眼第二天，洛敏枝起了個大早。

  她先去後山的地里看了看作物，不出所料，已經有嫩芽開始冒尖了，按照這個生長速度三天後就能收第一茬的雙孢菇了。

  洛敏枝記得這裡的集市上賣菌菇類很少，但要價卻很高。

  物以稀為貴，只要名頭一打出去，以後再拿出些稀罕種子來播種，就不缺慕名而來的買家了。

  她喜滋滋地回了唐家，院子裡傳出郎朗的讀書聲，唐言蹊的學生們坐滿了小課堂，正搖頭晃腦地跟著讀書。

  「人而無信,不知其可也，大車無輗,小車無軏……」

  洛敏枝輕輕走進院子，掃過滿堂的孩子，成堆的男娃里不過三個女孩。

  昨夜的紅杏邊上坐著一位個頭高挑的女孩，身量纖纖，倒有些弱柳扶風的媚態。

  看來這個就是春桃了。

  唐言蹊抬眼，招呼洛敏枝過來。

  「叫師母吧。」

  全堂一片寂靜，孩子們的目光緩緩集中到她身上，紅杏還是滿臉不屑，春桃看她的眼神既哀怨又惆悵，弄得洛敏枝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紅杏故意大聲，「什麼師母，不就是隔壁村的洛傻妞嘛。」

  不少孩子也紛紛吐槽。

  「還不如咱春桃姐呢。」

  哄堂大笑，春桃將頭埋得極低，臉紅得要滴出血來。

  唐言蹊見情況不妙，立刻祭出殺手鐧。

  「你們越發不成樣子了，今日要默寫之前背誦的論語，都準備好了嗎？」

  全堂的孩子們忍不住哀嚎，卻又不敢違背，紛紛埋頭伏案。

  洛敏枝笑出聲，這生動的師生關係跟現代也沒差多少嘛。

  她眼尖掃過正在默寫的一群小人，頓時發現些端倪。

  洛敏枝幽幽在過道走了幾個來回，可偏偏這群孩子真把她當個傻子，手底下的小動作也不停，尤其紅杏，還側頭朝她做了個挑釁的鬼臉。

  洛敏枝輕咳幾聲，「孩子們，不會默寫不要緊，為人誠實才最重要。」

  唐言蹊驟然嚴肅，他聞言起身。

  「怎麼回事？」

  洛敏枝扣了扣木桌，一本正經。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現在主動承認，還是個好孩子。」

  「師母，你連我們們默寫的內容都看不懂，怎麼就說我們不是好孩子了？」

  春桃聲音輕柔，卻分明話中帶刺。

  她早就不舒服了，區區一個傻子，不僅能嫁給夫子，還有膽子教訓他們。

  洛敏枝踱步過去，拉住紅杏的袖口往下一拉，果然見著密密麻麻的幾行小抄正印在手肘上，還被汗水打濕了一片。

  「你知道夫子記著男女大防，不會查你身，用這樣的法子作弊，再給春桃抄，是第幾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