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便是滿盤皆輸

  楚穆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冷氣蠻橫的吸入肺中，沸騰的血液慢慢鎮靜。

  車速也隨之降下來，儘管在常人看上去還是飛快，但和剛才的瘋狂相比，這已經算是很正常了。

  楚穆單手利索的握著方向盤，另一隻手支在車窗框上，指節輕輕環握支撐著下頜，腦袋隨意慵懶的輕側著，雙眼直視著前方，但眸中卻暗黑一片，不明情緒。

  突然，熟悉的場景闖入他的眼帘，不知不覺的，他竟然來到了先前最常來的靜川河邊，抬眼就是一座長橋，橋下流水激盪著岩石，發出陣陣聲響。

  

  這是之前楚穆心情不好的時候常來的地方，在這裡，看著波濤激盪，空靈的水聲像是洗滌心靈般，讓起起伏伏的內心進入一片安靜之地。

  這個地方，也是生前溫若汐最喜歡來的地方，因為在這裡，她經常能碰到那朝思暮想的楚穆，而且她也知道，那男人來著地方一定是心情又不好了。

  所以，每次她都是裝作偶遇的樣子，突然出現在男人面前，然後俏皮的做著鬼臉，時不時的還講著自以為好笑的冷笑話，儘管經常冷場，但她依舊沒有放棄，總是變著花樣的和楚穆說著話。

  說白了，溫若汐這麼努力，也只不過是希望那個男人能開心一點罷了，就算是讓他片刻的忘卻煩惱，但只要當下快樂，哪怕是一刻鐘，哪怕是一秒，她都覺得值了。

  那少女青澀單純的愛，總是那麼美好，又那麼義無反顧。

  但遺憾的是，做什麼事都勇敢的她，唯獨在楚穆面前，變得膽小起來，一直以來，她那對男人的愛慕埋藏的很好，再加上兩個人父母關係也要好，兩人從小更是一起長大，所以一些親密的行為，在男人眼裡只不過是妹妹對哥哥的撒嬌。

  而溫若汐也一直沒有戳破這層薄紗，因為她怕，她怕一旦她坦露了自己的內心，換來的是那男人的拒絕，畢竟這麼久來，楚穆身旁一直都沒有出現什么女人的身影。

  如果她這麼突然的表白，換來的是楚穆一句『抱歉』，她怕是會受不了，說不定兩人的關係還會因此變得糟糕。

  坦白自己的內心，對於當時的溫若汐而言，可謂是一場豪賭，對了，便是皆大歡喜，錯了，便是滿盤皆輸。

  就這麼，小心翼翼的，那少女暗戀了楚穆四年，從十四歲的情竇初開，到十八歲成年的堅定不移。

  那最開始的悸動像是種子般在少女心中生根發芽，而那男人平日裡的溫柔相待，更是讓少女心中的愛慕肆意生長，但這所有的變化，她都要一點點隱去，把它埋進內心深處，確保無一人能夠窺探，就連那男人，也不行。

  可就在那少女心中大樹逐漸壯大的時候，在那愛意再也隱瞞不住的時候，上天卻給她開了個巨大的玩笑，死亡，又重生，何其戲劇化，但這卻真實的落在了那少女身上。

  而那快要藏不住的愛意，也不得不漸漸收起，這期間的痛，也許，只有那少女知曉吧。

  ……

  楚穆停下車，伸手打開車門，雙腿又一次踏上這熟悉的橋面。

  望著這流動的河流，楚穆也不禁想起之前那個和他說話的少女。

  回想起來，每次自己來河邊，總能遇到她，一次兩次是巧合，但次次可就說不通了，楚穆多麼聰明的人，他怎麼會不知道，每一次的偶遇，只不過是那女孩的精心準備罷了。

  而每次她鬼馬精靈的出現，的確是他昏暗的生活中突然的一抹色彩。

  有時候楚穆也能看到少女眼中那別樣的情緒，只不過都被他忽略了，因為他知道，他身上背負著太多太多，不是能夠普普通通過日子的人。

  所以，有時候他也會旁敲側擊的說著，告訴她好好學習，找一個好男人結婚生子。

  不過儘管如此，他對她也沒真狠心下來，一直把她當成自己的親生妹妹般寵愛，對她簡直是有求必應，他把她當成親人，可從沒想過有一天她也會突然離開，就像當年的媽媽和哥哥一樣。

  忽的，楚穆眼中的光亮隱去，又是一片漆黑。

  想著想著，突然一抹身影出現在他視線里，少女一身潔白，輕軟的頭髮挽起，丸子頭襯得女生小臉愈發精緻，碎發隨風隨意的飄起，略顯凌亂卻又有著說不出的別樣美感。

  高潔的額頭光滑飽滿，挺翹的鼻子顯得五官更是立體，纖長的睫毛輕顫，就上是羽毛般忽扇著，在頭上的路燈昏黃的燈光下，那睫毛在眼下映出一層陰影，而那最奪目的，還是那像曜石般的澄亮瞳眸，眼中映著點點星光，一點櫻唇在瓷白的膚色映襯下顯得越發嬌嫩，像是能滴出水般。

  那少女就像是誤入人間的仙女，不染紅塵世俗，美得驚心動魄。

  看著正向橋上走來的少女，楚穆不禁有些出神。

  好熟悉，恍惚間，楚穆又想到了那女孩，好像，真的好像！

  難道她沒有死？

  突然的，不知為何這個念頭在楚穆腦海里一閃而過，不過轉瞬，理智告訴他不可能，他親眼看著溫若汐下葬，不可能有錯。

  不過，同樣是白色衣衫，同樣的丸子頭，怎麼會有這麼相像的兩個人呢？

  楚穆看著眼中的人影，不禁疑問。

  隨著那少女不斷的走近，楚穆終於看清了那少女的模樣。

  虞若曦！怎麼會是她？

  楚穆瞳孔微震，眼中划過一絲不可思議。

  在平日裡，這座長橋通車也是很少，環境便很寧靜，所以他才常常來這裡，在之前來的人很少，更不要說除夕夜了，最主要的是，經常來這裡的楚穆，一次也沒見過虞若曦來這裡。

  所以，看著她突然出現的身影，楚穆也不禁疑惑，現在看來，他的震驚也是情有可原了。

  而一步步走來的虞若曦，低垂著眼望著橋下的河水，發著呆，全然沒有注意眼前的變化。

  直到兩人距離越來越近，虞若曦猛地一抬頭，透亮的瞳眸中突然撞進男人的身影，不禁嚇得她踉蹌的往後退了好幾步，差點沒站穩，還好她及時反應過來，要不然要是摔倒還真是糗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