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致命甬道

  「你，是人吧。」

  血色厲鬼的一句話在夏小天的心裡掀起了驚濤駭浪。

  剛想要否認，他感覺自己無論如何都無法面對血色厲鬼說出一句假話。每次話到了嘴邊剛想說出來就發現有一股強大的力量壓迫著自己的神經，使他無法說出任何一句假話。

  「呵呵，你只是一個卑微的爬蟲罷了，說謊？你骨子裡卑賤到了極點的奴性是不允許你對我說謊的。」

  血色厲鬼的話像是一根刺深深扎在了夏小天的心裡，把他的尊嚴給碾得稀爛。

  「呸，我，不......不......是人。」

  夏小天強撐著說了出來，身體就感覺被扔進了海底幾百上千米的地方，一種強大的壓迫力擠壓著他身上的每一個地方。

  血色厲鬼沒有多說，拉著夏小天就往他家外面跑。

  他怎麼可能讓她就這麼帶走自己，連忙再次喊出了一聲血腥瑪麗，祈禱這次還會有什麼發生。

  如他所願，這一次的喊聲，終於帶來了一些改變，只是這個改變好像還是往壞的方向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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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隻蒼白有力的大手從空中突然出現，直接握住了夏小天的整個身子把他從血色厲鬼的血管中給拽了出來。

  他只感覺自己像是一隻小雞一般被抓著，沒有絲毫反駁之力，巨大的手掌差點沒直接把夏小天給捏死。

  大手抓著夏小天直接劃破了空間去往了另一片地方，強風直接灌進了嘴裡，吹的他的嘴巴都不聽使喚。

  在被抓走的時候，夏小天看到了氣急敗壞的血色厲鬼，她身上好似無窮盡的血管鋪天蓋地，每一根血管都好像富有生命一般各司其職，它們想要包圍住這隻大手。鋪天蓋地的大網朝著他飛了過來，幾乎就要被大網給罩住了。

  眨眼間，那隻大手來到了另外一片空間。

  「啊！誰敢！」

  最後一刻，血色厲鬼的一聲怒吼把夏小天給直接嚇暈了過去。

  等他醒來後，發現自己身處於一條長長的甬道里。

  身後是一片黑暗，面前的盡頭卻有一絲光線。

  他邁步向著那一絲光線走去。

  這一片甬道仿佛是無限的一般，他怎麼走都發現自己離那一絲的光線還是保持同樣的距離。

  索性他便停下了腳步，再這樣走下去，是沒有任何用的。

  周圍的牆壁十分平整，沒有任何暗門或者標記，頭頂是一片黑，那種黑暗黑到了極致，就好像是一片虛無。

  仔細凝視著那一片黑暗，他感覺自己也被某種存在給注視著。

  這時不知為何，他想起了一句曾經在遊戲中見過的話，當你凝視深淵的時候，深淵也在凝視你。

  夏小天瞬間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強行鎮定下來。

  既然前面走沒用，就往身後走走試試。

  身後仿佛是一片混沌，沒有光，也沒有任何生命，仿佛連微生物都不存在，那裡是一片死地。

  別無選擇的他只能選擇往後走。

  每一步夏小天都感覺自己踩到了什麼機關，溫度跟隨自己的腳步在變低。

  在走了一段時間之後，他有些凍得受不了，剛一回頭，整個人仿佛都被雷劈了一般。

  回去的路，不見了，那一絲光亮不見了！

  只能開始往旁邊摸索，原本就兩米寬的甬道，此時夏小天卻無論如何也摸不到牆壁，牆壁仿佛消失了一般。

  或者，他此時並不在那片甬道里了。

  他迷路了，他迷失在了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

  方向此時對他來說都是奢望，一個迷失在黑暗中的人不管怎樣都不可能找到方向。

  夏小天慌了，他開始害怕了。

  在這片黑暗中，他看不到，摸不著，聽不見，聞不到，味覺也感應不到，他的五官仿佛被封印了，只剩下了他還能勉強思考的靈魂。

  「血腥瑪麗！」

  不信邪的夏小天再一次喊出了血腥瑪麗，然而這次沒有任何變化。

  這一片地方像是被遺忘之地，生命在這都好像是一種笑話。

  這裡就不應該存在生命，生命也不應該出現在這裡。

  他再次嘗試，但這次不論往哪走，都感覺溫度在降低。他用溫度下降來判斷自己是在後退還是前進的辦法失敗了。

  最後一個辦法也沒了指望，他索性就站在原地。

  身處一片黑暗中的感受不到時間的流逝，他不知道現在過去了多久，一分鐘？一天？還是一年？

  他不記得自己有沒有睡過去，不記得自己上次思考現在是多久是什麼時候，不記得他現在還有沒有活著，即使只是作為一個靈魂。

  他忘記了人，忘記了事，忘記了時間，忘記了自己。

  夏小天像是失足的羸弱小獸，摔進了深不見底的黑洞之中，靜靜等待著自己被撕碎的那一刻。

  在這片黑暗中，他看不見自己本是灰色的身體正在慢慢變得跟周圍一樣，極致的黑暗正在污染夏小天的靈魂，想要把他同化成這一片空間。

  「該死的！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血腥瑪麗！你個老混蛋！」

  他破口大罵，他不能再等了，他現在感覺自己胸中有一團怒火，這種憋屈地被放逐在黑暗中的經歷他想要擺脫。

  至少他不想再像這樣渾渾噩噩地等了。

  既然這樣還不如隨便找了一個方向試試，說不定還有一定機會。

  於是夏小天就開始朝一個方向狂奔，溫度也隨著飛速下降。

  夏小天越跑越遠，越跑越慢，最後停了下來，身上都蓋凍上了一層冰霜。

  他的關節，腿，手臂，都被凍成了冰，他嘗試著移動，但身上沒有一個地方能動，連他的眼珠都被凍上了。

  最後他被凍成了一塊冰塊，他只能用睜開的眼睛望著一個方向，無法眨眼，也無法移動目光。像是一個冰雕，孤獨地立在一片不毛之地，這裡沒有生命，也沒有光亮。

  唯一還能證明他是活的，也就剩下了還在思考的靈魂。

  慢慢的，慢慢的，他感覺到了困意。

  他想要睡覺了。

  困意像是一條條帶上了柔軟枕套的鎖鏈，把他活躍的靈魂禁錮了。

  夏小天不想在思考了，只是冥冥之中不知為何而來的想法在告訴他，他不能睡。

  昏昏沉沉的感覺令他現在只想停止思考，睡到天荒地老。

  生命的價值，生命的意義，活下去的信念紛紛湧上心頭，都在告訴他要撐下去。

  也許活著會很有價值很有意義，但我覺得，即使沒有也不錯。

  荒謬的想法一經出現就徹底霸占了夏小天的大腦，他不再抗拒，陷入了黑暗的懷抱中。

  極致的黑暗加快了感染的速度，此時鏡子外他的軀殼也發生了變化，一種充滿死寂的灰色正在污染他的身體。

  那死寂的灰色像是什麼瘟疫一般，原本還在夏小天軀殼徘徊的厲鬼紛紛遠離。

  直播間內的水友們也都發現了這一變化。

  【快看！主播的身體竟然在變！】

  【看了這麼久主播的背影，終於能看到其他的了。】

  【剛剛差點沒被主播的背影給嚇尿，不知道為什麼就算啥都沒有，光看個背影都感覺心理陰影都快給看出來了。】

  【主播的腳正在變顏色！你們看到沒！】

  【我去，真的啊！剛剛都沒發現。】

  【這顏色！誰知道這是啥顏色？】

  【灰色？黑色？灰黑色？我想不到詞形容啊！】

  【我也是！比白色深些，比黑色淺些，比銀色暗淡，比紅色冷寂，這是什麼顏色！我一個學畫畫的都沒見過！】

  【這種顏色真的存在嗎？為什麼我記不住這種顏色！明明上一秒都看到了，為什麼下一秒卻想像不出來！】

  正陷入睡眠的夏小天沒有意識到自己身體發生的變化，他的靈魂仿佛被按下了待機鍵。

  待機過久，就有可能直接關機，那個時候，夏小天的靈魂將徹底迷失在黑暗中，成為黑暗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