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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江湖魅影

2024-05-30 02:45:03 作者: 波兒來了

  我看見一個人,似乎有些面熟,雖然擦肩而過,卻又想不起在哪裡見過。

  現在古錦縣城的人很多,已經不是原來熟人社會的概念了,流動人口多,打工的多,做生意的多,大半都是陌生人和似是而非的點頭之交。

  這個男人頭戴一頂黑色的李寧牌的帽子,戴著一副墨鏡,從鏡架邊緣顯露出的耳鬢白髮知道,這人年齡不小了,可走路的姿勢和動作是那麼的利索。

  

  男人似乎意識到我在注視他,猶豫了一下,急忙走了幾步,卻突然又停了下來。

  男人雖然背對著我,那身體語言告訴我,他在等我。也許就兩三秒時間,我如果沒反應,他便會立即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他是不能消失的。我的手好像自動地伸了出去,拍在男人的肩膀上。男人轉過頭來,摘下墨鏡,笑道:波兒來了。

  我做夢也沒有想到是他——阿米。

  阿米這個名字,一直在我腦海中,從來沒有忘記。因為他用一隻玩具假槍換了珍貴的佛珠。

  佛珠又神奇地回到了我的手上,那麼,阿米經歷了什麼,似乎比佛珠本身的故事,比他曾經賣假貨並欺騙了我的故事更吸引人。

  波兒,你應該感謝我!阿米說。

  我未置可否地點點頭,道:我們找個地方聊聊!

  阿米問道:古錦新酒店頂樓茶館?

  阿米好像了解我的一切,似乎從來就沒有離開過古錦縣一樣。這是一個影子般的存在,他那江湖就是我無法觸摸到卻無時無刻能感觸到的威脅。

  古錦新酒店頂樓茶館,老闆很熟悉我了,似乎也很熟悉他了,連問都沒有問,直接就給我上了我一直喜歡的普洱,給他上了茶館自製的袋泡養生茶。

  你應該感謝我!阿米再重複了一遍。

  我微笑著點點頭,跑江湖的人總有很多的故事,總有自圓其說的謊言,我已經能沉住氣了。

  那年,如果我給你的是真槍,你能是今天的波兒?阿米眼睛盯著我空空如也的手腕說,我不願意一個年輕人毀在妒火之中,生活,自有安排。

  我抿一口茶,道:我更關心的是你拿到佛珠以後……

  謝謝波兒,你比我想像的更能沉住氣,現在不愧是做大事的。阿米說著,嘆口氣繼續說,不是我的,就不是我的,佛珠是一種神奇的東西,它的主人要能夠潤澤它,那麼它就能給主人帶來福報,否則,就是無盡的災難。

  我心裡一激靈,想起了花花,佛珠帶給他的不是福氣,佛珠戴在了唐軍手上,更是惹來殺身之禍。

  那麼,佛珠現在在哪裡呢?我一點都不關心。

  阿米說:當年我騙到了你的佛珠以後,我便離開了古錦,繼續當我的跑灘匠,畢竟,那是我的營生。可我沒那福氣,我註定不是佛珠的主人。不久後,我的家裡接連出事,迫不得已,我將佛珠托人賣了高價,解了我的燃眉之急。謝謝你!

  我說:那是它註定要發揮的作用。

  可我萬萬沒有想到,它又回到你手上,這讓我明白了,它的主人是你。阿米說,可是,你送給了花花,花花又給唐軍戴上了,然後就……阿米是一個什麼都清楚的人。

  這是我知道的,我沒有說話。我說什麼都沒意思,我更願意聽他講。

  你一定驚奇我為什麼回到古錦。阿米說。

  我點點頭。

  阿米的神情暗淡下來:因為我的親弟兄,叫松明。他是我帶出來的,後來讀了大學,出來就在王均手下干工程。

  松明,我認識,天嘉集團公司一個經理,王均手下得力幹將。文杰就是他帶人來搶工地碾死的。但居然是阿米的兄弟,這是我萬萬沒有想到的。

  阿米繼續說:他幫助王均做了不少事情,卻在昨天死了。

  我說:松明的死我聽公司的人說過,好像是賭博欠債跳樓自殺。

  阿米搖搖頭說:他年僅40歲,上有老下有小,怎麼可能死得下心?是兄弟媳婦告訴我的消息,親人們連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就匆匆火化了。

  我說:松明是王均的心腹,幫他完成了那麼多工程,區區一點賭債想必不是主要問題。

  是啊,換做誰都不甘心啊,特別是我看到侄女已經上初中了,就失去了父親,哭得那麼傷心。阿米的眼圈紅了,繼續說,我到古錦縣就是專程來調查這件事情的。

  我疑惑地說:在古錦,王均可是出名的大善人,連河邊街都改名叫天嘉街了。

  阿米癟癟嘴說:一點小恩小惠,誰不會?松明知道的太多了。生前曾經給我打過幾次電話,說他想出來自己單幹,卻走不掉,還有,如果要走,天嘉公司有一個規矩,立著進去,橫著出來。凡是想背叛公司的,只有死路一條。松明並沒有說自己遇到了什麼事情,卻以生命為代價,絕對遇到了繞不過去的坎了。

  我問道:那你現在調查出什麼?

  阿米說:古錦縣醫院出具了「高墜致死」的死亡證明。但經我一威脅,出具證明的醫生連忙改口說他連死者都沒有看見,是領導打電話讓他直接開的。這是第一個證據,我悄悄的錄音了。然後,我到火葬場,我找到了能接觸屍體的工人。工人卻打死也不肯說,看來是有人打了招呼。不過,重金之下必有勇夫,我花錢買通了一個火化工。他悄悄地告訴我,松明死相很慘,身體很多地方都有奇怪的淤青。而且當時有很多王均的人在場,不准任何人接近,那麼多眼睛盯著他,他也不敢多問什麼。

  我心想,除了死亡證明的人證,如今松明屍骨無存,證明不了什麼。但我沒有說出來。對王均,我的感情是複雜的,有提攜之恩,有主僕之誼,也有壓制之恨和戮親之仇。

  我是來報仇的!阿米衝動地站起來,然後,我會把欠你的錢還清。

  這不是錢的問題。我淡淡地說,我不需要你還我什麼了。

  阿米勉強笑笑道:我明白,你是不想有一絲瓜葛。你放心,我們沒有見過面,你也不知道任何事情。

  我平靜地望著阿米,沒有說話。

  阿米失望至極,譏諷道:我知道,你從來就沒有膽量跟王均較量。宏森公司現在連古錦縣的項目都做不到,只有到外地去鏟點鍋巴罷了。你再有錢,都只是一隻驚弓之鳥,一隻喪家之犬。

  阿米的激將法似乎起不了作用,我笑了。阿米不年輕了,都已經開始禿頂了,可是精神還是那麼的剛健,在兄弟松明的問題上,他似乎已經失去了理智。這可以理解,畢竟我也曾經有過那種心情。

  沒有想到,阿米以其靈敏無比的嗅覺,找到了三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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