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互惠雙贏

  隨著客棧門前的桌子上相繼坐下了五個人，且都是一臉滿足地在嗦粉。便有那被味道熏得不行的人上前來問，「這東西，真能吃嗎？」，那位商人倒是說的實誠話，「味道不錯，可以嘗嘗。分量也很足，價格還公道。」

  這遠比林玉茗的叫賣更有說服力。於是三三兩兩的人都坐下來了，但這些人其實也是圖個新鮮。

  十二文錢確實比一碗麵要貴上一些。但是看著那滿滿一大碗粉，加上上面的各種配菜，尤其是那金黃金黃的一片，不知是何物的食材，便有忍著臭味打算嘗嘗的。

  見人來得多了，林玉茗不再說她那「十倍賠償」的噱頭了。萬一真有那等騙錢的食客，多了她可沒時間招架。

  來之前她用布帶裝了一小袋樹葉，這回每坐下一人叫一碗粉，林玉茗都取出一片樹葉，放進她隨身的那個挎包里。怕時間長了她記混了，收攤的時候不好算帳。她倒是想寫「正」字，但這裡又沒有便簽和簽字筆啊，毛筆和宣紙太麻煩了。

  已經有十片樹葉了，林玉茗心裡還挺美的。

  她走到街口，叫賣得更加起勁，

  「螺螄粉唉，好吃的螺螄粉唉！十二文錢一碗，聞著有些奇怪，但是吃起來倍兒香！滿滿一大碗粉，各種配菜隨您喜歡，可多可少可任調，來嘗嘗唄，這位客官！」

  對方若是不信，林玉茗就給對方指一指，坐在桌上的那些越來越多的客人。

  待新的客人坐下，跟身邊的食客隨口一聊，聽到對方含糊不清的回話，但是嗦粉的樣子足夠真實，那些人也便打消了一半疑慮。再到林玉茗將螺螄粉端上來，嘗了一筷子後，再嘗一筷子後，也加入了嗦粉的隊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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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出半個時辰，這客棧外面的桌子都坐得滿滿當當的了。更有那行腳的商人，嗦了粉，要歇腳，正好就歇在了這家悅來客棧。

  鍾掌柜沒想到竟有這等奇遇。他便讓竹子將客人帶往樓上安頓，又親自出來給那些林玉茗還來不及上螺螄粉的客人，倒上一碗茶水，只說是不要錢。

  間或是喊一嗓子，有沒有要吃飯的，倒是有帶著小孩的大娘子過來嘗個新鮮，但是小孩吃不了粉的，便叫一碗粥添些醃菜等等。也算是一筆小生意。

  林玉茗這邊人一多起來，對街的麵館，後邊的酒樓，就有些客人瞧個新鮮，也拐了過來。

  準備的兩大桶米粉很快就燙完了。林玉茗和鄧丞對望一眼，看來明日要準備得更多些才行。

  別說，林玉茗也沒想到她有這等運氣，竟能遇見鍾掌柜的予她這麼大方便。不然就沖這一人一碗粉，還不知道客人有沒有地方坐呢。

  雖有新的客人過來，林玉茗也只好給對方欠身施禮，

  「對不住了客官，今日小女子第一次出攤，未曾想到竟有這麼多人照顧我的生意，準備不夠充分。若您還想嘗一嘗，明日同樣的地方，我在這裡等您光顧。若您腹中空空，這家客棧的大廚，一樣能為您準備想吃的。」

  林玉茗說到這，停頓了下，又笑著接道，「不過我這螺螄粉獨此一家，別無分店哦。」

  有些人便進了客棧，有些人便離開了去吃別的。總之倒確實有一些人聽了林玉茗的話，想著明日再來嘗一嘗，這味道奇怪但吃了都停不下來的螺螄粉了。

  林玉茗和鄧丞將東西收拾好，便讓鄧丞等著，她進去跟鍾掌柜道別。

  「鍾掌柜，」林玉茗來到櫃檯前，竹子在客棧里忙來忙去的，終於有了些風風火火的味道。鍾掌柜畢竟年紀大了，他還是回來坐鎮櫃檯。

  「這是四十八文錢。您數數。」

  鍾掌柜掃一眼，收進了櫃檯。他又主動開了口，

  「林小娘子，老夫正有話要跟你呢。」

  「鍾掌柜，請講。」鍾掌柜將她引到屏風後，滿臉帶笑，

  「也算老夫借光了，今日有不少客人都是因著小娘子的緣故，才在我這悅來客棧吃飯，甚或還有住下來的。我看小娘子今日忙前忙後的，阿丞小郎君也要忙著洗碗……不如這樣，我這後廚，除了一位兄弟掌勺，就是我這弟妹在洗碗，平時沒多少事，也不急。但明日若還有這許多客人，我便讓竹子的妹妹也來這裡幫忙。」

  「到時候，你這小攤的碗筷不如由我這裡一便洗了，加上你們的牛車，和客人要坐下來的位置……若是小娘子願意，可每日予我一百文。」

  這鐘掌柜也太會做人了吧，啊不對，是太會做生意了。

  她準備的食材夠多，肯定不止像今日這般，只賣四十八碗。等日後長久了，客源穩定了，一天賣兩百碗，應該不成問題。加上這地理位置，一百文實在便宜她了。

  她搖搖頭，「鍾掌柜，知道您老是好心，但咱們做生意的，講求一個你來我往，互惠雙贏。我這螺螄粉往後每日，肯定不止賣一百碗，但目前我也不知到底能賣多少。要不這樣，就按現在的，每日賣出多少碗，就付給您多少文。」

  「不到一百碗，但我還是給您一百文；若是超了，我就按實際的給您。此外，每日我再給您五十文，算我借您這貴地做這買賣，加上使用您後院的井水等等便利。您看可行嗎？」

  鍾掌柜想了想，最終還是同意了。這林小娘子做生意實誠，他沒看走眼。

  林玉茗見鍾掌柜點了頭，便隨口問了句，「不知竹子的妹妹芳齡幾何了？」

  「十三。竹子今年十六。」

  林玉茗表示明白，「鍾掌柜，其實，阿丞哥也有一雙女兒。我想先回去和他家商量下，看是否我那倆侄女兒來幫我忙。若是不行，我再單獨出錢聘用竹子的妹妹，您看可以嗎？」

  鍾掌柜當然同意。小村子裡的人出來做生意，有時候就講一個鄉里鄉親的，他明白。

  「那行，那便這樣說定了。不知小娘子，是否願意簽一份書契？」

  林玉茗當然願意。她還在想合同二字在古代該怎麼說呢，畢竟原主以前肯定沒怎麼遇過這種事。

  「那老夫今晚寫好了，明日你來出攤的時候，我便與你簽字畫押。」

  林玉茗應聲好，便走了出去。和鄧丞將東西都搬上了牛車後，林玉茗便與他一道，去集市里稱米粉和骨頭。

  她看了看米粉價格，覺得很合適，交錢先買了六桶。若明日都能賣出去了，之後再增加訂購量。

  「店家，我每日都在那悅來客棧做生意，不知我這粉可否先放您這，您給我一憑據，明日我分批次來取，您看行嗎？」林玉茗和那麵粉店的老闆打著商量。

  「原來小娘子就是在悅來客棧，做那什麼螺螄粉生意的啊！可以可以。」老闆便給了他一張憑據，明日可憑這個過來取。

  林玉茗又在集市上買了些落花生，打算回家自己炒，這個加進螺螄粉會更香。再採購了些其他東西，林玉茗才和鄧丞一道回去。

  在路上的時候，她就跟對方說了鍾掌柜那事，不過她自己也覺得，鄧丞同意的可能性很小。一雙女兒都在跟鄧婆婆學手藝呢，那個學會了，不比她這個差。

  所以她只是抱著隨意問問的心態，和鄧丞提了一嘴。沒想到鄧丞倒沒有立時拒絕，反而說，先回去跟大丫二丫說一聲，看看倆女兒願不願意來幫忙。

  自家大丫的性子很沉穩，奶也說了大丫適合；但二丫有些靜不下來，也許她不一定會想跟阿奶學那手藝呢。

  林玉茗聽到這話，倒是多看了鄧丞的背影兩眼。

  難得在這個時代，女兒家有這樣開明的爹爹，怪不得兩個小丫頭會這般懂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