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憶前塵
2024-05-30 01:52:47
作者: 肉肉肉圓子
姜若鬧的這一氣,沒把姜萱如何,倒是把周老夫人給驚著了。
畢竟這大清早,天微涼就鬧哄哄的,嚇得老夫人還以為是什麼惡人闖進門,要讓王嬤嬤帶著自己趕快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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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當時是如何的熱鬧,也就不提了。
老夫人本就看不上姜若,覺得是她搶了她孫孫的福氣。否則,三郎又豈會小小年紀就夭折了。
「這府里,就沒個有福氣的,晦氣的很。」
姜萱倒是聽松柳說,老夫人走的急,不小心摔了一跤。好巧不巧的,恰恰摔在院子裡的一泡狗屎上。哎喲,那個渾身上下腌臢的很,離老遠都聞的到。
老夫人本就愛乾淨,就算缺水,也要日日沐浴。
對此,三房還頗有微詞,說什麼上面緊著下面不許用水,自己倒是每日浪費水去泡澡。
既然有這話傳出來,可見老夫人對綏安伯府的掌控能力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她畢竟年歲大了,加上為人不講公平,一碗水都端不平,讓晚輩們如何服氣。早幾年她身體康健,還有幾分威望。稍加懲處,就讓這些兒孫們懼怕不已。
可她現在因為身體大不如從前,除了有大事或是年節才出現,平日裡都是待在屋子裡不出門。這樣一來,威懾力不如從前,大家漸漸的也就不怕了。
就說姜若膽敢去大庫房偷盜,就是因為老夫人已經不像從前那樣令人畏懼。要是放在三四年前,她連這個心思都不敢有。
「娘子是不知道,當時的場面好笑死了。大夫人還跑出門來看,聞到那味兒便捂著嘴吐了。老夫人面子上掛不住,又因大夫人肚子裡還懷著金娃娃,也不能說教,憋的臉都脹紫了,險些嚇得王嬤嬤去喊大夫。」
松柳一向心直口快,前幾日還直呼蕭莘姓名。被碧荷給敲打了一番,這就開始稱呼蕭莘為大夫人。雖不算得體,但也讓人挑不出錯。
姜萱聽了,也只是挑了挑眉,覺著並無不妥。
「她肚子的孩子金貴,凡事都得讓路。就連姜延波,也不再是老夫人的心頭寶了。」
都說蕭莘這一胎可能是男孩兒,老夫人自然是寶貝的不行。姜延波已經是徹底廢了,再無拯救的必要。可這個尚在蕭莘腹中的金蛋,就是姜家的未來。只恐怕老夫人是把全部期待都放在這個還未出世的孩子身上,當然是不敢對孩子的母親有所虧待。
「看來蕭莘又要張狂幾日了。」
夢中的蕭莘是不曾生下這個孩子,那就要看看這裡的蕭莘能不能有所改變。
讓一個非姜家的子嗣降生,或許更有意思。
只可惜啊,這個孩子或許是來不到這個世上了。
「姜延波這幾日還在白娘子那兒?」
松柳搖搖頭,「倒是不曾。駐軍在城外,城內也相對安全了些。倒是有幾個酒肆,夜裡會營業一兩個時辰。郎主嘴饞,總要去那裡痛飲幾杯,再回家裡來。」
姜萱倒是忘了,姜延波這個人是酒色財氣無一不沾。好酒卻無酒品,好色卻薄情,好賭卻無賭運,至於脾氣……端看他能把老夫人氣的臥床不起,就知道他是什麼秉性。
這樣一個人活了大半輩子,都是肆意妄為,不得不說也是一種本領,是一種幸運。
姜延波在世,幾乎是沒受過什麼磨難。唯一兩次,一是他少年時,被府中的姜四郎壓了一頭。他自詡長房嫡子,天生身份就不同,未來的遂安伯必定是要讓他來承爵的。
可姜四郎的出生,徹底將他打醒。他這才發現,原來除了長子的身份,他什麼都不是。他的母親不在乎他,他的父親也更喜歡比他年幼幾分的弟弟。
而另一個磨難,時機還未出現,那是未來。而那一次的磨難,將是他此生最大的劫難。
「也許於你是劫難,於他人又是解脫。」
姜萱撫著扇墜,腦海中滿是三夫人一口濃痰啐到姜延波臉上,罵他:「畜生!你怎麼不去死!好端端的一個家,被你折騰成什麼樣子!倘若沒有你,綏安伯府依舊安穩。你就是個禍害,你就該死!你還有臉哭?你憑什麼哭!你看我兒,你看看我兒!他才幾歲,就被你害死!你個禍害,去死去死!」
她不喜二房,對三房也無感。
可夢中的姜萱的確是得到了她們兩位的幫助,在逆境中她們幾個女人團結一致,共同抵禦著難關。
夢裡的姜萱不是一個冷靜克制的人,更不是一個堅強的人。她幼年就失去了母親,她的父親對她置之不理,她的後母虎視眈眈。
她總是哭泣,不敢在人前哭,只能偷偷的苦,漸漸就養成了一副木訥不愛理人的性子。這樣的性格,再遭遇家族重創,命運到了一個轉折點時,幾乎就要被壓垮。
隔著一層夢,姜萱數次都想要叫醒她,不要再軟弱下去了,站起來,為自己去拼!
可換了一個方向去想,倘若她沒有突然領悟預知夢的神奇本領,未必會像夢中的姜萱一樣堅強的走到最後。
起碼,她的選擇都不負初心。即便到了最後,她也堅定自己的選擇。
「說什麼勇敢……」假如她真的勇敢,也就不會在發覺自己無法掌控這未來,果斷的投靠了一位靠山。
說起對武德王的選擇,姜萱又覺得微妙。
先皇嫡子,在戰場上屢建奇功,受封武德王。可他的兄長是皇帝,而他又是先皇唯一的嫡子,這樣的身份本就過於微妙。
皇帝猜忌他,甚至極有可能往他身上潑髒水,他依舊忍耐下來。
這樣一個忍辱負重的人,未來必定要干出一番大事業的。
明明不曾見過他,甚至對這個人也不了解。可姜萱就是這樣堅定的,並且絲毫不後悔自己的選擇。
只是有些時候,對於那人那種又是敬畏,又是害怕,甚至還有一種她都說不清楚的微妙情緒滋生,讓她又懷疑自己的選擇是否正確。
「女人啊女人。」她感嘆,握著書卷懶洋洋的在榻上翻了個身。如今未見武德王,只憑信箋,他是個如何的性格,可真是難捉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