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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愁緒愁

2024-05-30 01:52:43 作者: 肉肉肉圓子

  夜幕很快就降臨了,只是誰都不敢輕易睡下。唯恐一聲巨響,被歹人闖進屋子。

  碧荷和松柳都在門外守著,倆人依偎著小聲說著話,藉以熬過這個難挨的夜。

  「娘子今日好像不大開心。」松柳小聲說:「早前還好好的,突然就不笑了。我進去送水,她連話也不說。」

  碧荷只知道肯定和自己送進去的那個木匣子有關,那木匣子裡具體都裝了些什麼,她也不好說。

  但是娘子的確是因為看完了那個匣子後才有些惱的。

  

  這惱和生氣不同,更像是……

  碧荷有些臉紅,她覺得像是一對小情人再鬧脾氣。

  作為姜萱的貼身婢女,又因本身就是姜萱格外信任的手下,碧荷知道的遠比松柳這個憨婢的多。

  娘子曬花瓣做香丸,都只是為了討好一人。

  那人身份高貴,與她們本就是雲泥之別。若無意外,可能一輩子都不會相遇。

  如她們這樣的女子,在這世間行走本就艱難,自然需要一個靠山。因為自己能力不行,就需要一個更加強大的靠山。這靠山最好是足夠令人敬畏,使人還未靠近,便已生退意。而倚靠靠山之人,便也可以高枕無憂。

  碧荷一直都知道,娘子在這世上有多艱難。她幼年就失去了母親,父親則和她的姨母有了首尾。這樣的她,卻手握著足以令任何人貪婪的嫁妝。看似平靜的生活,倒是群狼環伺,危機重重。

  老夫人面甜心苦,巴不得娘子早日夭折。郎主從未在意過娘子,只知道花天酒地。小簫氏管自己痛快,也想從中分一杯羹。至於姜若,那就是從根上壞了,根本不值一提。

  有人曾說過,女人來到這個世界上就是來受苦的,婚姻和生育都是必要經歷的一次劫難。

  如她們這些大家族中的女子,看似風光,實則每一步都如在懸崖邊行走,需得小心翼翼。

  要是家族強大,長輩們清醒也就罷了。可怕就怕,長輩們滿心思都是算計,根本不管小輩死活。

  她一個做奴婢的,不好去說主子的是非。但即便是她,也難以忍受自家娘子被人欺負。

  明明,明明她什麼沒有做!明明她才是這裡面最無辜的人。

  可是,他們所有人都在逼迫她,逼著她走,逼著她變壞,逼著她……

  碧荷捏緊拳頭,用力抵著牙齒。只有這樣,她才能勉強忍住不去哭泣。

  娘子心裡該多難受啊,明明不願意,卻還要逼著自己去討好一個人。她只是想一想,都覺得難受的不得了,更何況娘子還得溫柔小意,勾著那人對她上心。

  分明是好人家的女兒,可行事做派卻要學著那……

  碧荷不忍去說。

  她偏頭看了眼松柳,這憨婢子正托著腮,眼巴巴的盯著月亮,口水都要流出來。

  近了,還能聽到她念叨著什麼:「月餅……什麼時候吃月餅。」

  碧荷狠狠瞪了她一眼,正因為她這腦子糊塗,娘子才不會將大事說與她。只怕她的腦袋裡除了吃的,也就沒別的東西了。

  她在心中沉沉的嘆了口氣,罷了。日後無論如何,她都得護著娘子。就算舍了一條命又如何,只要娘子安好,她就在所不惜。

  「以後見到那匣子後,你就別去鬧娘子了。」

  「我沒鬧啊?」松柳好生委屈。

  「只要別去打擾娘子就成了!聽到了沒!」

  「好啦好啦,別念了,吵的人頭疼的很。」

  姜萱在裡屋躺著,自然不知門外兩個婢女嘰嘰喳喳議論著些什麼。

  她只覺得那人果真是有病!必須得是有大病!

  晚膳前,她收到的那字條里別的沒多寫,只用筆走龍蛇的字跡寫了一句:莫怕,門外是我。

  哈,何其的坦蕩,何其的不要臉啊。

  誰怕了?多大的事兒啊,她豈會害怕!

  姜萱本不會因為這點小事而生氣,她只是有一點的不爽快。

  而更多的是,面對著陌生命運的彷徨。

  他為何突然就抵達建康?那城外的軍隊是由他來統領?官家又怎麼會讓他來處理此次的旱情?

  一切的一切都和她夢中所見對不上號。

  姜萱敲了敲有些木愣愣的腦袋,稍稍有些回不過神來。

  她是不是過於依賴夢中看到的一切,才忽視了現實中會發生的事情?

  倘若要真的見到了那人,她又該做出怎樣的表現?

  姜萱敢隔著書信與那人訴衷腸,不過是因為隔了一層,見不到面又摸不著,心裡不慌。可要真的當著人的面,她是萬萬做不出這種事來。

  她一個黃花大閨女,如何就……

  「唉……」她扯過被子蒙在臉上,懊惱的在床上輾轉反側。

  這下可好了,正主已經到了建康。接下來,便要看看他是否要過來。可是他要真的喊她過去,她又該如何應對?

  難道,她的清白就要至此不保了?

  姜萱忽的坐起身,張了張嘴,喊了碧荷進來。

  主僕二人耳語一番,碧荷的表情越來越奇怪。但看著姜萱的面容,她還是堅定的點了點頭。

  「娘子請放心,婢子一定會把這件事辦的妥妥噹噹,決不會有半點疏忽。」

  她見姜萱神色不渝,忍不住握住她冰涼的雙手。

  「無論如何,娘子請堅強。」

  姜萱苦笑:「如今除了堅強我又能做什麼?你也放寬心,萬一人家根本沒看上我,這大靠山可就跑啦。」

  一想到姜延波還在那兒做著從龍之功的春秋大夢,她就覺得厭煩。

  她只想讓這些人通通去死,管他們如何好活。

  姜萱忽然覺得,這整個綏安伯府,恐怕也只有姜延波一人獲得肆意,獲得逍遙自在。

  他什麼都不在乎,只管玩樂。即便惹出事端,因為他是綏安伯府唯一的嫡子,為了保住這份血脈,老夫人縱然不喜,也得想盡辦法護住他。

  可她呢?

  姜萱張開雙手,無力的抓握。

  她,靠的只有她自己的努力。

  即便是阿娘還在又如何?阿娘的眼裡雖然揉不得沙子,可她性情溫婉,又比較單純,容易被人哄騙。那夢中不也是……

  「唉,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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