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 當是要替他們圓了這個心愿

  天香樓。

  賈玖和王熙鳳正在糾纏不清時，餘光瞥見不遠處閃過徐大娘的身影。

  略一細想，賈玖便猜到徐大娘因是有急事尋自己。

  「鳳嫂嫂，這是我與可卿的事情，與你沒什麼好說的。我這邊尚還有要事，你且先回罷，可卿應當還沒有起來。」

  說畢，賈玖就想越過王熙鳳的身子。

  誰曾想，王熙鳳今天仿若就是跟賈玖幹下去了，愣是往左邁了一小步。

  賈玖星眸一凝，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前一把將王熙鳳攔腰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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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熙鳳驚慌之下，又不敢大聲呼喊，只能壓抑地悶哼出聲，接著便是下意識上手，粉拳亂揮，無意識般拍打那人起來。

  賈玖劍眉一揚，將懷裡的王熙鳳一把放至肩上，扛起來就往不遠處的杏樹走去。

  王熙鳳腹心一緊，慌亂之下，雙腿亂蹬。

  也不知道是不是踢中了那人哪塊地方了，只聽見耳根上傳來一聲悶哼。

  隨即，自己那翹起的地方登時重重著了力。疼得王熙鳳嬌哼出聲，兩雙小腿懸在半空，再也不敢亂蹬。

  賈玖見鳳辣子安靜下來，便將她抱至一旁杏樹下的鞦韆上面。

  「坐好嘍，一會別再摔了。我那頭真有要事，且等我處理完，再與你細說。」

  王熙鳳驚慌之餘，粉臉卻是變得緋紅起來，不敢去瞧那近在眼前的眸子，而是伸出小腿狠狠地踹了幾下賈玖。

  望著消失在院門外的身影，王熙鳳啐了一口。自己也真真是被鬼迷了，竟然去招惹這個野牛肏的。

  卻說賈玖出了天香樓，徐大娘的身影便從陰影處閃了出來。

  「小主，薛姑娘回府了，不過她昨夜在布坊里一整宿沒合眼，聽她身邊的丫鬟鶯兒說，薛姑娘是為了小主前兒交辦的那些軍服一事。昨夜驟然落雨，薛姑娘指使工人搶收衣物，便一同遭了雨水。」

  「薛姑娘一時受了風寒，在城外沒能請上大夫，又沒能及時好好歇息，便強自硬撐了一宿。城門開啟送回府里時，人已經昏迷過去。楊大夫已經前往薛姑娘的房裡。」

  賈玖微一慌神，抬腳便朝寶釵小院那邊跑去。

  這個時候的風寒，即是後世所說的發燒。這在當下，可是能要人命的疾病。

  不多會，賈玖來到寶釵的臥室，楊大夫已經離開，屋裡就只有鶯兒還有一位丫鬟侍奉著床榻上面的寶釵。

  一旁的几案上面，尚還放著一碗淺黃色湯藥。

  「你們姑娘現今如何了？楊大夫怎麼說？」

  鶯兒和那位丫鬟驟然聽見玖大爺的聲音，忙放下手中的毛巾，雙雙轉過身子屈身福禮。

  鶯兒就道：「回玖爺，姑娘身子尚還在發熱，楊大夫囑咐我，小半時辰即替姑娘抹洗一下身子，儘量替姑娘換些乾淨的衣裳。楊大夫說了，她會隔段時間會過來一趟，察看姑娘的病情。」

  「你們是怎麼照顧的，為何不攔著她？」賈玖聲音頗為不滿。

  鶯兒心頭一顫，這還是第一次眼見玖大爺發怒，她剛想跪下請罪，卻醒起眼前這位爺最煩跟前人在他面前跪拜那一套，遂低著腦袋垂淚不語。

  另一頭，那位原是二等丫鬟的小姑娘，早已嚇得渾身打起擺子來。

  賈玖微一嘆氣，這也怪不得鶯兒她們，寶釵這個主子想要做的事情，她們這些丫鬟哪能制止得了。

  賈玖瞧見鶯兒那身衣裳尚還在往外滴水，語氣便溫和了下來，道：「你們且下去洗個熱水澡換身乾淨的衣裳，可別把自個兒的身子累倒了，姑娘還等你們侍奉。」

  鶯兒剛欲發話說想要留下來，微抬起的眸簾瞥見玖大爺那板著的臉色，又如驚慌小鹿般垂首，細聲回了一句，便帶著那丫鬟退下。

  賈玖望向躺在床榻上的寶釵，只見素來妍麗溫婉的那張臉蛋，彼時紅暈異常，眼帘緊闔，彎彎的柳眉亦皺亦蹙，顯然是在承受身體的難受。

  見此，賈玖的目光不覺柔和了幾分，伸手在湯碗外沿試了試溫度，只覺熱度剛好，便坐在床沿上面，放輕動作，抬起熟睡中寶釵的腦袋放置腿上，輕聲喚了幾句。

  少頃，寶釵聽見那熟悉的聲音喚她，緩緩睜開杏眸，映入眼帘的便是自己那未來的夫君，羞澀之下卻又見七分欣喜，喚道：「玖大哥來了，我這個樣子，倒是讓玖大哥見笑了。」

  「傻話，咱們以後的日子還長，你以後的糗事，我還要慢慢欣賞。只待以後，等咱們兩鬢白髮，一起糗。」

  寶釵眉眼的喜意愈發濃厚，眉眼彎彎，唇角微微上揚，難能可貴地在賈玖面前顯露出小女兒之態。

  「先把藥喝了再躺下，今兒我哪也不去，就守著你榻前。你只管安心歇息，有甚麼事只管喚我。」

  寶釵眨了眨眼，杏眸裡面露出一絲期待，倏爾，浮顯出一抹羞意。

  賈玖唇角含笑，另一隻手端過湯藥，拿起湯勺勺了一下，輕輕遞至寶釵粉嫩唇旁。

  不大一會兒，一碗藥湯便就見了底。

  賈玖伸手輕輕撫平寶釵微蹙的柳眉，溫聲道：「可是湯藥苦了點？你先躺好，我去替你尋些糖兒過來。」

  寶釵難得享受此刻的溫寧，抬起那隻無力的柔荑，覆蓋在玖大哥溫熱的手背之上，細喚道：「不苦，心裡甜著呢。」

  賈玖微一思量，方才觸及寶釵眉間時，他便感受到她的額前頗為發燙，顯然是在生病之下，才會對自己這般痴戀，若是放在平日。按寶釵的心性，和自己稍離得近了，都會一臉驚慌。

  「湯藥喝完，你便好好歇一會，我今兒哪都不去，就在這屋陪著你。」

  誰知寶釵聽後，卻是睜開微闔的杏眸，滿口拒絕：「玖大哥，不好。你還是先回罷，我這風寒，就怕過了給你。且等我大好之後，玖大哥再來瞧我便好。」

  賈玖目光凝了凝，伸手替寶釵拭去杏眸前的髮絲，溫聲道：「無妨，我身體異於常人，區區風寒尚無法過給我。」

  說罷，賈玖放輕動作將寶釵放置里廂，繼而替她仔細掖好被子。

  寶釵的身子因受了風寒，此時整個人宛如一個火人，全身發燙。有心想要讓玖大哥離開，卻是心有餘而力不足，素手酸軟無力。

  見玖大哥從不遠處的書架上拿了本書坐到床沿，寶釵脈脈含情地注視著賈玖。

  興許是服食的湯藥助眠效用，不大一會，薛寶釵便緩緩闔上眼帘，呼吸漸漸平穩。

  約莫過了兩刻鐘左右，鶯兒躡手躡腳地探進頭來。

  賈玖見狀，微一蹙眉，隨即走向鶯兒，聲音壓低問道：「何事？」

  「稟玖大爺，外頭路狄說有急事要見玖大爺。」鶯兒屈身福了一禮，怯聲傳稟。

  賈玖回頭看了一眼床榻酣睡的寶釵，遂點了點頭，抬腳出了里廂。

  出了院子，路狄面有急色，眉頭之間蘊含一絲焦慮，才剛一瞧見賈玖的身影，忙上前急聲道：「大人，半個時辰前，永福坊那邊有異動。」

  「據咱們在那邊盯哨的人回報，比這時間還要早兩刻鐘，永福坊出現大批不明人員，他們身上沒有任何標識，散開在永福坊外圍嚴密搜查。咱們的人為免被他們發現，全員撒了出去。」

  「大人，要不要讓咱們的人，找個機會，摸進去，或……」

  賈玖五指一伸，打斷路狄的話，沉吟一會，方道：「大長公主府的人，最近有沒有什麼動靜？」

  路狄不假思索道：「很安靜，就連那個女侍衛長，自萬聖節一過，她也甚少出府，她手底下的那批女護衛已經消聲匿跡多日。」

  賈玖垂首，細細回想片刻，眸中閃過一絲笑意，提示著路狄：「能夠以如此多護衛力量潛往永福坊，而無視咱們繡衣衛及探事司。神京也只有二人。」

  路狄目光一亮：「大人是指大明宮裡的陛下，和重華宮的上皇？」

  賈玖點了點頭，說道：「若說大長公主沒有居住在永福坊，那麼陛下和魏王都有這個能力，魏王也有這個膽量。然而，就沖大長公主府在永福坊，不管是魏王的人馬抑或是戴權手裡的探事司，他們都不會輕易往永福坊派探子，頂多於暗中派出幾位精幹人手監視著。」

  「梅花衛？他們為何會潛伏在永福坊的周圍？莫非是咱們上次綁了司俏一事？繼而梅花衛查到了白蓮聖女的頭上？」

  賈玖眸中精芒一閃，似笑非笑道：「想來，應該是咱們的太上皇，去與大長公主見面了。」

  「路狄，你馬上派人前往永寧坊，把這些告葉修一聲，讓徐定他們作好準備。若是事有不可違，直接放棄所有財幣，只要人在，這銀子遲早能賺回來。」

  「好的，大人，那咱們？需不需要告知馬甲他們，要不要前往林府把林姑娘接回來？」路狄想了想，遂出聲提醒。

  「林姑娘那邊無妨，只要林大人尚還健在，她可保無憂。咱們這裡是太上皇親封的西寧侯，是大周勛貴。咱們沒有把柄在他們手裡。他總不能給我捏造一個謀逆大罪，繼而調遣數萬甲士來個兵圍西寧侯府。」

  「你放心，我曾仔細想過，現如今我的身份，一旦對朝堂公諸於眾。重華宮和大明宮那兩位才會陷於被動，明面上，他們絕不敢對我下死手，除非西寧侯府有謀逆之舉。京營才能出師有名。」

  「你只須派人通知於忠、馬甲、駱恆他們便好。」

  「且看罷，若是接下來這幾日，但凡我身上的官職無故被削，那咱們即時啟動A計劃。」

  說到這裡，賈玖的面色肅穆起來，語氣略微沉重一分：「路狄，你知道我為什麼非要等到鐵網山秋獵，才作最後的決定嗎？」

  路狄正色道：「卑職不知，卑職只知道，是大人把我們四人從死人堆背出來的。如果沒有大人，咱們四人，早已埋骨在陰山下。」

  賈玖拍了拍路狄的肩膀，抬眸看了一眼天穹，十數息左右，方才悠悠說道：「若是相安無事，我也想親眼瞧一瞧。」

  「多年前發生在我父王身上的事情，若是復刻在太上皇子嗣的身上。這或許是王鎮、任慫、徐定、葉修他們嘔心瀝血、機關算盡歷十數年之久。他們所盼望、所等待的，興許就是鐵網山的那一刻。」

  「我既被他們稱呼一聲小主。當是要替他們圓了這個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