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 召集雪見,替本宮把車馬行給圍了
2024-05-30 01:16:17
作者: 幼稚園大師
就在賈玖被王熙鳳堵在天香樓時。
與此同時,大長公主府。
偏殿內,大長公主近日氣色不錯,許是小十六在身旁侍奉之因,這陣子的她,日子愈發過得舒心,笑容亦多了起來。
四位老嬤嬤站在公主身後,不時與公主笑言幾句。
幾位從小陪伴殿下長大的嬤嬤,正與殿下討論著,神京城裡有哪些權貴家的公子哥,可尚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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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離婧端了盞參茶過來,徐妙言朝這位與自己眉眼長得七八分相似的女子點了點頭,伸手接過,繼而奉上給一旁的姑母。
大長公主伸手輕輕拍了拍小十六的手腕,眉眼浮顯幾分暖意。
「小十六昨宿睡得可好?房裡的宮娥侍奉得怎樣?」
「回姑母,她們挺用心的,我也睡得香甜,只還不太習慣這麼多人伺候著。」徐妙言一面回話,一面來到大長公主的身後,替她捏起肩膀來。
大長公主舒適地閉起眼睛,一旁的鐘離婧見狀,遂過來接過殿下手中的參茶捧在手上。
「旁的什麼,姑母都依你。唯獨這宮中禮儀,姑母卻是不能大意。畢竟,你還要過大宗正那一關。」大長公主說畢,遂不忿地念叨了一句,「也不知道那個老東西在做什麼!遲遲拿身子不便來搪塞本宮。」
「皇姐可是怪朕不來請安?」
大長公主甫一聽見這個聲音,前一刻尚還掛著笑意的面色,隨即便拉了下來。
隨著話落,殿門外人影綽綽。
不多會,衣著金黃色龍袍的太上皇,緩步而入。
上皇身後跟著兩個身影,其一是形影不離的小豆子,另外一個則是大長公主府侍衛長端木男。
端木男甫一進入殿內便跪了下去,一言不發。
大長公主也不請太上皇落座,而是沉吟一會,方朝端木男一揮手,說道,「行了,整個大周都是他的天下,他要進來,你也攔不住。且下去罷。」
伏首的端木男暗自鬆了一口氣,叩拜一禮,而後再朝太上皇大禮告退,便起身退出殿內。
小豆子這才朝端坐軟榻上面的長公主躬身請安。
鍾離婧和徐妙言在那件金黃色龍袍的身形出現時,便已經跪迎下去。
太上皇也不惱怒,而是自顧自地尋了張椅子落了座,這才抬手示意鍾離婧等人起身。
「你這是過來看我死了沒有?」大長公主對太上皇說第一句話,語氣頗為冷漠。
聽見皇姐嘴裡頗為怨言的話語,太上皇接過小豆子端來的御茶動作一滯。
將那盞明前龍井扣在几案上面,唇鼻聞著茶香裊裊,他想起那小子也喜歡這茶,面上不由露出一絲笑意。
大長公主目光一轉,入眼便瞧見四弟臉上似笑非笑的神色,頓時喝道:「好呀,果真是來瞧我死了沒。」
「皇姐,七十年了!你的脾氣一點兒都沒變,自父皇把你下嫁出去,你這脾氣見天地噌噌往上漲。」太上皇無奈一笑,伸手撫了撫眉間的額頭。
「你瞧瞧你自己,從小到大,你每次一心虛,便會摸眉頭。後面從你登極後,我便也沒瞧見過你再摸過一次,此時被我一瞪眼,便就心虛了。」
太上皇下意識把手收了回來,思量一番方沉吟道來:「我此次不打招呼便來,是想告訴皇姐當年的一件事情。」
「皇姐當知,當年大哥被廢,咱們幾個弟弟為了那個位置,頗為水火不容,唯有六弟與我走得近。」
大長公主深呼一口氣,面色浮起一陣追憶之色,心頭慢慢浮現當年情景,最終遲緩地點了點頭。想了想,朝鐘離婧和徐妙言招手道:「你們二人且下去,有些事,不是你們該聽的。小十六乖。」
大長公主那句小十六咬得很重,說完還拿眼乜斜著四弟。
太上皇也不在意,只是對皇姐嘴中那句小十六的女子,多看了一眼,順勢對鍾離、徐二女說道:「你們且別走太遠,一會,朕與皇姐所談的事情,與你們有關。」
鍾離婧及徐妙言聽後,二人脆聲領旨,朝大長公主福了一禮,而後朝太上皇行了個大禮,繼而雙雙退出殿內。
其餘四位貼身老嬤嬤,亦是行大禮退了出去。
此時殿內除了姐弟二人,角落裡面尚還留著一道身影,正是小豆子。
「父皇當年昏迷不醒,六弟借掌握內務府之便,越機在司禮監安插人手。」
說到這裡,太上皇語氣一頓,思緒陷入追憶。
少頃,復又抬頭面向大長公主續道:「皇姐這麼多年一直恨朕,不就是心思疑慮,父皇當年的遺詔乃朕矯詔。」
「此事,對,也不對。」
「當年六弟告訴朕安插在司禮監的人手,目的是替咱們二人保命。因為,詔出司禮監。」
大長公主聽後,贊同地頜了頷首。六弟這般做法,於情於理。若是司禮監啟用寶印時,發現詔書有不利於老四、老六的旨意,老六提前布局,倒也說得過去。
「可是六弟卻沒有告訴我,他實是收買太監,在父皇駕崩前,假傳父皇上諭,著令任何人無詔不許陛見。」
語氣一頓,太上皇平靜的臉容快速閃過一抹異色。
這時,竇大監從陰影處走了出來,朝臉顯不愉的大長公主跪了下去,稟道:「啟稟殿下,當年奴婢尚還是小太監,實是當年的掌印大監李信,與老忠順親王合謀,擅下的矯詔,萬歲實是不知情。」
奏畢,竇大監伏首一拜,繼而復又退回陰影處。
殿內變得靜謐起來。
良久。
大長公主長嘆了一口氣,整個人萎靡不振:「這便是你容不下十六的理由?甚至連顯兒也被牽連進去,顯兒,他可是你的骨肉呀。」
「不,朕從未有想過要殺了十六弟。雖朕比他年長四十來歲,然而,朕這個四哥,與皇姐一樣,諸位皇弟裡面,朕尤其高看十六弟。」
「皇姐興許不知,是十六弟與朕說,讓朕把他圈禁在深宮。皇姐當知,當年所有人,都認為父皇會把皇位傳於十六弟或十五弟。」
「其實,十六弟對那個皇位一點興趣都沒有。但十六弟不動心,不代表別人不動心。他麾下那幫桀驁不馴的驕兵悍將,多數人已經蠢蠢欲動,欲作那從龍之功。」
「皇姐,朕若不顧念親情,不會只囚禁十六弟在深宮十餘年。況且,最後朕又為何會允了顯兒所奏,放十六弟出宮,讓他前往顯兒的王府居住。」
大長公主渾身一顫,她已經聽出四弟弦外之意。
也對,若是四弟不顧手足之情,何必多此一舉。一杯毒酒而已,又不需要他自行動手,大把人急著替他除掉能夠動搖軍心的秦王。
太上皇處于思憶中,並沒有注意到皇姐目光中那一絲歉意。
「老四,這麼說來,顯兒那事,也不是你?」
太上皇眉頭輕輕一蹙,面上浮顯一絲愧疚:「顯兒自小熟讀詩書,猶重儒家那一套。為人本就一根筋,他的部下謀逆,與暄兒對峙皇城宮門,部下又傷了暄兒。自覺無顏面對暄兒還有朕,沒等到朕回來,便下令火焚王府。」
「皇姐可從當年顯兒數次上書,替他那十六叔求情,不惜數次在朝堂之上頂撞於朕,便可略知他的秉性。」
殿內傳來大長公主長長地一聲嘆息,繼而陷入一陣沉默。
這時,竇大監壓著腳步,上前替萬歲爺和長公主各續了一盞熱茶,便又壓著腳步退回陰影之處。
「還是十六看得長遠,他一早便猜出他的麾下人心浮動,便與朕商量,讓朕把他囚在深宮。果不其然,後面平南侯為了一己私慾,鼓動了一些驕兵悍將潛入安南,謀劃安南王室復辟。明著逼迫朕送十六前往安南,實際,便是平南侯想躲在後面,當安南的太上皇。」
大長公主細細回想,半晌接上話頭道:「這事我記得,當年你即大寶沒多久,北虜鐵騎扣邊。南邊安南那兒又傳來叛亂急報。」
「你讓賈代化南下領兵平叛,賈代化兵敗。後面換了榮國公府的襲爵人賈代善領兵。最終,平南侯誅一族,賈代善班師回京,他才得以襲國公爵。」
太上皇點了點頭,忽而想到那個未見面的侄兒,最終又得賈家收養。嘴角不由浮起一絲笑意。
大長公主見狀,狐疑問道:「老四,你笑甚?」
太上皇擺了擺手,朝不遠處的小豆子揮手示意。
竇大監見狀,便出去喚鍾離婧、徐妙言二人進殿。
大長公主也不理會,心頭想起雪見回稟的疑問,遂直言相問道:「你從兩江提督提調八千精騎?意欲何為?」
「皇姐認為朕是為何?」
「你隻身返回洛陽,隨駕的八千精騎卻在洛陽不見蹤影。你莫不是還防著你那個兒子?」大長公主眉眼閃爍不定,「還是說,你是想讓這八千騎去對付王鎮他們了?」
太上皇無聲一笑,默然片刻道:「皇姐還是這般以為,朕當了這個天子,便就心性涼薄如此?」
「莫說是一個貨通天下車馬行,便就是他漕幫數萬幫眾,朕亦是容得,畢竟,他們並沒有扯旗造反。」
說畢,太上皇側眸看了一眼侍立一旁的徐妙言。
大長公主一直在心裡思忖著,那八千騎到底身在何處,雪見的探子月余來,愣是打探不出他們的行蹤。
這時,瞧見弟弟抬眸直勾勾看著徐妙言,見狀,心下不由一緊,顫聲問道:「你知道她的身份了?」
「自是知道,朕那八千精騎便是前往山東,對付她那位師傅去了。」太上皇淡然說著,面上不見任何表情。
徐妙言聽後,心頭萬分緊張,一雙小手不由攥得緊緊的。努力平復著自己的心跳,害怕自己露出不滿的神色,繼而刺激了這位暴君。
大長公主對於四弟派兵剿殺白蓮教並無異議,卻是指著徐妙言說道:「白蓮孽賊,你要誅多少,我不在意。唯獨是她,你不能動。」
太上皇見皇姐神色緊張,頓時露出進入殿內唯一一次脫離掌控之內的信息。
「皇姐,王鎮那個老東西,竟沒有對你說出她的真實身份?」
「徐妙言,乃王鎮和任慫乞養的一對姐弟之一。其父乃十六弟正妃身邊的親衛長。」
「你胡說!」大長公主內心一驚!若是這般說法,她從小撫養長大成人的十六弟,豈不就是沒了骨肉在世間?
太上皇示意小豆子替自己續了一盞茶,沉吟半晌,方自說道:「你早前要找大宗正過來,王鎮不是明確婉拒了嗎?此事,皇姐就沒覺得不合理?」
聞言,大長公主悚然一驚。
公主府竟有四弟的人?是汪家的女兒?還是自己身邊四位嬤嬤的其中之一?
微一回想,大長公主想到方才四弟對鍾離婧及徐妙言說過的話語。瞬間,她便猜到問題出在哪裡。
倏爾,大長公主那雙鳳眸,直勾勾地緊盯著鍾離婧。
鍾離婧見狀,無聲地跪了下去,整個人以額頭伏在地上。
「好呀,好呀,沒想到本宮乞養的可人兒,竟然是四弟埋進來的人。好呀,好呀!」大長公主氣極而笑,隨後轉念一想,卻也怪不得他,自己同樣埋了人手在太極宮。
徐妙言那雙美眸即時瞪圓!而後稍一琢磨,馬上明悟過來,感情自己是被王鎮他們推出來的替死鬼。
念及此處,徐妙言手腳冰涼,面色慘白,轉而變紅。顯然不是嚇的,而是氣急攻心。
大長公主一直沒敢往深層去想,便是害怕聽見自己不敢想像的一面。
此時被太上皇戳破,心底的那絲僥倖蕩然無存。
太上皇放下手中的茶盞,淡然說道:「鍾離婧和徐妙言實為親表姐妹,她們的母親,乃同胞姐妹。」
聞聽此言,徐妙言詫異地望向伏在地上的鐘離婧,若不是述說此話的乃執掌天下生殺大權的帝皇。她實難以置信,自己和她竟然有血脈之情。
「端木男!」大長公主朝殿門喝了一句。
端木男聞聽殿下喚她,壯碩的身形馬上出現在殿內。
大長公主一拍椅背,「召集雪見,替本宮把車馬行給圍了。把王鎮那老東西提將過來,本宮倒要問一問他,到底是何居心。」
端木男就要抱拳離開,卻被太上皇發話制止。
「皇姐,不必了,那老東西什麼想法,朕倒是知曉的一清二楚。」
「不過是他同皇姐一樣,以為朕是一位心狠手辣,乃食子君王。」
「此事,朕已有計較,下月,待秋獵過後,朕親自帶他來見皇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