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 玖叔…這是要打發我出府嗎?
2024-05-30 01:16:14
作者: 幼稚園大師
等司棋轉身離開後,屋裡除了她與玖大哥站著。還有狀如駝鳥般的邢岫煙。
迎春眉眼儘是喜意,下意識便抬手招呼玖大哥入席。
誰曾想,此時的賈玖無意中踏前一步。
迎春的素手剛好撞了上去。
賈玖也沒有多想,順勢拉住迎春白嫩素手,就近尋了張椅子坐下,「二妹妹也坐。」
說罷,賈玖仔細地看了一眼迎春的眼圈,點了點頭,讚許道:「不錯,二妹妹的眼圈沒有先前那麼黑了,可見昨宿睡得香甜。」
另一頭,邢岫煙這才醒悟過來,自己失禮了,趕緊從坐椅上面起身,正打算替玖大哥見禮,卻是瞧見不可思議的一幕。
賈玖不動聲色地鬆開迎春的小手,轉而自然而然地拉著邢岫煙的手入了座:「岫煙姑娘也落座,我早就說過,在府里無須拘束。」
迎春先入為主,並沒有覺得方才有什麼不妥之處,只是她的面色微微泛紅,低垂著眼帘,讓邢岫煙直覺少有能見到表姐這般嬌羞。
忐忑不安地入了座,邢岫煙數次欲言又止,卻是最終把想要問的話給壓了下去。
司棋奉上碗筷退下。
賈玖拿筷子夾了一道雞髓筍上面的鮮筍,嘗了嘗,贊道:「這封大娘的手藝,卻是愈發精湛了。」
想了想,賈玖落下筷子,轉向邢岫煙沉吟道:「岫煙姑娘,你姑媽那邊,我已然知曉,但你也知道,我原是要身兼祧幾房,未來家裡的人口決計不少,與我作妾,未必是一條好的出路。」
說到這裡,賈玖瞥見邢岫煙聽見此話後,她的臉色瞬間煞白,忙又說道:「我的意思是,還請岫煙姑娘自行考量,至於我對岫煙姑娘,卻是極其喜歡你這個性子的。」
邢岫煙的臉色這才由白轉紅,緩緩垂下螓首,一雙小手疊放在彎曲起來的腿上,下意識用力一攥、鬆開、攥緊、鬆開,周而復始。
半響,她在心底輕輕嘆了一口氣,莫說眼前人只是一位年紀輕輕的侯爺,哪怕對方是一位四十往上的侯爺,於國朝也是不多見的。
邢家本就小門小戶之家,哪還能挑三揀四的?
再者說了,莫說是國朝,歷數前面所有朝代,哪個官紳之家不是妻妾成群的。
迎春見表妹半響沒有發話,遂拿手輕輕拉了拉岫煙的衣袖。
邢岫煙忍著心中羞意,眼帘微微顫動,怯聲道:「我聽姑媽的。」
賈玖點了點頭,也不多勸。拿筷子先替迎春夾了筷菜,想了一下,復又替岫煙夾了一筷子,溫聲道:「既是你願意,那你以後便安心住下,短了什麼,缺了什麼,記得找劉嬸兒支領。」
說到這裡,賈玖定睛看了一眼迎春,星眸里滿是溫柔,囑咐道:「迎春妹妹也是,往後你什麼都不用去想,與岫煙安心住在這邊,這裡是我的家,亦是你們的家。知道了嗎?」
迎春和邢岫煙羞澀地微點螓首,示意記下。
邢岫煙那雙杏眸猛地一睜,玖大哥話里話外,怎麼好像有點不對?
「咱們家也旁家沒有那麼大的規矩,怎麼開心怎麼來就行。」
賈玖語氣略略停頓,有些事情還是需要定個規矩,稍作思量,說道:「除了幾位正房妻子,你們,我皆會一視同仁。」
邢岫煙聞言,眉眼的那抹擔憂徹底消失不見。
可是很快,邢岫煙素手上面的筷子卻是應聲跌落几案上面。
我們?
一視同仁。
玖大哥說的是自己和表姐?
念及此處,邢岫煙美眸睜圓,不可思議地瞥向對面的表姐。
迎春聽見筷子落在几案上面的聲響,頓時清醒過來,瞬間明悟表妹這是想到她與玖大哥乃同族兄妹一事。
「不用驚慌,我五歲後才被賈敬抱進賈府,實際上,我並不是賈家人。此事說來話長,等秋獵過後,我再與你們二人細說,不過此事你們暫時先不用與他人多說。知道了嗎?」
聞聽此番聳人聽聞,不對,此話既出自玖大哥,那便就是駭人聽聞的事情。
迎春美眸裡面滿是震驚,既感動卻又是擔憂地看著玖大哥,不經意間,美眸便泛起一絲霧氣。
邢岫煙檀口微微張開,眼眸裡面卻是驚嚇多于震驚的神色。
其實,賈玖這番話,原是打算先和黛釵講明,沒辦法,迎春這邊都已經表露心跡,再不說的話,只怕邢岫煙不定怎麼在心裡埋汰自己。
邢岫煙再次與眼前這位自己未來的夫君對視,她從對方那認真的目光中,已經確認玖大哥並不是在說笑話。
「我今日和你們說這番話,原意是在秋獵那陣,我會離京一段時日,我怕我不在的時候,神京會有變故,便想著交待你們一些事情。」
「我思前想後,也就你們二人的性子合適。」
賈玖這番話語,實際也就是她們表姐妹二人素來脾氣溫婉,與世不爭。提前與她們二人言明自己不是賈家人,倒也無妨。
「迎春,岫煙,你們要記住,等我離京之後,你們記得把府里的姐妹們勸說至會芳園。屆時,我會讓林妹妹勸說老太太她們前往東府聽戲,若是我不在神京的這段日子,萬一發生什麼事情,我給府里安排的護衛,也可以護住老太太還有你們無憂。」
迎春和邢岫煙聽後,二人面色悚變。
「玖大哥,我怎麼聽你的語氣怪嚴重的,莫不是以後會發生什麼大事嗎?」邢岫煙遲疑了一下,還是將心中的疑惑給問了出來。
迎春亦是抬首,美眸裡面溢流出一絲關懷。
賈玖面上浮起一絲鎮定之色,緩聲道:「倒也不是,只不過是作些安排罷了,我擔心我不在神京的這些日子,有些心懷叵測之人會對西寧侯府不利罷了。你們不用多心,也無須擔心。」
迎春驀地回想起前幾日發生的藩邦一事,因問道:「最近發生的大事,要數四日前,玖大哥在皇城正門處理那些朝貢使節團一事。」
「但若說到他們會報復,我覺得不太可能。莫不是因為玖大哥曾作為飲差前往江南時剿匪一事?」
邢岫煙美眸一轉,詫異地望向旁邊的表姐,沒想到素來喜恬靜的表姐,她的心思竟這般敏銳。
主要是,邢岫煙也想到了紫金山一戰,玖大哥與白蓮教水火不容一事。最終玖大哥還為此事遇了刺。
賈玖端茶的動作一頓,無聲笑了笑,溫言道:「使節團此事,聖上已經有了最終定論,若說朝中有誰會對我不利,目前暫時不會,倒是我擔憂白蓮教會潛進神京搞事。」
「秋獵前,聖駕要前往鐵網山,神京的守衛力量當會抽調一空,餘下的便是維持治安的兵馬司,就連繡衣衛,我都要大量抽調人手過去。」
「這,便是我前面交待你們的最大原因了。」
邢岫煙和迎春這才明白,雙雙點著螓首。
邢岫煙見氣氛有點沉默,垂首想了一會,便鼓了鼓勇氣,素手拾起筷子,替賈玖夾了一道菜餚:「玖大哥,你試一試這個糟鵝掌鴨信。」
眾人繼續用膳。
飯畢,三人在院子外面敘話消食一陣,賈玖見天色已晚,囑咐她們幾句安心的話語,遂起身告辭。
岫煙和迎春相送玖大哥出了院門。
等賈玖的身影消失在轉角處,迎春收回眺望的目光,螓首微垂,半響方自抓起邢岫煙柔若無骨的玉腕,柔聲道:「妹妹,這會子你了了心愿,今晚當可安然入睡了?」
邢岫煙臉色騰地暈紅起來,美眸漸漸浮顯出一絲嬌羞:「二姐姐,這八字還沒有一撇,還早呢。」
……
卻說賈玖那頭,出了眾妹妹們的小院落,剛想抬腳往寧安堂那邊回時,想起早前王熙鳳與他說過的話,遂駐足想了一會,便折身往天香樓那邊過去。
自那晚過後,賈玖也只是晉爵宴當日,在天香樓時見過秦可卿一面。接下來便是腳不沾地忙了月余,而秦可卿顯然也是有意避開自己,月余來似乎從未出過會芳園。
天香樓,秦可卿閨房。
兩名粗使丫鬟抬著一盆熱水進來。
瑞珠招呼兩人把熱水擺放在屏風架外面的椅子前,這才掀簾入裡間喚著奶奶出來洗漱。
秦可卿氣色不是很好,在微弱的燭火映照下,面色顯得有點蒼白。
落座後,瑞寶二珠替奶奶去了鞋襪,露出秦可卿那雙光滑白嫩的裸足,足甲顯然精修過,上面還抹了一些鳳仙花汁,觀之嬌俏調皮。
蹲下身子的寶珠,見對面的瑞珠撅得老高的小嘴,一面把奶奶的裸足放進盆里,一面問道:「瑞珠姐姐,這是誰又惹你了不成?」
落座椅子的秦可卿聽見此話,頓時一面緊張地望向瑞珠,提點了一句道:「以後不拘是府里那個嬤嬤丫頭說了甚麼,咱們都不能與人起了爭執,知道了嗎?」
「知道了,奶奶。」瑞珠趕緊擺正心態,回了奶奶一句。
寶珠見瑞珠前後的變臉,雖覺好笑,然而她也笑不出來,只是默默地替奶奶擦拭著足踝。
秦可卿見寶珠沒有出聲咐和,遂又想囑咐一句,卻不成想被外面的腳步聲響給打斷。
不多時,一位婆子眉笑眼開地掀簾進來,躬身笑道:「秦奶奶,玖大爺到了樓上,他讓我過來通傳一聲,問奶奶是否得空見他。」
婆子說完,暗自心道:玖大爺這不是多此一舉嗎?闔府上下,有哪一處地方是他不能夠去的?
秦可卿聽後,慌張之下把一雙嫩白的足踝抽出盆面,嘴裡卻道:「可不好讓玖叔久等,快快有請……」
婆子應了一聲,便出去請人進來。
「瑞珠、寶珠,快把這盆水藏好,還有,先給我套上鞋襪。」
隨著秦可卿話落,屋裡一時兵荒馬亂、
瑞珠與寶珠心急之下,一時之間兩人做著同樣的事情,原本一人端水走開,一人替奶奶穿上鞋襪,也就沒有那麼多事。
誰知,瑞珠和寶珠卻是雙雙端起面前的那盆水,而後,二人起身起得猛了,卻被對方的力道反彈,雙雙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奶奶的洗腳水打翻了一地。
秦可卿悚然變色,外頭已經響聲腳步聲響,她急忙拿過一旁的木屐趿起,起身稍稍整理了一下裙擺,垂首一瞧,倘若不仔細看,倒也注意不到,她這才匆匆迎出門外。
寶珠趕緊拿起那個空了的盆子藏進奶奶的臥室裡面。
瑞珠哭喪著一張臉,方才她使力使得大了,一盆水全都淋到了她的身上,顧不得整理自個兒身上的濕跡,瞧著地上濕漉漉的水跡,一臉愁容。
須臾間,瑞珠靈機一動,就見她整個人躺倒在那攤水跡上面,前後左右翻滾了幾下。最後急急起身躲進奶奶的臥室裡面。
卻說賈玖那頭,在婆子一臉恭敬的引領下,拐了一個彎,便瞧見神色略微不自然的秦可卿,正垂著眼帘在門外相迎。
賈玖快走幾步,溫聲道:「不請便來,還請……可卿見諒。」想了想,賈玖還是喚了一聲對方的閨名。
秦可卿聽見那兩個字,嬌軀微微顫慄,螓首微垂盈盈福了一禮:「見過玖叔,玖叔言重了,早前擔心玖叔不得空,便一直沒敢前去叨擾請安。」
「玖叔若是有事,大可差人過來傳喚一聲就可。玖叔快請進。」
賈玖抬手虛扶,示意秦可卿不必多禮,凝睇望去。
上身是輕薄的深紫色祅子,居中繡著銀白色的梅花,領口處鑲著一圈精緻的金色刺繡。光滑柔軟的綢緞,愈顯她那盈盈一握的腰身。
下擺是一件同色的馬面裙,層層疊疊,每一層都用銀色的絲線輕輕束起。微風拂過,裙擺飄飄。
一頭烏黑的青絲盤成一個高高的髮髻,髮髻上斜插金鑲玉的簪子。
微垂的眼帘上面眉毛如畫,細長而彎曲,嫵媚至極。薄薄的紅唇宛如櫻桃,嬌艷欲滴。
秦可卿微一側身,素手合在腹間。
賈玖微一頜首,邁步進了廂門,瞧見裡面沒人,便尋了個靠近門外這邊的椅子落座。
秦可卿輕聲打發那個婆子退下,進了廂門卻發現二珠人已經不見。
合在腹間的小手緩緩攥緊,又鬆開,秦可卿輕咬下唇,替賈玖徹了一壺茶。
賈玖投以欣賞的目光,饒有興致地看著眼前這個兼具釵黛之美的絕色麗人忙活著。
果不愧是美人,就連斟茶倒水的粗活,也能做得讓人賞心悅目,興許這便是先入為主罷。
頜首道了聲謝,賈玖接過秦可卿奉上的香茗,說道:「你且坐,我此番過來,是想著與你說幾件事。」
秦可卿想了一下,方才告罪盈盈落了座。
賈玖也不拐彎抹角,直言不諱道:「以後那些藥,就不要吃了,吃多了易傷身,其實那晚…」語氣一頓,先是沉吟一下,方又換了措辭,「若是你擔心府里的人亂嚼舌根,我會吩咐一聲,讓徐大娘她們多注意這方面的事情。」
「若是你在府里煩悶,可以多回娘家走動走動,此事,我來與老太太說。」
秦可卿聽了個開頭,臉色漸漸浮起一道紅暈。心底一片慌亂,簡直是坐立難安。待聽見後面那句,整個人臉色煞白起來,失聲道:「玖叔…這是要打發我出府嗎?」
話落,臣室裡面似有人打翻了東西。
賈玖詫異地望向珠簾處,只見咬著嘴唇的瑞珠及一副忐忑不安面色的寶珠,二人雙雙從裡面走了出來。
「見過玖大爺。」瑞寶二人福了一禮,便退回到奶奶的身則。
瑞、寶二人這一舉動,暫時消了秦可卿那緊張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