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 你一會吩咐門房，不許把二爺回來的消息稟告二奶奶

  「卑職馬尚，見過侯爺，不知侯爺喚卑職前來，所為何事？」馬尚心念電轉間，朝著大馬金刀落座的西寧侯規矩見禮。

  賈玖也不兜圈了，直言不諱地問道：「馬指揮使，你的練武營下面，前、後、左、右四衛，你能夠控制多少人？」

  賈玖有此一問，實是他對馬尚並不了解。

  整個四武營，除了馬尚的練武營、牛洪立的奮武營一無所知之外。

  柳芳和張家輝他們二人，早已經把整個營的中下將校，牢牢控制在手裡，一些不服他們二人的刺頭，也在路狄帶著崇德帝密旨的前提下，一一清除出顯武營及耀武營。

  馬尚目光一凜，繼而，他困惑地眯起眼睛來，讓他不明白的是，西寧侯緣何會有此一問？京營，豈是他一位繡衣衛指揮使，能夠過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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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一直安靜侍立的柳芳，適時出聲打破馬尚的疑慮，說道：「武功伯被上皇調職他處，由今日開始，四武營都督，由西寧侯提舉。」

  柳芳話來，小小的廂房的空氣變得詭異起來。

  馬尚屏住氣息，身體突然僵硬，他緩緩抬頭，難以置信地望著眼前這位新晉的西寧侯。

  另一旁，不止馬尚如此驚訝，張家輝瞪圓眼睛，呼吸微促，心跳開始變得劇烈起來，顯然，他也是第一次聽見這個消息。

  馬尚瞧見張家輝的神情，當即在心裡確定下來，這絕對不是柳芳拿此事來誑他，不然，這張大愣子，絕對沒有這般好的演技。

  「卑職練武營都揮使馬尚，見過都督大人。」馬尚單膝跪地，朝著那位年齡比他小上十歲的少年，行了一個標準軍禮。

  馬尚前來見賈玖的路上時，他還在思忖著，賈玖不過是撞了大運，才會被上皇厚恩賜於一等侯，如是他當時在金陵，絕對不會讓金陵的餘孽逃脫，並且還讓他們潛逃至京師，再實行對自己的報復。

  直至方才，柳芳的話才讓馬尚清醒過來。

  京營，可不是因為祖上余萌抑或得了聖恩，便就可以坐到都督這一職位，誠然，太上皇瞧中的，不是賈玖身為賈家後輩的原由，而西寧伯，絕對有著他的過人之處。

  念及這裡，馬尚突然回想起一個多月前，牛繼宗於鎮國公府召開開國勛親集會時，竟然無視賈玖此人，如今，也不知道老牛作何感想？

  「回大人，四衛十二千戶所，卑職有信心絕對聽令行事的，惟前、後、左三衛，右衛指揮馬時，是牛指揮使的人。」馬尚恭聲答著都督大人前面的問話。

  「馬時？」賈玖挑了挑眉，複述了一句。

  「此人原是千戶之身，他與牛洪立，都是從榆林鎮升轉回京的同批軍將，恰好涉軍械一案。」路狄適時出聲，把馬時的來歷簡單說了一遍。

  馬尚聽完路狄的話後，視線微微朝下，隱藏起自己目光中那絲震盪之色。

  賈玖蹙起的眉頭，舒展開來，說道：「馬指揮使，起來罷，本侯給你一個任務，等會，你只須勒令好練武營的部屬，務必要讓他們不許輕舉妄動。」

  賈玖如此吩咐，主要是考慮，今日所要抓捕的人，上到指揮使，下至一名小小的後勤司差吏，涉案人數足有近百人之多。

  軍隊，本就山頭林立，而他們的友誼也多是交叉相映，趟若一些不知底細的軍將，被那些人一蠱惑，如是對抗起來，勢必會產生不必要的傷亡。

  這顯然不是賈玖聖母心作崇，而是秋獵在即，他不想過多地節外生枝。

  更何況，如是京營大整頓，他賈玖可以安插人手進來，殊不知，其他人不也正好藉此次機會，安插他們的人手進來？

  「卑職領命，絕對不會讓練武營的人，誤了都督大計。」馬尚抱拳，朗聲接下新任四武營都督的第一道軍令。

  賈玖從椅子上面起身，徒步來至廂房外面。

  望著廊檐外面的綿延雨珠，賈玖腦海快速轉動起來。

  他在斟酌，今日，究竟應不應該使用火器。

  賈玖原本準備在今日的抓捕任務中。

  讓軍機處大員好好瞧一瞧，這些燧發槍在暴雨中亦是可以擊出，並不像諸軍將口中所言那般，火器好使是好使，但是一到雨季，這些殺人火器，將會變成軍士們手中的一支燒火棍。

  賈玖原是想著，只有當軍機處那些大員親眼目睹，火器在雨中竟然也能擊發，他們，興許才會真正重視和利用起火器來。

  大周，若是要像西歐那般，整支軍隊全員列裝火器，任重而道遠矣。

  ……

  ……

  天香樓。

  二樓正廳裡面，目之所及，衣香鬢影，珠圍翠繞，花團錦簇。

  賈母於正堂下面的主位入座，她的左邊是邢夫人、王夫人，右手邊則是滿身奢華的薛姨媽及王舅母，也就是王子騰的夫人，嗯，嚴格意義來說，她才是王夫人。

  今日的上首席位除了她們五位太太，尚還有一位低眉垂眼的婦人，她便是尤氏名義上的母親尤大娘，也是尤二姐、尤三姐的生母。

  尤老娘得於陪坐在老太太的席上，根本原因是賈母今日瞧見尤二姐、尤三姐的顏色後，又得知她們姐妹兩人住在東府，遂客氣地再三邀請尤大娘陪座。

  賈母她們席位下方左邊，是李紈、王熙鳳、尤氏、秦可卿、賈芸母五嫂子，賈菌母婁氏、賈芹母周氏、賈璜妻金氏，右邊，再又是賈家其他六房的女眷。

  賈母席下方右邊，則是京中一些與賈家多有往來的老親女眷，不多，三三兩兩坐著幾位婦人罷了。而賈母娘家那邊史家女眷，因跟隨夫家調職出了神京，故而，史家今日並沒有人前來。

  誠然，四大郡王當中的太妃，無一人前來。

  自賈玖把除北靜王府的其餘三家承爵人下獄之後，南安郡王、西寧郡王、東平郡王三座王府，便就與賈家不怎麼往來。

  這三家王府，只是在逢年過節時，打發一位管事前來送禮，維持著與賈家表面上的和氣。

  只不過，南安太妃卻在今日，打發一位孫輩親自前來祝賀，而南安太妃則是稱病不來。

  李紈、王熙鳳她們的下方，才是元春、林黛玉、薛寶釵、史湘雲、寶琴一席，迎春、探春、惜春、邢岫煙、尤二姐、尤三姐並排一席。

  席位是八字鋪開，中間餘留出足夠的空隙，好讓主桌上面的賈母一抬頭，便能夠直觀地看著廊檐外對面的戲台。

  外八字的外圍，才是那些比較遠的偏房女眷，以及那些陪房、譬如王善保家的、周瑞家的、來旺家的。

  這些陪房的男人，出於對賈家有著一定的貢獻，賈母早前也就出聲勸說幾句，賈玖也就留了他們一條狗命，將他們拉到礦場裡面，去當一名管事。

  不過，這也僅僅是邢夫人、王夫人、王熙鳳這三位太太陪房的男人，其餘人，賈玖絲毫沒有留情，該殺殺，該徒的徒，連挖礦的機會都沒有給他們留下。

  除了這些陪房的，尚還有寧榮二府稍有地位的奶嬤嬤們。

  如寶二爺的奶媽李嬤嬤，璉二爺的奶媽趙嬤嬤她們，列席在最外圍。說句不好聽的，這些奶嬤嬤較之那些陪房的，尚還要有地位，畢竟，她們也是奶大國公府公子哥的奶媽們。

  嗯，該來的人全都來了，不該來的人也不會貼面過來恭維賈玖。

  惟有一人，他很想過來，著實是不敢過來，此人，便是在登仙閣生無可憐的賈寶玉了。

  主要是政老爹，已經下了嚴令，趟或賈寶玉敢私自去天香樓，他便請家法打斷他的狗腿。

  而賈母那邊雖很想她的寶玉過來陪她列席，但委實是因為，玖哥兒那頭還沒有答應免了寶玉前往族學之舉。

  鑑於此，賈母才沒有一意孤行把寶玉安排至天香樓，賈母便只好打發鴛鴦跑一趟登仙閣，好言安慰寶玉幾句。

  正當眾人吃至一半時，眼尖的平兒瞥見樓遞處上來一位奶奶院裡的婆子，見狀，平兒抽身過去問了幾句。

  不大一會兒，平兒臉帶喜色般折身回到王熙鳳的跟前，檀口輕啟，稟道：「奶奶，那婆子在府里瞧見二爺了，許是二爺趕在端午這日回了府。」

  王熙鳳將素手上面的玉碗放下，鳳眸躍動著明亮的光茫，聲音不覺歡快了幾分：「這個冤家，總算是捨得回來了。」

  「那婆子可有通知二爺，我在東府這邊？」

  「那婆子只是遠遠瞧了一眼二爺，便就趕來替奶奶報喜了，想來，門房那邊會有人告知二爺，二爺應該會洗漱一番，才會過來赴宴。」平兒想了想，便揣摩答道。

  王熙鳳抿緊紅唇，不時轉著一雙靈動的丹鳳眼眸，以往的凌厲尖酸不見，換而之的是欣喜摻雜著渴望，她螓首輕抬，下意識挺起胸脯，滿臉紅光道：「這樣，平兒，你去尋東叔，讓他給二爺留幾斤櫻桃和草莓，我怕等會，這些好果子，指不定留不了多少。」

  平兒『欸』地應了一聲，旋即轉身準備下去尋找林管家，卻不曾想，她在樓梯口又撞見一位前來報信的婆子。

  不多時，去而復返的平兒，徑直來到珠大奶奶身前，笑道：「珠大奶奶，你娘家來人了，聽婆子說，是你娘家的李嬸娘帶著一雙女兒，前來京師探親，順道過府看望一下珠大奶奶。」

  李紈拿筷子的素手一頓，一瞬間露出茫然的神情，待平兒把話複述一遍，她驚喜得從椅子上面起得身來，快步往賈母那席走去，和老太太並王夫人告罪一聲，便和平兒一併離開天香樓。

  ……

  ……

  卻說兩刻鐘前的榮國府。

  賈璉離府月余，在平安州那邊吃了無數的風沙，讓他這位堂堂國公府出身的公子哥，著實苦不堪言。

  如不是他擔心老爺責罵，趕著回來找老爺稟告，說不得，他進城首要去的地方，第一站，便是和西城交界的一處秘密宅第，畢竟，他已經許久沒有見到心心念念的采兒美人了。

  可當他回到榮府時，才從門房那邊得知，今日，東府舉辦玖哥兒的晉爵宴，老太太、老爺他們一早前往東府飲宴去了。

  得知這一消息，讓賈璉舒暢的心情猶為高興一分，這不正好是一個大好機會嘛？

  正好趁著母老虎不在家，他才好出去見一見采兒姑娘。

  念及這裡，賈璉喜滋滋地朝身後的興兒吩咐道：「你去告訴采兒姑娘一聲，二爺我洗漱一番，便馬上過去尋她，讓她好好在家候著二爺。」

  「好的，二爺，小的馬上過去稟告采兒姑娘。」興兒領了二爺的令，轉身出了西角門。

  賈璉望著興兒離去的身影，心情愈發興奮，簡直是喜不自禁。

  「你，過來，你一會吩咐門子那邊，不許把二爺回來的消息稟告二奶奶，二爺要給她一個驚喜，知道了嗎？」賈璉負手在背，對著門房管事，裝模作樣般吩咐下去。

  門房管事瞬間明悟過來，只見他的眼睛一亮，謅媚道：「這感情好，還得是咱們二爺計謀好，二奶奶如是回了府，才得知二爺回來，不知二奶奶有多高興，小的這就吩咐下去。」

  賈璉抬首一笑，點點頭別了門房管事，繼而往自己小院那邊回。

  這次賈璉從平安州回來，總算舒了一大口氣，早前老爺的幾支商隊，頻頻從塞外遭人掠殺，幸得他過去後不到十日，便讓他招募了數十餘，從大同軍鎮退役的彪悍軍士。

  出塞的商隊有了這些軍士的護送，連著三次出塞，俱是人、財、貨三樣平安歸來。

  這次能完美辦好老爺的差事，又收服了一批彪悍的軍士，這讓賈璉心情大好，不免哼起了小曲往照壁那邊趕。

  可惜的是，這一幕，恰巧被一位留守在府里的婆子遠遠撞見，那位婆子認清正是離家多日的二爺本爺，隨即喜不自禁地離了府，前往東府找奶奶報喜去了。

  對於那位婆子來說，找二爺請安，還不如找二奶奶報喜來得好。

  正在高興哼著小調的璉二爺，絲豪不知道，他回府的事情，已經被母老虎提前一步知曉。

  回到小院的賈璉，第一時間照葫蘆畫瓢，嚴令院裡留守的一位婦人，不准她私自尋二奶奶報喜，復又吩咐她備好熱水和吃食，他才喜滋滋回耳房小憩片刻。

  約摸一頓飯的功夫，那位婦人前來喚醒睡得正香的二爺前去沐浴。

  賈璉連日來趕路，正睡得迷迷糊糊，他只覺唇鼻間嗅到一陣胭脂香氣，頓時從睡夢中醒來，入目便是一位模樣周正，胸前鼓鼓撐起來一片的婦人。

  只見她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忽閃著，朱唇塗抹著殷紅的胭脂，許是見到自己睜開眼來，眼前的婦人，一副欲語還休的嬌羞模樣，讓賈璉連著趕路的禁慾日子，心頭邪火頓起。

  來人正是鮑二家的媳婦多姑娘，忽閃起她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壓著嗓子，佯裝惱怒嗔怪道：「二爺的模樣瞧著正經，卻不成想，一雙手卻不太正經。」

  多姑娘說話，假摸假樣地掙扎一下，便任由二爺拉著她的小手，眉眼低垂，一副任君輕薄的模樣，這也讓璉二爺瞧著色心大起。

  不過，賈璉也就是輕薄一下，並沒有付之行動，畢竟，他還要留著精力去對付采兒姑娘。

  眼前這位婦人雖說模樣身段都不錯，但是比之他的采兒姑娘，要失色了不少。

  誠然，采兒姑娘的身上，遠沒有鮑二家的這種騷里騷氣，讓人慾罷不能。

  但賈璉自知時間無多，自是不想過多流費時間，在鮑二家這種婦女身上。

  多姑娘瞧見二爺下榻出了耳房，她不由得朝帘子那邊嗔了一眼，轉而憤然地跺了跺腳。

  其實，哪怕賈璉沒有國公府公子哥這一重身份，單論他的模樣長相，便是無數奴婢丫鬟們的夢中情人，更遑論，他身上還有一重國公府公子哥的身份加持。

  這也難怪多姑娘雖是有婦之夫，尚還存有心勾引之舉。

  可惜，一心撲在采兒姑娘身上的璉二，並沒有對眼前的多姑娘多瞧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