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承安三年冬朝廷小地震

  周太祖立國，大體借鑑了明制。

  乾武帝的親王府邸，南北長約兩百丈，東西長約一百五十丈，占地近六百多畝。

  周太祖平定天下後，便來了一個杯酒釋兵權。將跟隨他一路起家的四王八公手中兵權，盡收朝廷。

  周太祖則是在府邸的敕造上面，大為厚賞。

  東平郡王，南安郡王，西寧郡王，北靜郡王，四位異姓開國郡王府邸，占地也接近了四百畝。

  寧榮兩位開國國公，因功足以晉封郡王爵，卻被兄弟兩人上書太祖，齊齊請辭王爵。

  太祖感念賈氏兄弟其恩，遂降旨於工部，命工部尚書，准寧榮兩位國公的開國府邸，按照郡王爵的位分敕造。

  這，便是神京城，西城寧榮街牌坊的由來。

  

  而賈氏兄弟，一人節制京營，一人節制宮廷禁軍。

  賈氏一族，一時權勢煊赫。

  後隨著周太祖崩逝，乾武繼位。

  寧榮二國公紛紛病逝，賈氏一族後繼無人，惟出了一位賈代善。

  乾武朝時期，太子伴讀賈代善，因平叛之功，承襲國公一爵。

  至第三代，寧國府賈珍、世襲三品奉國將軍，榮國府賈赦、世襲一等鎮國將軍。

  （原著爵位太過混亂，本書公侯伯之下，勛貴爵位為：鎮國將軍、輔國將軍、奉國將軍、奉恩將軍各四等，這四等又細分為一、二、三等，只是每等年奉的祿米和歲奉不同。

  以上，屬於朝廷為勛貴降爵世襲準備的爵位，其他出現的，就是皇帝恩賞的勛號將軍，類比後世的軍銜，多領一些奉祿。）

  今日神京在京官員，紛紛驚現朝廷邸報發生三件小事，三件大事。

  第一件小事事關東城，發生了一件耐人尋味的事情，東城兵馬司指揮朱沖被降職，朱沖卻在被降職同時，被西城繡衣衛千戶季安拿辦下獄。

  而新上任五城兵馬司東城指揮，其人卻是開國元勛景田侯之孫，裘良。

  與此同時，兵部職方武選清吏司兩名主事，被皇（中）城繡衣衛打入詔獄。

  另有五軍都督府兩名經歷司經歷，同日被南城繡衣衛打入詔獄。

  這三件事，對於某些品級低的官員來說，只是小得不能再小的事情。

  而一些稍有政治嗅覺的人，卻是聞出了一翻不同凡響的味道。

  另三件震驚朝堂的事情，兵部尚書張永上書乞骸骨，怪異的是，陛下卻沒有三辭三讓，直接恩准其致仕。

  五軍都督府正一品朝臣，左都督程元基被爆出弄權徇私、貪墨邊餉，被探事司番子直接打進詔獄，並三司一同會審。

  最後一件，十幾年前有功大上皇的一等伯會寧伯宋真，因教子無方，致其幼子宋玉妄顧朝廷律法，私自經營青樓，逼死人命數條。

  又因會寧伯宋真使用雜抵罪，換得其幼子宋玉充軍安南，一等伯會寧伯遂被降爵三等留用。

  承安三年冬，朝廷颳起了一陣微風。

  ……

  巳時四刻剛過，寧國府薈芳園的賞梅宴，盛大舉行。

  被積雪覆蓋的神京城，在暖冬的陽光下，越發的熠熠生輝。

  寧國敕造府邸，各處樓閣庭院，琉璃瓦片上面的積雪未融，如白銀宮闕。

  後院，占地不下百畝的薈芳園，滿園梅花盛放。

  暗香浮動，紅梅迎著暖冬下的驕陽綻放，滿園梅花香迎面撲來。

  清風拂過，宮粉梅與湖水，連同明媚的暖陽折線，一起微微搖曳。

  寧國府東角門，賈蓉賈薔二人，帶領著府里的管事頭頭們，正笑臉相迎今日上門赴宴的男賓。

  不多時，打西邊來了十幾座精美華貴的轎子，每座轎子，各有四名身強體壯的婆子合力抬行。

  無數的丫鬟婆子們，則是簇擁在那些轎子的左右兩側。

  稍微細心打量一眼，有幾位俏丫鬟，胭脂黛粉，顯然是精心裝扮過自身的妝容。

  賈蓉和賈薔見了，兩人紛紛在東角門侍立起來，朝打頭的那抬轎子鞠了一躬。

  其他賓客奴僕，亦是恭敬躬身，遠遠請安。

  輿隊也不停留，直接進了寧國府的西角門。

  約摸大半個時辰，所有人的身影，最終消失在西角門前。

  西角門內，尤氏、秦氏、李紈、王熙鳳四位麗姝，正率領著大批下人恭迎賈母的到來。

  賈母的轎子甫一落地，李紈並王熙鳳雙雙蓮步上前，兩雙纖細白如藕臂的素手，輕輕打開轎簾，將裡面的老祖宗給攙扶出來。

  尤氏和秦氏二人，紛紛笑臉對賈母請了個萬福禮。

  旋即，西角門前院，跪滿了一地東府的丫鬟婆子們，她們齊聲朝西府老祖宗，請安見禮。

  賈母今日稍稍妝扮了一下。

  其上著一件薑黃色、赤金花卉紋樣對襟褙子，內襯象牙色交領襖子，下著薑黃底子馬面裙，外罩一件蜀錦烏雲豹大氅衣。

  滿頭銀霜下的額頭，纏了一條金色的頭箍，鬢髮上面，金光閃閃的珠釵環繞。

  而後面落了轎的邢王二位夫人，並富貴逼人、豐腴富足的薛姨媽，齊齊邁步走了上來。

  一眾夫人太太們，衣香鬢影、珠圍翠繞。

  隨後，即是林黛玉、薛寶釵、迎春、探春、惜春、湘蘭，並賈家闔府團寵大臉賈寶玉。

  賈寶玉其頭上戴著束髮嵌寶紫金冠，勒著二龍搶珠金抹額，登著青緞粉底小朝靴。

  前不久，賈寶玉被老父親叫到榮禧堂劈頭蓋臉臭罵一頓，瞧見父親疾言厲色的措辭。再嚴令他往後不許再提表妹的字，並罰他抄讀中庸一百遍。

  因此，賈寶玉連抄讀了幾日書，今日才得老祖宗做主，休息頑樂一日。

  剛落了轎的的賈寶玉，彼時的他神情懨懨，甫一瞧見姊妹們盛裝打扮，遂又興奮精神起來。

  老太太放話了，大姑娘好事將近，今日賞梅，所有人皆要穿得漂漂亮亮，開開心心高樂一日。

  所以，賈府一眾姑娘們，今日皆是盛裝全席，每人皆是一身錦鍛，亦若身披大氅。

  就連平日素衣習慣了的薛寶釵，今日也是讓鶯兒替她妝點了一二，她那豐腴的身量，披上了那件蓮青斗紋錦上添花鶴氅。

  各人紛紛依次見禮請安，好不容易禮畢完。

  賈母連笑著點點頭，吩咐眾人起身，隨後，一左一右拉過尤秦二人的素手，笑道：「你們二人有心了，老婆子勞你們掛念，今日倒是苦了你兩位，鳳哥兒和珠哥兒媳婦可有幫得上手？」

  尤秦二氏連忙笑稱不敢，尤氏抿了抿粉唇，嬌聲笑道：「今日還真還多虧了她們二人，話又說回來，瞧老祖宗說的，莫不是，鳳哥兒與紈嬸嬸才是你的孫媳婦，我便不是您老的孫媳了？還是說老祖宗，今日不認我這個孫媳。

  既當我是孫媳，那老祖宗便無須與我們客氣，都是一家子，左右不過是吩咐下人們做事，我與兒媳倒也不辛苦，老祖宗，這邊天冷，咱們呀，先進園子，哪邊已經命下人生起了爐火，暖和著呢。」

  尤氏說罷，將一眾太太夫人們逗笑了。

  賈母點了點尤氏的額頭，被她逗得笑的合不攏嘴，連連點著頭，笑著應了下來。

  尤氏並秦氏前頭帶路，紈鳳則是一左一右攙扶著賈母，移步跟進了薈芳園。

  接著是邢、王夫人，薛姨媽在後。

  再就便是賈府諸位姑娘，和賈府一眾大丫鬟們。

  隨後，一眾寧國府的丫鬟婆子，簇擁著主人們，一溜兒排成長長的隊形，緩緩前往叢綠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