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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時不我待也賈珍欲謀詭

2024-05-30 01:08:54 作者: 幼稚園大師

  時日匆匆,卒卒鮮暇。

  卯初,整個寧國府的奴僕丫鬟們,有條不紊地忙碌了起來。

  卯時五刻,寧國府的角門前,車水馬龍。

  神京城郊的莊頭們,正帶領著莊戶們拉著牛車,一溜兒地在寧國府門前排起了長長的車隊。

  各種牛車上面,拉滿了冬季的鮮果、以及各種山珍海味飛禽走獸,還有各種各樣的活禽家畜。

  更有三五農夫,他們的手上各自牽有一頭活牛。

  難能可貴的是,在冬日時分,竟還有一車看起來挺新嫩的白菘和莧菜。

  今日,便是薈芳園梅花盛放最佳時。

  寧國府於今日,大擺筵宴。宴請西府一眾有頭有面的主子、並那些在神京城生活的另六房賈氏族親,筵席賞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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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連著下了數日大雪的神京城,至今日,暖冬的陽光,開始將滿城的積雪化為雪水。

  辰初剛過,賈珍的身影便出現在寧府正門。

  一眾莊頭農戶們,紛紛圍了上來,規規矩矩地躬身見禮請安。

  賈珍一路沉著臉,朝替他請安見禮的下人們,輕輕頜首。

  待珍老爺上了馬車,馬夫一揚馬鞭,朝西府的方向馳去。

  賈珍在榮國府西角門下了馬車,一路直入榮慶堂。

  來到抄手遊廊,一眾在廊下閒聊的嬤嬤婆子們,遠遠地便紛紛起身,見禮請安。

  有那頭腦靈活的婆子,閃身稟老太太去了。

  賈母上房。

  李紈和王熙鳳兩位妯娌,一大早便被尤氏請到東府幫忙操持去了。

  而那些姑娘們,正各自在自己的閨房裡,描妝畫眉,準備盛妝出席今日的賞梅宴。

  彼時,賈母上房只有老太太,並鴛鴦和琥珀幾位大丫鬟。

  待賈珍請安禮畢,落座,賈母便奇道:「珍哥兒,怎如此時辰過來,莫不是你怕我今日不過東府?便這般早來請我這個老婆子?」

  賈珍接過鴛鴦端過來的熱茶,聞言笑道:「還真被老祖宗猜對了一半。」

  將手中的那盞熱茶放下,賈珍等老太太的好奇心被勾起,嘆了一口氣,說道:「孫兒過來,一是請安,二便是因那前幾日,東府出的那麼一檔事。」

  「原本孫兒還以為,是我哪玖弟惹的禍,誰知會寧伯那小兒,竟被皇帝親自下旨,讓戴內相打斷了另一斷腿,孫兒也被敬老爺給臭罵了一通。今日孫兒過來,是想求老祖宗一件事情。」

  聽賈珍這麼一說,賈母的眉頭皺了起來。

  賈玖一事,她早前進宮謝恩時,蒙聖上降恩,在宮裡和大姑娘見了一面,並從大姑娘的口中得知。

  會寧伯事發那日,聖上召賈玖進宮問話,大姑娘親見,賈玖一蹦一跳地從宮裡走了出去。

  很顯然,聖上並沒有要降罪賈玖的意思。

  想到這裡,賈母頓覺頭疼了起來,忙讓鴛鴦替自己按摩起來。

  「珍哥兒竟還有事要求我老婆子?究竟是何事,且說上一聽。」

  賈珍特意挑這個時辰過來,目的,便是他前幾日定下的計謀第一步!

  「老祖宗,您也知道,那日孫兒得罪狠了玖弟,早幾日他搬回府後,孫兒原本給她指派一些使喚的丫鬟,誰知,他一個也沒瞧上,全都給打發了。」

  賈珍說罷,朝鴛鴦琥珀她們瞧了一眼,笑道:「整個東西兩府,誰不知道老祖宗親自調教出來的丫鬟,都是貼心人,這不,孫兒便求到了老祖宗您這兒。」

  鴛鴦、琥珀玻璃一眾大丫鬟聞言,紛紛垂下腦袋,無不是羞紅著臉面。

  賈母聞言,先前心裡不妙的預感,稍稍落了下來,她還以為珍哥兒求她,辦的是甚難辦的事兒。

  剛好,她也有一事需和賈珍相商,賈母捂嘴『呵呵』笑了出來,說道:「罷了罷了,左右不過是個丫鬟,值當不了什麼,我屋裡所有人都在這兒,除了鴛鴦,其他的你都可以挑去給他。」

  一時,除了鴛鴦,其他的大丫鬟,紛紛緊張地望著賈珍,生怕他開口點了自己的名。

  東府,可不是她們想去的地方。而那位哥兒,黑不溜秋的,哪裡像是一個國公府出來的哥兒?

  賈珍聽了,插在袖口裡的手緊緊握住。

  這第一步,算是走完了。

  心裡正暗自興奮的賈珍,臉上卻擺出嚴正的神色,正聲說道:「老祖宗,您想岔了,孫兒哪敢從老祖宗屋裡挑人,只不過是孫兒想著,等哪日孫兒尋到好顏色的,便遣來老祖宗的屋裡,請老祖宗替孫兒調教幾日。」

  琥珀玻璃她們聽了,心裡壓著的那塊石頭,便落了下來。

  賈母聞言,心裡更高興,使喚慣了的大丫鬟,她也捨不得輕易許出去。

  誰讓大姑娘和她說過,天子和皇后娘娘在宮裡閒話,皇帝稱呼那孽障,開口一個賈卿,閉口一個賈卿。

  既如此,左右不過是一個下人,賞了便是賞了。

  賈母連連點著頭,忙不跌地應道:「好好好!老婆子便舍了這條老命,替珍哥兒好好調教,准讓珍哥兒稱心如意。」

  說道,賈母頓了頓,長嘆了口氣,沉默不語。

  賈珍見狀,為求目的能夠順利施展,便想哄一下老太太,出聲問了一嘴:「老祖宗最近可是有甚煩心,且請老祖宗說將出來,讓孫兒來替老祖宗排憂解難。」

  賈母聽了,贊了一句珍哥兒是個孝順的。

  遂將在重華宮謝恩上皇時,上皇與她提一嘴貴妃『省親』一事。說道。

  「皇帝為了成全宮中嬪妃、才人的孝心,准許椒房眷屬在每月二六日入宮看視她們。

  太上皇又開恩,凡是有重宇別院之家,可以駐蹕關防之處,不妨啟請內廷鸞輿進入私第,略盡骨肉之情。

  這不,府里正為明年給大姑娘修建省親別院一事鬧得不痛快,出城外尋一處地兒,這銀錢花起來可海了去,珍哥兒借一點?」

  賈珍真想抽自己一大嘴巴,沒成想,暫時還沒有謀到西府的人,反倒是把自己先給折了去。

  自家翻新一下薈芳園還要十幾萬吶,東府大姑娘這省親別院可是皇家級別,所要花到的銀兩何止海了去,那便是個無底洞。

  不說修建一座省親別院起碼上百萬甚至幾百萬兩,單單貴妃省親一次,花的銀子便是一筆天文數字。

  不過老太太開了口,作為後輩,賈珍倒是不便拒絕,斟酌片刻,賈珍嘗試著開了口。「孫兒那頭還有十萬兩的閒錢,要不,孫兒明兒讓人將錢先拿給老祖宗應應急?」

  瞧見老太太一張黑下來的臉色,賈珍乾笑一聲,咬牙說道:「老祖宗,近來東府確實是沒甚余錢了,很多莊頭因今年收成不好。

  他們早早便打發了人到府中報信,稟告至年關他們上供的錢銀大少於往常。

  再說,東府一大家子人,過年要給他們賞錢,還要給一些老親迎來送往,孫兒確是拿不出再多的余錢了。」

  賈母聞言,臉色這才恢復一點顏色,說道:「我就說珍哥兒是個好的,我也不要你東府的銀錢,就是有一事和珍哥兒相商一二。」

  賈珍聽了,心下一喜,忖道:不是要借錢?還有這好事?

  嘴上卻一本正經地問道:「老祖宗但請說,孫兒絕不皺眉,今兒個舍了孫兒這條老命,孫兒也定要給老祖宗辦妥當。」

  「真的?你那政叔尋來了工部的山子野大師,在府上斟測了一遍,最後覺得直接打穿東西兩府的圍牆。

  將省親別院修建在東西兩府的地皮上,一來你們東府有活水,二來嘛,合兩府的地皮,也就堪堪足夠皇家的位分了。」

  賈珍現在只想去到無人的地方,直抽自己兩大嘴巴!

  這嘴啊,還真不能胡亂答應。

  這省親別院建下來,地皮兒該誰的?

  突然,賈珍難得想了一頭,便硬著頭皮推諉道:「老祖宗提議的好,孫兒也覺得在理,畢竟一筆寫不出兩個姓。

  咱們都是賈家人,惟有一點,這畢竟是祖宗留下來的地皮,孫兒還要和敬老爺知會一聲。」

  賈母可沒有聽出賈珍實際是在拖延時間,反倒是她覺得敬哥兒好像也沒幾天好活了。

  珍哥兒如是說,那事情便是成了,思忖了一下,賈母便笑著連聲稱讚珍哥兒識大體,遂又狠狠誇了幾句賈珍有孝心。

  祖孫兩人閒話了一會。

  賈珍便起身告罪一聲,離了賈母上房。

  當賈珍神色匆匆往東府回時。

  賴大賴二的娘親,賴嬤嬤正引領著一位約摸十三四歲的標緻丫鬟,邁步進了榮國府西角門。

  寧國府這邊。

  一直替賈珍在暗地裡,做些齷齪下流、見不得光的人,早已經候在了書房等著珍老爺。

  其人年約三十左右,大臉、歪鼻樑、嘴唇薄厚不均,雙目無神,正一邊吃著茶,一邊不停地打著哈欠,觀其神色,頗像一夜無眠。

  男人聽見書房外響起一陣匆匆的腳步聲響,馬上從椅子上起身,急步迎了出去。

  一瞧見大臉男子,賈珍便急聲問了起來。

  「老王,東西可備好了?」

  歪鼻樑老王,一邊跟隨珍老爺進入書房,一邊從懷裡掏出一小瓶瓷器。

  見老爺發問,臉上流露出一絲猥瑣,陰聲笑道:「老爺,小的昨夜親自試過了,只需要滴上兩滴,小的保證石女變殘柳,烈女變嬌娘。」

  賈珍接過老王手上那瓶瓷器,眸中精光閃閃。

  前幾日下人回報,老爺與不知名的人密談,後來他尋來焦大詢問幾句才得知,原來那人便是『貨通天下』車馬行的大掌柜。

  按焦大給出的說法。

  哼哼,這老不死的,竟還偷偷摸摸藏有車馬行的份額。

  時不我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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