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要求

  衛慎之的出現，出乎楚和容的意料，她原本以為，這樣的事情，衛慎之應該穩坐後幕高高掛起的。只有等著楚和容把一切麻煩全部解除的時候，他才會出現，坐享其成。

  可是萬萬沒想到，衛慎之出現了，還幫了陳太后，把陳太后原本要乾的活搶了過來，這對陳太后來說，當然是好事，但是對於衛慎之來說，卻不那麼好了。

  他真的沒有必要趟這一趟渾水。

  「你覺得，讓陳太后去查帳，她唱了紅臉，那麼朕去查帳，有多少人會在心底埋怨朕，又或者說，有多少人，敢埋怨朕？」衛慎之毫不客氣的冷哼一聲，語氣里滿是不屑，「被朕抓住他們的小辮子，夾著尾巴做人還來不及，誰還敢埋怨朕？」

  他這話的意思是……讓陳太后來當這個惡人，是惡人，讓他自己來當這個惡人，就不是惡人了？

  不過也的確是，衛慎之乃是當今天子，被他拽住，也只要認命的份，誰還敢在心底卻埋怨他呢？而且，即使是明太貴妃和宋太后要有所動作，那也……沒什麼關係，反正他們的關係已經夠僵了，再僵也僵不到哪兒去，好像這樣，的確是好上不少，至少比楚和容原定的計劃好上不少。

  她原本要陳太后去幹這件事請，即使最後真的成功了，那麼陳太后心裡是否會對她有所怨懟，這還未可知，楚和容就怕陳太后心裡給她記一筆帳，留著以後慢慢算，也許就是在以後不經意的時刻，這筆帳，就能要了她的命，阻了她的路。而現在，衛慎之橫插一腳，事情都得到了解決，那麼即使陳太后原本心裡對她不滿，但是經過如此一鬧之後，她心底的不滿，應該也會消散得差不多了。總不會要時刻擔心，陳太后以後會在什麼時候就發了難，讓人措不及防。

  

  這麼說來，衛慎之如此作為，倒還是幫了她……楚和容一愣，有些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要是這麼說的話，那麼衛慎之今日到慈寧宮去，就是為了……幫她？

  但是這個念頭，剛一浮上來，楚和容就趕緊按壓下去，這種念頭，是最要不得的，這樣自作多情，要是揣測錯君心，到時候，誰知道會發生什麼呢？

  楚和容閉上眼睛，把頭腦里剛剛浮現出來的想法趕出腦海里。

  而衛慎之在一旁，久久都等不到楚和容的搭話，一時有些不悅了，他眉頭緊鎖，嘴唇緊緊抿著，等楚和容睜開眼睛之後，看見她這幅模樣，瞬間又差點驚出一身的冷汗。

  她想了想，絞盡腦汁，最後才低低說道：「萬歲爺天威，她們那一幫人，自然是不敢有所不敬的，這件事情，由您來辦，自然就最好，也沒有人敢出聲質疑。倘若明太貴妃心有不甘，想橫插一腳，她也會顧忌您的。」

  「心有顧忌？」衛慎之似笑非笑的說了這麼一句，但是緊接著，他卻跳過了這個話頭，轉而說道：「段儀是你安插的人，你想讓她當上尚宮之位？」

  楚和容眨了眨眼睛，有些無辜的說道：「萬歲爺您剛才也說過了，功必賞，過必罰。如今尚宮六局的人，誰也不乾淨，難得有這麼一個……出淤泥而不染的人，這難道不是一種功德嗎？臣妾覺得，萬歲爺應當好好的嘉獎一番，讓後宮的其他人看到，也好做個表率。況且，現在六尚宮的其他尚宮全都被處置了，而尚宮之位，現在還在空缺，論資歷，段尚宮可是最合適的呀，她怎麼說也是在尚禮局裡任職這麼多年，總是建立起一些威信的，如此一來，也更能服眾。尚宮之位由她來擔任，依臣妾看，實在是再好不過了。」

  衛慎之勾了勾唇，他明明是笑著的，但是手上卻是拍了一下楚和容的肩膀，嘴裡邊道：「睜著眼睛說瞎話。」

  楚和容噗嗤笑了一聲，「臣妾說的是不是瞎話，那不重要，重要的是，萬歲爺肯聽就好了。」

  衛慎之只是垂眸，靜靜的看著她，最後他什麼也沒有說，只是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輕聲吧道:「睡吧。」

  楚和容溫順的閉上眼睛，但是到底有沒有睡著，那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第二天一早，楚和容便早早的去往陳太后的慈寧宮請安。

  陳太后看診她，臉上的神情辯不出喜怒，她手裡拿著茶蓋，輕輕的撥去上頭的茶葉，然後才輕輕的抿了一口。

  「貴嬪這些天來，真是辛苦了。」

  楚和容連忙答道：「不辛苦，臣妾能為太后娘娘辦事，不覺得辛苦。」

  「嗯……」陳太后攏了攏袖子，然後才輕飄飄的說道：「昨日，哀家送的那一碟糕點，皇帝可有吃下去了？」

  楚和容垂著腦袋，「吃了，萬歲爺很是喜歡。」

  「喜歡？喜歡那就好。」陳太后的臉色，突然變得有些嚴肅起來，「貴嬪啊，你可知道，其實那一盤糕點，哀家本來是想送到慧兒那邊去的，可是最後卻是送到了你的甘元殿裡頭去了，你可知道，這是為何？」

  「這……」楚和容暗暗心驚，但是卻答道：「臣妾不知。」

  昨日剛剛發生這麼大的事情，但是今天，陳太后卻像是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樣，這樣的淡定，若無其事。現在六尚宮內廷空虛，陳太后明明垂涎了這麼久，但是現在卻不急著卻安插人手，這說明她已經早早的做好了一切的準備了。所以，她現在才回如此淡然，還有心思問楚和容一盤糕點的事情。

  不過……這也不僅僅是一盤糕點的事情，陳太后的心中刺即已除去，那麼她現在就有心思要去留神別的事情了。比如說，爭寵。

  自然不是她自己要爭寵，而是要替陳慧兒爭寵。

  楚和容想通了這個事情之後，心底莫名的想笑。因為衛慎之之所以總是會去她那兒，只不過因為她最安分，總不會總想著要跟衛慎之行夫妻之事，要是陳慧兒也能這麼想，那麼楚和容想，衛慎之應該會很開心去她的淑芳殿留宿的，可是若不是要行夫妻之事，那麼衛慎之去陳慧兒那也就沒有什麼意思了。

  還真是難辦得很，這世上，有公公婆婆一直管著兒媳床榻之事的，也就僅此皇宮了吧？

  陳太后看著楚和容低眉順眼的樣子，最後低嘆了一聲，：「哀家知道，皇帝在你那兒留宿了這許多的時日了，但是卻並未有什麼，哀家知道，你是個心思澄明的孩子，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該想，什麼不該想。」

  「太后娘娘的意思……」

  陳太后輕笑了一聲，臉上的神情變得很柔和，「哀家現在要交給你去辦一件事情。」

  楚和容心底已經隱隱有了猜測，但是還是問道：「不知太后娘娘要臣妾辦的是何事？」

  陳太后此時反而不急著說了，她先是問了一句看，「你可還記得，哀家本來要你做什麼來著的？」

  楚和容答道：「太后娘娘原本要臣妾去為淑妃娘娘把關，在一旁輔佐她。」

  「你記得便好，」陳太后嘆了一聲，「只是，如今的境況，你也瞧見了，一個沒有侍寢過的妃嬪，又怎能稱之為妃嬪？在這後宮之中，帝王的寵愛不會是百年如一日的，總有新人換了舊人，那些虛幻的聖寵是靠不住的，你知道要在後宮之中，什麼東西，才能讓人真正的高枕無憂嗎？」

  是皇嗣。

  楚和容低下頭，溫順的答道：「臣妾不知。」

  原來，陳太后打的，真是這個主意，只是這個，她真的沒有辦法做到，因為衛慎之的意願，並不是楚和容可以干涉的。陳太后若是非要趕鴨子上架，那麼楚和容就要頭疼了。

  陳太后笑了笑，說道：「哀家，本來也是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孩子的，可惜……」陳太后說著，眼角不由得有些濕潤了，可惜的是，沒能活下來。

  楚和容這種時候不知道說什麼了，即使那個早夭的皇子現在已經死了，但是他依舊還是陳太后心頭的寶貝，她不知道怎麼說，安慰好像又沒有那個資本。所以她也只好繼續低著頭，默默地不說話。

  陳太后也只是一時有些傷心，等緩過神來的時候，臉上又恢復了往日的神采。她看了楚和容一樣，淡淡道：「有了孩子，那才是終身的依靠，那宋太后不也也是因為自己的肚皮爭氣，現在在慈安宮裡去當太后去了麼？所以啊，孩子，是一定要有的。哀家不想讓慧兒走了自己的老路，淪落個……」

  陳太后的聲音驀然頓住，她原本想說老無所依的，但是現在衛慎之已經是她的孩子了，她的孩子是九五之尊，要是她這句話說出去了，那可就糟了。

  楚和容臉色不變，她淡笑這問道：：「不知太后娘娘，是想讓臣妾幫淑妃娘娘獲得盛寵麼？」

  陳太后滿意點頭，「哀家就是這個意思。」

  楚和容有些為難，但是還是說道：「只是……請太后娘娘恕罪，請恕臣妾不能答應您這個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