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威脅

  陳太后原本對於楚和容是非常滿意的，臉上還洋溢著笑容，但是聽她這麼一說之後，立即臉色大變，她的聲音都變得有些尖銳起來。

  「你說什麼？」

  楚和容明明白白感受到了陳太后的怒氣，雖然被嚇得眉頭一跳，但是還是繼續堅持道：「臣妾說，請太后娘娘恕罪，您的要求，請恕臣妾不能辦到。」

  「好大的膽子！」陳太后瞬間勃然大怒，「哀家肯用你，那是看得起你，現在居然還敢推三阻四的，你莫不是心大了，以為皇帝近日來，對你百般恩寵，你現在就真當自己是鳳凰，忘了自己什麼身份了？」

  「臣妾不敢。」楚和容原本是坐在陳太后下首的地方，現在她又重新跪回地上，額頭貼著冰涼的地板。

  

  看吧，以前她只是個宮女的時候，要跪，當她成為清元殿的女官時，也要跪，而現在，她已經是皇帝的妃嬪了，但是她下跪的次數比起以前，可沒有少。

  因為她以前跪的那些個主子，到現在了，也依舊還是她的主子。

  「你有什麼不敢的？」陳太后重重的哼了一口氣，「方才哀家說什麼，你莫不是忘了？哀家說了，在宮中，那帝王虛幻的聖寵是最靠不住的，你現在不要以為，皇帝對你還新鮮者，你忘了自己的身份，不知天高地厚了。哀家的要求，你不是不能答應，而是不想答應吧？」

  「臣妾……」

  陳太后快速的打斷她，「你若是想獨自霸者皇帝不放，那麼哀家告訴你，既然當初哀家能讓你當上這貴嬪，那麼今日，也一樣是有本事把你從這個位置拉下來。」

  楚和容一直盯著地板的眼神突然變得冷然，對，這個位置，以前是陳太后給的，現在有的榮華富貴，也不過是虛幻，都不是她楚和容自己的，因為這些都不是她靠自己的雙手獲得的。

  可是，以前是，不代表現在也是。

  陳太后以為她給楚和容的，不過是一個虛名，畢竟在後宮之中，楚和容的身世，是最不顯赫的，那個去去一個貴嬪的名頭，落到她頭上，那也翻不出什麼風浪。但是楚和容要的，也緊緊就是這一個虛名，不管在他們這些上位者眼裡，她楚和容是一個怎麼樣的人，在下人眼裡，在那些等待著投靠的下人眼裡，只需要楚和容有用，那就夠了。

  她只需要第一個可以唬人的名頭，再加上這些天來，衛慎之的確對她表現出的種種，更是讓人確定了心中猜測——那就是，現在的這個貴嬪娘娘很得寵。陳太后信任她，皇帝喜愛她，這樣便夠了。

  楚和容現在成了妃嬪，下跪的次數沒有減少，但是跪她的人卻多了。她可以利用表象的那些名頭，卻做很多很多事情，比如段儀，比如在宮人面前樹立威信，現在她手中有了可用之人，她也有了耳朵，有了眼睛，更是有了很多雙手腳，並不是一個人在孤軍奮戰。

  可是這些細微的變化，常年處於高位的陳太后，又怎會明白？她自以為自己在六尚宮裡安插自己的人，便成了。可是她卻萬萬沒想到，楚和容已經搶占了先機，並且把尚宮之位納入自己的囊中。

  至少現在，陳太后再也不能動動嘴皮子，就可以輕飄飄的說，可以隨意的把楚和容從貴嬪這個身份上拉下來了。

  雖然這些，楚和容都有足夠的把握，也並不把陳太后的威脅放在心上，但是她的態度卻是愈發的謙卑起來，「太后娘娘，請您聽臣妾一言，不要這麼著急的就給臣妾定罪。況且……」

  楚和容頓了頓，繼續道：「況且，您的這個要求，與其說是臣妾不能答應，不如說是臣妾辦不到。」

  「此話何意？」陳太后的怒火顯然沒有這麼容易的就被楚和容安撫下去，但是她還是不由自主的問了這麼一句。

  「太后娘娘您也知道了，萬歲爺這些天來，雖然總是留宿臣妾的甘元殿，但是其實二人之間，並未逾越一步，關於……床笫之事，臣妾實在是無能為力，而且，萬歲爺表現出對此事的興致缺缺。牛不喝水……臣妾也沒有辦法強按頭啊……」

  「哼，狡言善變，你想用這些話來糊弄哀家？」

  陳太后雖然知道，楚和容雖然說的是真的，但是這件事情，她也不好出面，而且她堂堂一個太后之尊，總不能拉下臉皮去管衛慎之的這些事情吧？雖然她很心急陳慧兒，但是到底是自持身份，不會像宋太后那樣，做得太過後，自覺丟臉是一回事兒，關鍵是，陳太后也怕陳慧兒也想宋綺波那樣，惹了衛慎之的煩，到時候，可真是得不償失。

  「請太后娘娘明察，臣妾所言非虛，就連臣妾自己，每日和萬歲爺相對，但是卻也總是不能討得他的歡心，臣妾要是直言她留宿別處，萬歲爺也是不會聽信臣妾的。」

  實際上，楚和容也是沒有辦法讓衛慎之到淑芳殿去，她可沒有這麼大的本事，她說的這些話，都不是糊弄陳太后的。因為楚和容真的辦不到。

  若是她現在貿然應下來，到時候，衛慎之不肯去陳慧兒的淑芳殿，那麼陳太后又該責怪她辦事不力了。到時，楚和容要承受的怒火，可比現在的大多了，與其這樣，還不如一開始就拒絕了陳太后。

  而且，楚和容到也真是不想衛慎之卻陳慧兒的宮中，倒不是陳太后所想的爭寵，想霸者衛慎之，而是因為，衛慎之一旦去了淑芳殿，那麼不管陳慧兒有沒有侍寢，在宮人看來，陳慧兒都是受寵的。要知道，楚和容她不僅要幫著陳太后替陳慧兒衝鋒陷陣，她還要幫著衛慎之阻止陳太后掌管後宮呢。

  要是讓陳慧兒得寵，那麼陳太后離她的目標就又更近一步，到時候，陳太后想通過陳慧兒來掌控後宮，那還不是易如反掌？

  「哀家再問你一遍，這事兒，你是接還是不接？」陳太后最後還是把希望放到楚和容身上去，也許希望渺茫，但是總是要試一試的，否則誰知道會不會有什麼效果呢？

  楚和容為難的皺眉，最後折中道：「臣妾很想為太后娘娘排憂解難，只是可惜臣妾有心無力，並沒有那麼大的能耐，能幫太后娘娘辦成這件事情。不過……」

  楚和容一頓，話鋒一轉，繼續說道：「不過奴婢願意一試，跟萬歲爺一談，只是他能否聽得進去，這便不是臣妾所能掌控的了。」

  「盡力一試？」陳太后又是哼了一聲，「只是哀家如何能知道，你這所說的盡力是否盡力？」

  楚和容一聽，用力的磕頭，「太后娘娘，臣妾對您的忠心日月可鑑，絕不敢有半點欺瞞，臣妾會跟萬歲爺提起，但是，但是……奈何臣妾能力不足，是以，萬歲爺能否聽得進去，臣妾真的沒有辦法掌控。太后娘娘若是非要臣妾辦成，那麼臣妾辦不到，便只有一死了！」

  陳太后的眼眸又騰升起了怒色，「你這是在威脅哀家？」

  「臣妾不敢，請太后娘娘明察。」

  陳太后看了她半晌，最後臉色才有所緩解，「起吧，哀家信你這一次便是。這的確非你之過，聖上若是真的那麼容易讓你掌控的，你說什麼，他就聽什麼，那麼哀家看，倒還真是留你不得了！」

  楚和容忍不住打了個寒噤，她往後縮了縮腦袋，終於感覺有點害怕了。若是陳太后留著她，要跟她玩心眼，楚和容還有機會，也未必會輸，只是陳太后若是直接出手，動輒要人性命，但是這樣，楚和容是完全沒有辦法反抗的。陳太后完全可以先斬後奏，反正她現在對於衛慎之來說，也沒有到了缺她不可的地步，也許他會惋惜幾聲，然後繼續尋找下一個合作的，怎麼說，她都不可能為了楚和容和陳太后對上的。

  楚和容還沒有那麼重要。

  楚和容低聲道：「娘娘明察。」

  「此後，容哀家再想想，你回去，好好的跟皇帝說一說，。即使他不聽的話，也能提個醒，讓他知道，後宮裡，還有許多妃嬪等著她。」

  「喏。」

  陳太后一揚手，「退下吧。」

  楚和容走出了慈寧宮，這才感覺沒有那麼壓抑了，她輕輕的呼出了一口氣，總覺得有些難受。陳太后現在，已經有點等不及了，她這麼急著讓陳慧兒蒙受恩寵，估計也是被明太貴妃和宋太后被逼慘了。

  也許，她們兩個人分開，各自相對，陳太后也許還不會顧及，但是兩個一起對著陳太后，再加上一個新入宮的宋綺波，陳太后到底也是怕的。

  只有陳慧兒早日穩固地位，陳太后才能安下心來，只是楚和容不明白的是，明太貴妃之前在選秀的時候，明明已經抽身事外，但是為何後面，獨獨選擇了楚微容留下呢？

  對了，她的那個繼妹，楚和容突然想起來，她已經好久都沒有看見楚微容在她面前蹦躂了，要知道，楚微容可不會是那麼安分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