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問話

  到了夜晚，衛慎之果然就來到了甘元殿裡了。衛慎之看上去很是疲累，用膳的時候，似乎都提不起一點力氣，楚和容給他夾什麼他就吃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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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用過了正餐，楚和容才拿出一碟糕點來，她輕輕拈起了一塊糕點，遞到衛慎之的唇邊。

  衛慎之垂下眼眸，他看了看近在咫尺的糕點還有……玉手。等楚和容舉的手都有些發酸了，他才冷淡的說：「朕飽了。」

  楚和容輕啟嘴唇，勸道：「這一些糕點，是方才陳太后娘娘著人送過來的，很好吃，您不試一下嗎？」

  衛慎之聽了不情不願的低頭，一口把糕點全部都吞進肚子裡。

  「唔……還不錯。」

  「那您要不要再來一塊？」楚和容再度把一塊糕點舉到他的唇邊。

  可是這一次，衛慎之卻是搖了搖頭，「不了，吃不下了。」

  楚和容笑笑，她把手縮回來，把那塊衛慎之不肯吃下的糕點送入自己的嘴裡，吞入腹中。

  衛慎之見她吃的津津有味，忍不住問道:「真有那麼好吃？」

  現在楚和容嘴裡全塞著糕點，沒有辦法回答他，於是只好點了點頭。

  衛慎之的目光落在了糕點上面，他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好玩的東西，突然勾唇笑了起來。

  楚和容正被他這笑弄得有些不明所以，下一刻，楚和容就被突然送至唇邊的糕點嚇了一大跳。

  她努力咽下嘴裡的糕點，含糊不清的說道:「萬、萬歲爺……」

  衛慎之沒有再給她說話的機會，而是把手一伸，糕點直接送入了楚和容的唇里。

  衛慎之的動作太過突如其來，楚和容差點被噎住，但是她一想到，自己此時要是噎了定然要咳幾聲，她咳了那可不就是噴了當今聖上一臉的糕點渣子麼？這麼一想後，楚和容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楚和容好不容易吃完了，可是衛慎之好像餵上了癮，他一塊接著一塊的餵。

  楚和容嚇得臉色有些發白，「萬歲爺，您還是讓臣妾自己來吧……」

  楚和容的聲音逐漸弱了下去，再說不出話來，因為她看見了衛慎之越發陰沉的臉色就噤聲了，再不敢說話。她努力的動著腮幫子，想把那些糕點全都咽下去。

  衛慎之看她這幅模樣，終於滿意了，他先是哼了一聲，然後才冷淡道:「朕既餵你，那你受著便是，哪裡來的這麼多話？」

  「可、可您是天子啊……」趁著咽下糕點喝水的空隙，楚和容說了這麼一句。

  衛慎之一聽，臉色更加不好看了，他喝道:「朕樂意，你管得著嗎？」

  管不著管不著，楚和容無奈，只得繼續認命的吞下那些衛慎之送到她唇邊的糕點，直到把滿滿的一碟都吃完了，衛慎之這才放過她。

  可是楚和容剛才吃得身心疲倦，現在等到就寢了，就更加的不舒服了。

  衛慎之看著她有些難看的臉色，也有些著急了，「喂，你怎麼了？怎麼是這個臉色？」

  楚和容臉刷的紅了，雖然她的肚子很很難受，但是這不能讓她忽略臉上的熱度。

  「臣妾，臣妾肚子撐了。」

  衛慎之沉默了，他陰著臉，不知道在想什麼，過了一會兒，他才咬牙切齒的說:「既然吃不下，那你剛才怎麼不早說？」

  楚和容也覺得有些委屈起來，她倒是想說啊，但是他可沒有給她機會說，糕點一塊接一塊的塞到她嘴裡，叫她怎麼說？而且看衛慎之剛才的臉色，明顯是要發怒的徵兆，楚和容怎麼敢跟他說？

  「臣妾現在估計睡不著，萬歲爺就先睡吧。」

  楚和容捂著肚子靠在床頭，有氣無力的說道。

  衛慎之臉色更加的不好看了，過了一會兒，不知道怎麼的，他的臉色又變得平和起來，沒有發怒的徵兆。楚和容心裡先是微微的鬆了一口氣，然後又覺得有些納悶，這變臉怎麼就變得這麼快呢？

  「你、你既然你睡不著，那就在寢宮裡面走走，就當消食好了。」衛慎之憋了半晌，就憋出了這麼一句話。

  楚和容哭笑不得，但是他估計是奉旨去消食了吧？如果她拒絕了，衛慎之會不會又是龍顏大怒，對她發好大一通脾氣？

  其實楚和容現在想坐下來，好好的休息一下。但是她又不敢違抗出衛慎之的命令，於是只好欲哭無淚的在床邊走來走去的消食。

  她腳上的鞋履踩在地板上，幾乎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響，不過現在萬籟俱靜沒有人發出聲音，這一點輕微的聲響落在耳中，還是覺得很清楚。

  楚和容走了約莫有一炷香的功夫，她覺得身體有些疲憊，今天折騰一天了，她現在也想休息。可是衛慎之還沒有開了金口讓她回去躺著，她就不能回去躺著。

  其實，也許事實上並沒有楚和容想的那麼嚴重，剛才消食的話，也許是衛慎之一時情急說出來的，但是楚和容實在是被他反覆無常的脾氣給弄怕了，所以他說什麼就是什麼的，她完全沒有想過要去反抗。

  衛慎之良久沒有動靜，便以為他已經睡著了，楚和容小心翼翼地試探著喚道：「萬歲爺，您睡著了嗎？」

  沒應。

  楚和容心中一喜，沒應那就是睡著了，她可以回去睡覺了。

  可是剛剛她要有所動作，在床榻上的衛慎之，就又突然發話了，「你走來走去的吵的很，像個門神一樣晃蕩，朕的腦仁都被你吵的疼了，怎麼可能睡得著？」

  仗著那些垂下的層層疊疊的幔帳，讓衛慎之看不到她臉上的表情，楚和容不知道怎麼想的，居然朝他撇了撇嘴巴。等她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之後，嚇出了一身冷汗。

  所幸，衛慎之並沒有看見她的動作，他只淡淡地說：「既然累了，就上來睡吧，不用走了。」

  楚和容臉上綻放出一抹笑容，她連忙跑到床上去，脫了鞋子就上了床。

  她一上了床榻，衛慎之就挨著靠了過來。衛慎之的聲音就在耳邊響起，他呼出的熱氣有一些撲到她赤裸的頸部上，起了一粒粒的雞皮疙瘩。

  「你還有沒有不舒服？」

  楚和容先是一僵，然後搖頭，「回萬歲爺的話，臣妾已經好多了。」

  衛慎之沒有再發問，他含糊的唔了一聲，以後就閉上眼睛，再也沒有看向楚和容。

  過了不知多久，衛慎之睜開眼，看向一旁的人，果然發現她睜著眼睛，也沒有閉上去，顯然是還沒有要睡覺的意思。

  「你不是有話要問朕嗎？再不問，朕可睡了。」

  楚和容發現，她沒能揣摩透衛慎之的心思，但是衛慎之已經把她的心思來揣摩的差不多了。

  敵強我弱，現在的形勢，真是難辦的很，對上他完全就沒有勝算。

  楚和容也豁出去了，「聖上英明，臣妾的確是有一些話想問，但是又怕你不開心，所以就忍著沒說。」

  「那就別問了。」

  「不是……」楚和容連忙道：「既然如今問都問了，話都已經說出口了，那麼索性就問個清楚吧，不然臣妾今晚都要睡不好覺了。」

  回應楚和容的是衛慎之的一聲冷哼。

  楚和容厚著臉皮繼續問道：「不知道您今天去處置尚宮局的那一幫人，後來怎麼樣了？」

  「其實你真正想問的，是尚禮局的尚宮段儀吧？」

  被衛慎之戳破了心思，楚和容反倒不再扭捏，不再藏著掖著了，「是，臣妾想問的就是他，還望萬歲爺能告知一二。」

  衛慎之偏頭瞧了她一眼，那目光有些發沉，沉得楚和容似乎有些喘不過氣來。半晌過後，衛慎之才又把頭轉了回去。

  「你放心，她是你一手不下的暗棋。我怎麼都不會讓她有事的。不過她的帳冊也有些小問題，只是不痛不癢地訓斥一些罷了。」衛慎之雙手枕著腦袋，「再者說了，這次查帳牽連甚廣，整個尚宮局的人幾乎都波及到了。要是獨獨沒有她受到牽連，那也太引人注目了。」

  楚和容這才放心下來，她笑了笑，恭維道：「萬歲爺果真英明，功比賞，過必罰，你這樣做不會有人會感到不舒服，不滿意的。」

  「你費了那麼大的周章，才讓她把帳冊給填平了，要是這樣子她的帳還能出問題，那也太蠢了，這種人留著也沒什麼用。」

  衛慎之毫不留情的諷刺，一點情面也不留的楚和容。

  楚和容也不覺得難堪，反正到自己所做那些事情，衛慎之很大的一部分都知道了，現在在藏著掖著也沒什麼意思。反正大家彼此都心知肚明，還裝什麼裝呢？

  楚和容一聽到段儀尚且安好的消息，心情好的不得了，現在還有心思笑眯眯的回了一句，「臣妾這不是別無他法嗎？現在臣妾身邊沒有一個可用之人，就只好一個一個慢慢的培養起來，才能讓他們為自己辦事了。」

  「人手不夠是嗎……」衛慎之不知道是對自己說的，還是對楚和容說的。

  楚和容打量了他一下，然後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您今天為什麼要去慈寧宮？原本查帳應該要油陳太后來做的，您實在不必來趟這趟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