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陳情

  來到慈寧宮的時候，陳太后正從佛堂里出來，她有禮佛都習慣，自從先帝仙逝以後，太后一有空就會來到佛堂禮佛，這些年來，早已養成了習慣。

  陳太后剛從佛堂出來，身上還纏繞著似有若無的檀香的味道，楚和容鼻尖問見了，忍不住輕輕吸了一口氣。

  這一口氣，似乎也跟著把佛堂里的靈力跟著吸入鼻肺一般，楚和容福至心靈，突然覺得心曠神怡起來，就連睡眠不足造成的疲累都沒有那麼明顯了。

  「臣妾拜見太后娘娘，娘娘萬福金安。」

  楚和容和陳慧兒兩人異口同聲，齊齊拜倒。

  陳太后看見陳慧兒，一時大悅，開心的不得了，她連忙親自起身攙扶著陳慧兒起來，而楚和容本以為有了昨夜的事情，不管她有無異心，陳太后怎麼也會多做為難，藉此立威鎮壓自己一番，但是今天楚和容卻也沾了陳慧兒的光，沒有在地上跪太久。陳太后看見陳慧兒大喜，她只淡淡瞥了楚和容一眼，隨之便高抬貴手，放過她了。

  

  陳慧兒見到陳太后，一時間全卸下來偽裝，她依著陳太后，拽著她的手臂撒嬌道:「姑母，您又進佛堂了，慧兒好幾次來尋您，都等不到人。」

  「哀家要誠信禮佛，可沒功夫陪你玩耍。」陳太后口中雖然輕嗤著，但是眼裡卻滿是慈愛。

  而陳慧兒一聽，也沒有被陳太后故作的厲色嚇到，「姑母，慧兒下次也跟著您一起進佛堂禮佛吧，這要慧兒就可以天天見著您，和您住一塊兒了。」

  陳慧兒一臉天真無邪，陳太后搖了搖頭，輕嘆道:「胡說什麼，哀家不過老了，心性沉澱下來，自然有所頓悟，這才會拜佛的，你還小，看不夠這花花世界，哪裡捨得外面的世界的多姿多彩，進佛堂和哀家一個老婆子作陪？」

  陳慧兒又是抓住陳太后的手臂搖晃幾下，撒嬌得像個孩子。

  陳太后拿她沒辦法，便也任由她扯著自己的手臂沒打沒小的。

  好一副天倫之樂，長惠幼順，其樂融融的情形。

  楚和容安安靜靜的低下頭去，一言不發的坐在下首等著，等著陳太后的問話。

  陳慧兒和陳太后兩人挨著，正在小聲的談話，不時笑作一團，好像全然忘記了楚和容的存在。

  到最後，陳太后才像起來一般，她看向楚和容，臉上帶著有些驚訝的神情，「呀，楚貴嬪，今日怎的這麼早，就上哀家的慈寧宮來了？昨夜，皇帝不是留宿你那兒了麼？怎麼不多睡一會兒？」

  楚和容溫順答道:「服侍萬歲爺，是臣妾的本分，不敢言『辛苦』二字，而且，」楚和容說到此處，似乎有些害臊的低下頭去，臉頰看著有些發紅，「而且，萬歲爺昨夜睡得早，根本就不用臣妾服侍，哪裡敢說辛苦？」

  「哦？」陳太后挑了挑眉，「哀家竟不知，皇帝原來……是這麼的潔身自愛的。」

  陳太后說得含蓄，但是楚和容和嬤嬤都聽出來了，就陳慧兒呆了呆，隨後臉龐才逐漸發紅起來。

  陳慧兒因為剛才楚和容在甘元殿內，幫她的那一把，現在對楚和容心中頓時生出喜愛之情，她見楚和容被陳太后說得低下腦袋，一時為她辯解道:「姑母，您不知道，楚貴嬪她……也是跟慧兒一樣，緊張的不敢睡覺，您瞧瞧她，是不是眼底青黑一片？」

  陳太后認真打量了楚和容一眼，她似非笑的勾起唇角，露出了一抹不知道是何意思的笑容，也不知道這究竟算不算是笑容。

  「哀家在這後宮之中，待了大半輩子，哀家這一生，大部分都時光，都是在後宮的紅牆綠里渡過的，什麼樣的人，真心的，假意的，安分的，不安分的，哀家都見得多了。」

  說到此處，陳太后似乎是說得有些口乾舌燥，她先是停下來，輕輕抿了一口茶水，然後才繼續到道:「哀家最見不得的，就是朝三暮四之人，這些人，經常搖擺不定，風往那邊吹，他就往那邊倒，但是後來卻把自己的腰硬生生給弄折了。還有的，就是以為自己可以飛上枝頭，變成鳳凰，從次以為自己高人一等，開始狂妄自大。但是殊不知，怕的越高，摔得越慘的道理。」

  陳太后頓了頓，繼續道:「哀家既然能讓你有今天，把你從鳳鳴宮裡弄出來，也不計前嫌，不怕你是明太貴妃的人，這麼大膽的用你，那麼你也就知道，哀家也有本事，讓你一夜之間一無所有。」

  楚和容一聽，再沒有遲疑，她連忙跪下用力磕頭，「太后娘娘對臣妾的恩德，臣妾不敢忘懷。既然太后娘娘對臣妾如此恩典，那麼臣妾額自然也會投桃報李，盡心盡力的服侍淑妃娘娘，為她披荊斬棘，為她一路開道。」

  陳太后不顧陳慧兒已經傻掉的神情，她笑眯眯的道:「哀家知道，你是個聰明的，也別怪哀家不信你，但是你要知道，當誘惑足夠大的時候，是可以使人失去理智，從而做出一些沖昏頭腦的決定的。哀家這也是怕你被眼前的浮華所迷惑眼睛，干出那糊塗事情。」

  楚和容低低道:「臣妾不敢忘記太后娘娘發囑咐，一定會為您盡心辦事的，請太后娘娘放寬心，只管安心待在慈寧宮禮佛便是，臣妾絕不會讓那些魑魅魍魎，不長眼的衝撞到淑妃娘娘身上。」

  果然，陳太后還是不信她的，什麼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陳太后其實一開始就沒有給楚和容足夠的信任。楚和容暗暗猜測，要不是這一次，陳太后無人可用，估計還不會把這麼重的單子壓到她身上去，而是而換成真正的心腹。

  因為這一次，陳太后怕楚和容還有一些不切實際的幻想，為了斬斷她的妄念，不惜又當著陳慧兒的面施壓。

  陳慧兒張大嘴巴，她現在再怎麼遲鈍，腦子也轉過彎來了，她看著楚和容，喃喃自語一般的說道:「原來你你還是姑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