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千春樓里洗塵
2024-05-29 20:57:37
作者: 橘鴛
夜久殤罕見的說了許多話,他從牢中出來,沒有先回自己的府邸,而是鬼使神差的來了慕國公府,好像這裡有個他說不清道不明的牽絆。
廡房裡卻遍尋不見白清蕪的身影,直到花園裡,看到那兩道糾纏在一起的身影,心中無名怒火騰升而起。
好在,為時不晚。
看到白清蕪的那刻,他心裡那抹悸動得以撫慰。
夜久殤道:「陪我喝酒。」
「好。」白清蕪淺笑。
夜久殤抱著白清蕪,施展輕功離開重重院落,他鼻翼間充斥著她淡淡的香,抱著她,他的心突然安定了下來。
熟悉的老地方,千春樓。
老鴇瞧見夜王殿下,也是吃了一驚,她是在歡場上混久的,最懂察言觀色那套,知道有些事該問,有些事不該問,所以她緘默不言。
她親自將二人迎進房間,捧來酒罈,期間不讓任何人插手,沒有人看到夜王殿下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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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退出房間時,老鴇拍著胸脯保證道:「夜王殿下儘管放心喝,我在門口守著,連個蒼蠅都不會放進來。」
夜久殤點點頭。
白清蕪回以甜甜笑容,很禮貌的說道:「多謝了,給你添麻煩了。」
老鴇連連擺手,「哪裡話,那奴先出去了。」
她很識趣的將關門關上,將一室安寧留給他們二人。
「殿下,我敬你一杯,為你接風洗塵。」白清蕪痛飲一杯,多日來的心事終於解了,她不用天天記掛著了。
夜久殤回敬一杯,他與她聊起閒話,「我不在的日子你倒是很厲害。」
白清蕪眯著眼睛,有些不知道他指的是哪件事。
「先是在御史令家幫著張夫人,教訓了寵妾,將寵妾滅妻的苗頭掐死,今日又在凌家大腦慕國公府的時候,幫著慕家的夫人冷靜斡旋,你的腦袋很聰明。」
夜久殤把玩著酒杯,白清蕪有時聰明,有時愚鈍,表面裝得一副守拙安靜的模樣,但比得許多人聰明如晦。
「張夫人能夠大度接納小凝兒,在家中開設學堂,我一直對她心懷感激。」讓白清蕪碰上,當然能幫是儘量幫的。
那張御史令也著實不知好歹,柏碧夫人那麼溫柔好看的女子,卻辜負了她,所以說天下男人多薄倖。
「凌家鬧事,我身為二小姐的丫鬟,定當挺身相助。」慕家的事,相當於白清蕪家事。
夜久殤輕輕叩擊著桌面,認真問她,「滴水之恩,你都能當湧泉相報,可你欠我那麼多,又該怎麼還?」
這話,把白清蕪給噎住了。
是啊,不知不覺間竟欠了殿下如此多,似乎每回她遇到危險,殿下都能第一時間出現在她面前,幫她解決所有危機。
白清蕪垂眸,想了許久。
「我身為長物,而殿下的困擾,是朝堂紛爭,是家國天下,我一介弱小女子實在是不知該怎麼回報。」
夜久殤定定看著她,毫不吝嗇的誇讚道:「你雖為女子,但比許多男兒有謀劃的多。」
「殿下抬舉了。」白清蕪不驕不躁。
夜久殤沒有繼續在回報上繞,反問又問了白清蕪一句,「慕昭想讓收你當妾室?」
白清蕪聳拉著眼皮,心想,還不如上個問題好回答呢。
「公子是有這個想法。」在殿下面前,她沒有撒謊,選擇如實回答。
夜久殤持著酒杯的手一頓,「那你怎麼沒有答應?」
白清蕪心想:殿下什麼時候變得這般健談,還頗有番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勁頭。
可能是在牢中孤寂,沒有人陪伴說話吧。
她斟酌了一會,「我從小生在慕國公府這個大宅院裡,看慣了女子間勾心鬥角,慕國公府雖好,但金玉在外,內里太多齷齪算計,我實不想參與其中。」
夜久殤搖頭,一語戳破,「這不像實話。」
白清蕪吐了吐舌頭,怎麼殿下這般了解她。
她垂下眸,心中泛起酸澀,「我不想與人做妾,其實更真實的想法是,我不想嫁人,無論是誰。」
夜久殤挑了挑鷹眉,「哦?」
她這個想法,卻是他出乎意料的。
「寧做貧寒妻,不做富家妾,高門大戶的人從不把妾當做人看,就是個解悶打發時間的玩意兒,更何況……」
白清蕪追求的是一生一世一雙人,而在這個時代,三妻四妾都是常理,她追求的一夫一妻,攜手白頭,是多麼荒唐。
「我心底對未來的夫君,是幻想,這世間寥寥無幾,甚至是沒有人能做到,所以我寧願終身不嫁,將小凝兒好好教養大。」
白清蕪不願向這個時代妥協,便孑然一身,正好省去了許多煩惱,一人多自由自在。
夜久殤掩著眸,遮去眼底晦暗不明的光,他裝似無意的提了句,「你喜歡的人,難不成是神仙?」
白清蕪思考過後,「差不多。」
神仙不追求三情六欲,也沒有三妻四妾。
夜久殤:……
他攤開身子,「你的腦子裡在想什麼?」
白清蕪滿臉無辜,「在想,你問我的問題啊。」
「我看你是酒喝多了。」夜久殤眸中透出無奈,他聽完她這席話,心裡更是說不出的五味雜陳了。
白清蕪更是不解,「我才喝了兩小杯而已。」
夜久殤抓起桌子上,呈在盤子裡的粉藕桂花糖糕,往她嘴裡塞去,他語氣中帶著薄怒,「你要是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白清蕪只覺莫名其妙,怎麼殿下在大牢里住了幾天出來,脾氣變得這麼暴躁了。
但轉念想想,就想通了。
要是把她關起來好幾天,她定也是沒什麼好臉色的。
白清蕪將一大塊糕點嚼碎,艱難的咽進肚子裡,險些噎著了,趕緊給自己倒了杯酒順順氣。
再後來,她大抵就記不清了。
殿下就沒有太多和她說話,就一個人舉著酒杯,看著天邊懸月,接連不停的喝悶酒。
白清蕪只好陪著,陪到最後她醉了,倒下不省人事。
直到翌日,白清蕪從廡房的床榻上醒來時,看著身上蓋好的被子,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