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5章

2024-05-29 18:33:48 作者: 落雨秋寒

  蔣沁夏後來又尋了個僻靜處與她姐姐說話,「姐,那件事都有誰知道了?」蔣沁夏期期艾艾地追問。

  「唉,你怎麼那麼糊塗。」蔣初藍恨鐵不成鋼地說看著她,「你知不知道蔣家為了你這事,送了多少好處給你姐夫?」

  說這話倒不是蔣初藍心向娘家,不希望夫家好。而是她覺得娘家和夫家的關係,還是處在一個相對平衡的點才好。太強太弱,於她不利。

  蔣初藍這麼說,蔣沁夏反倒鬆了一口氣,「沒事,好處送與姐夫,不過是從一個口袋搬到另一個口袋罷了。」

  見她如此,蔣初藍也只能搖著頭,並不與她深說,只叮嚀一句,「下次別再做這種事了,被人知道了,可是抄家滅族的罪。」幸虧自己是景王的正妃,明妃去了,他也需要倚仗蔣家一二,要不然這事還真不好揭過去。也虧得這樣,他才願意把那些證據給毀了,要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可看她妹妹不以為意的樣子,就知道她還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蔣初藍琢磨著近日得找個藉口讓她娘接她回一趟娘家,好好地和她說一說這事情的嚴重性才行。可還沒等她行動,蔣沁夏那裡又發生了一件始料不及的事,不過這是後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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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殷慈墨的一番義正辭嚴的話,雖然眾女眷不敢再惹殷慈墨,卻不妨礙她們對蔣沁夏的同情。

  其實殷側妃剛才有幾句話說得很對啊,她又不是朱聰毓肚子裡的蛔蟲,又如何得知朱聰毓這麼做的原因呢。

  所以說,千錯萬錯,皆是朱聰毓的錯,對懷著身孕的妻子太不放在心上了。她們想想,覺得這樣不行,回去得把家裡的男人提溜一遍,省得這樣子的事發生在自個兒身上,多遭心啊。

  帶著這樣的心思,女眷們都打道回府了,於是各府的男人們鬱悶了,無緣無故地被訓了一頓。

  弄清楚了事情的始末,有人撫額有人搖頭,覺得家裡的女人擔心過頭了,想想他們是誰啊,腦子清楚得很,才不會幹出朱聰毓那樣不著調的事情來呢。

  不過因此,眾人對朱聰毓可算是恨上了。於是他們把從自家娘親媳婦那受的氣全部都算到了朱聰毓頭上,見面都不給好臉。

  不怪他們小題大作,而是他們算是明白了,這種連媳婦親兒都不顧的男人,甭管為了啥,都不是什麼好貨色,也不值得結交。他對懷著身子的媳婦都能狠得下心,更別提旁人了,一點原則底線都沒有!

  朱聰毓這兩日出門,總覺得眾人看他的眼神有種說不出來的怪異,納悶之餘不由得派小廝出去打聽了緣由。

  一打聽清楚原因,再結合今天君景頤讓人『無意』中透露了是蔣沁夏對雙胞胎下毒的口風,他肺都要氣炸了。蔣沁夏那個女人,真是生來克他的!哪裡痛她就往哪裡捅刀子!

  朱聰毓再想到殷慈墨如今的憔悴,他就一陣心疼,此時連吃了蔣沁夏的心都有。

  陰沉著臉,朱聰毓怒氣沖沖地回到家,一腳踢開蔣沁夏正廳的大門。

  蔣沁夏被嚇了一跳,然後瞟了他一眼,然後該幹嘛就幹嘛。

  她願意在她姐姐面前作小伏低,那是因為她知道身為景王正妃的姐姐是她最大的靠山之一。而朱聰毓,從來都不是她的靠山。

  原來的她對他還是有一些幻想的,經過這些事,她算是徹底死心了。女人懷著身孕是最金貴的時候,那時她都得不到他多少的憐惜,更遑論現在和以後了。

  想開了之後,她就再也不拿自己的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了。

  蔣沁夏可以坐著不動,但丫環們就不行了,她的大丫環忙給朱聰毓上了一盞茶。

  「你們蔣家就是這麼教女兒的?」朱聰毓嘲諷地說道。

  本來心情就不好的蔣沁夏現在哪還會忍受這些,當下反擊道,「我蔣家家教再不好,也比你們安國侯府教出你這麼一個冷血動物強!」

  做錯了事一點悔改之意都沒有!砰的一聲,朱聰毓憤怒得把手中的茶杯連帶著滾燙的茶水朝蔣沁夏扔了過去,「你給我跪下!」

  「憑什麼?!」

  「憑什麼?你在秦家做了什麼你心裡清楚!」

  「哦,不就是說了那天你和殷賤人的事嘛,怎麼,你們做得出,我說不得?」

  朱聰毓此時真恨不得掐死她,「我怎麼就娶了你這麼一個蠢婦?你別忘了,你還是我朱家的媳婦。敗壞我的名聲,對你有什麼好處?」

  「好處?沒有好處。」她恨殷慈墨,更恨朱聰毓!「只是我不好過,你們也別想好過!」

  朱聰毓快要被她理直氣壯不知悔改的樣子氣瘋了,如果沒有景王透露的那件事,她這樣確是理直氣壯,但如今根本是是非不分!

  「要是你沒有發瘋似的對龍鳳胎出手,就沒有後來的事了。這一切都是你自己造成的,自作自受!怪得了誰?」

  「照你這麼說,你沒和那姓殷的勾勾纏纏,我怎麼會對那對小崽子出手?」

  「你胡說八道什麼?我和殷側妃清清白白的。」朱聰毓勃然大怒。

  「你敢說你對她沒有非分之想?可惜啊,你稀罕人家,人家根本就沒把你當回事,你在別人眼中只不過是一個垃圾。」

  「你——」蔣沁夏的幾句話正中紅心,踩著了朱聰毓心底最傷痛之處。只是蔣沁夏也沒有得意多久,朱聰毓吐出一句話,讓蔣沁夏恨不得撲上去撓死他,而她確實也這麼做了。

  「是,我是她看不上的垃圾。那上趕著嫁給我的你,豈不是比垃圾還不如?」

  「嗷,朱聰毓你這個混蛋,老娘咬死你!」

  蔣沁夏吼著就撲了過去,卻被朱聰毓一腳踢開,衝著外面就來了一句,「來人呀,請家法!」

  「你敢?!」蔣沁夏摔倒在地,仰著頭大聲說道,「你要是敢動我一根汗毛,我們蔣家不會放過你的,而且,我必會叫我大姐狠狠折磨姓殷的!」

  朱聰毓死死地瞪著她,「你既然不服我朱家的家法,那就給我滾,滾回娘家去!我們朱家要不起你這種禍害朱家的媳婦!」說完,甩袖而去。

  蔣沁夏臉上似悲似喜,直到他走遠了,蔣沁夏的奶娘才忙從外面進來將她扶了起來。

  「主子——」奶娘喚道。

  「什麼都別說了,收拾東西,我們回娘家!」

  「老三行事是越來越沒有章法了。」周昌帝放下手中的摺子,揉著腦袋。

  摺子上寫著近來有關景王府與安國侯府的紛爭的詳細過程。

  李德忙給他端來一杯熱茶,眼睛瞄都不瞄那摺子一眼。

  周昌帝喝了一口參茶,目光落在摺子上,幽遠無比。

  龍鳳胎中君千雪沒了,只剩下君千夜。只是剩下的君千夜在周昌帝心中的重要性也大打折扣,遠遠不如龍鳳雙雙平安的時候那麼重視。

  本來他的皇孫就不少,龍鳳胎之所以受重視,不過是占了個祥瑞的名頭,如今龍生鳳死,沒了祥瑞的名頭,況且又是側妃生的,在周昌帝眼中就和普通的皇孫差不多了。

  不過即使這樣,吃穿用度,該他的,一樣都不會短就是了。本來他安排人查君千雪的死因,未嘗沒有替她報仇之意。將兇手繩之於法,也算全了他們一場祖孫之情,不枉她投身到君家來。

  可她爹這回行事真是——不是說不能有人愛慕自己的女人,心裡不舒服是一定的,只要不過界,一切都好說。

  可是,自己的骨肉都被人害了。兇手知道是誰,證據也有了,卻不思將兇手繩子於法。在周昌帝看來,就算蔣沁夏是自己的小姨子又如何,皇家的血脈豈是她說害就能害的,秘密處死都是輕的,還能容她活到現在?

  而老三隻想著自己能利用這件事從蔣家和朱家得到什麼好處,不知該說他太聰明好還是太冷情好。由此看來,老三也是一個沒有底線的人。

  他這樣的處理方法,如果以後登基了,是不是是個人都能殘害皇嗣了?真是讓人擔心。

  這麼一想,周昌帝對這個老三是越來越失望了。

  秋收過後沒多久,北蠻那邊果然發起了對大昌的進攻。

  對方來勢凶凶,雖然大昌早有準備,仍然不敵,被敵人迅速占領了兩座城池後,才在大昌將士的發狠中,形成了對峙的僵局。

  周昌帝收到前方的奏報,人都急病了,臥床不起。

  俗話說,打仗打的就是糧草,前方戰爭一打響,後方各種軍備物資都在有序的籌備中。

  大家都有預感,這是一場硬仗。

  隨著軍報來的,還有鄧大將軍的親筆信,他們希望皇上能派出一位皇子以欽差的身份前往戰區督戰,更重要的是鼓舞士氣。

  眾大臣也認為這是應該的,畢竟君家有好幾位皇子都成年了,並不年幼,前往戰區略盡皇室之責,那是完全能勝任的。

  其實欽差的人選也就只能在安王、景王、寧王、晉王、靜王里挑而已。後面的七皇子八皇子和十一皇子,都太年幼了,尚不滿十歲,基本可以排除在外了。

  而成年的幾位皇子裡,安王景王寧王是最好的人選,而晉王和靜王腿腳都有毛病,去軍營並不合適。

  軍中的將士都驕傲,他們去了恐怕難以服從,一個身體有疾之人想統領他們,很難。

  大多數大臣都把目光投在安王景王寧王三人身上,只是他們都不表態,一連幾日都是如此。

  糧草和軍備物資已經在緊急籌備之中了,只是到底哪個皇子作為欽差前往戰區,還沒有定論。

  其實這種情況也不難理解。安王有外族血統,這些年還一直與母族那邊隱約有著聯繫,周昌帝輕易不會讓他觸碰兵權的。他表不表態,都一樣。

  而景王和寧王的想法聰明人琢磨幾下,也就差不多出來了。

  無非是周昌帝年紀擱在這了,如今又臥病在床,誰知道能不能撐得過去啊。萬一周昌帝在他們離開的時候突然——了,在外的人豈不是吃虧極了?所以無論如何,守在京中,機會也大一些。

  上朝幾日,哪個皇子前往戰區都沒定下來,景王和寧王都找了理由推脫。今日是最後的期限了,如果確定了人選,該準備該收拾的東西就得開始整理了。

  所以,周昌帝是拖著病體來上朝的,並不像前幾日一般,由太后及皇后垂簾,將君臣商議的結果報與他。

  君景頤見此,眼睛一閃。周昌帝這樣,越發堅定了要留京的決心。

  雖然,殷慈墨曾和他分析過,去戰區的利弊。

  目前他們和寧王在周昌帝心中不過是五五之數,甚至有可能還不如寧王,留在京中,益處不大。

  再加上,近來他們景王一系的勢力縮水了很多。依她之見,倒不如放手去軍中呢。

  現在這種情況,主動去軍中的,都能獲得周昌帝的好感。而且在軍中打拼,也容易建立起自己的勢力。

  退一步講,就算周昌帝真的在這段時間沒了,他們也不一定就不是繼位者。

  槍桿子裡出政權,就算不是,也要打到它是、沒人敢說不是為止。

  而且殷慈墨沒說的是,她有點疑慮。這段時間來,周昌帝的脈案保密並不是很嚴格,有心的人總能弄到。這種情況在以往不是沒有過,但這回殷慈墨總覺得不妥。她心中有個想法,皇帝的脈案豈是那麼容易知道的,這回未嘗不是老皇帝的一個考驗。趨利避害的本能,她還是勸說君景頤去軍中的。

  景王府的首席幕僚季無為季大師也比較偏向殷慈墨的說法的。

  只是有時候,並不是每個人都有那個勇氣和魄力放棄『唾手可得』的東西,轉而去冒險的。

  特別是這日,他看到周昌帝是被人抬著來上朝的,連說話都不甚利索的時候。

  例行的跪拜之後,哪個皇子前往戰區之事,再次被拿出來商議,周昌帝仍然沒有得到如意的結果。

  他這回是真正寒心了,原來他的兒子們都在盼著他死啊。

  特別是他最看重的視為皇位繼承人的兩個兒子,最讓他失望。這兩人都只顧著自己的私利,沒有絲毫的大局觀!他們怎麼都不明白,如果國破了,他們爭來這把龍椅又有何用?

  就在周昌帝心灰意冷的時候,欲下令強行讓景王和寧王都前往戰區時,君南夕出列奏請前往戰區督戰。

  在群臣靜默中,他的身形突兀又堅定,差點沒讓周昌帝老淚縱橫。

  老五腿腳有毛病,註定與這江山無緣的,所以根本也無需拼命。日後不管誰登基,他都能做個閒散王爺。

  軍功什麼的對他來說,沒有比有強。軍功給他帶來的弊大於利,日後他的兄弟登基,有了軍功在身的他難免不被猜忌。

  他這個做父皇的都能想明白這點,老五又怎麼會想不到呢。老五這麼做都是為了他這個父皇,為了這大昌啊。

  君南夕的舉動,不少人樂見其成。

  寧王擊掌一樂,「父皇,你就讓老五去吧。老五是貴母妃的兒子,身份尊貴無比,能去那是最好不過的了,必會比我們更能鼓舞士氣。」

  「你給朕閉嘴!」周昌帝呵斥了寧王一句,「你自己都百般推脫的差事,憑什麼讓你弟弟去?」

  被罵了,寧王訕訕的。

  景王微扯了扯嘴角,這寧王一得意就忘形,真是個好毛病啊。

  「老五,你可得想清楚啊,戰區不比京城,刀劍無眼,危險啊。」戰況不樂觀,而且戰場上刀劍無眼,實在是危險,雖然老五這個兒子智謀不輸自己,但周昌帝實在是不想讓他去冒險。

  君南夕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父皇,我已經想好了。就由我押著糧草前往戰區吧。」

  朝堂上眾人又很有眼色地勸了君南夕幾句,但他依然是神色淡然,決定卻未更改。周昌帝一看便知他去意已決,再思及戰區情況的確危急,已經到了刻不容緩的時候了,就允了君南夕的請求。

  周昌帝私底里卻琢磨著如何保障這孩子的平安。

  退朝之後,靜王跟在君南夕身後慢慢地走著,良久後,他拉了拉君南夕的袖子。

  君南夕回過頭,以眼神詢問他拉著自己幹嘛?

  「五皇兄,你我都是這樣的人,剛才又何必強出頭?」

  散朝後,眾官員三三兩兩地結伴出宮,他們或看到了靜王的動作或聽到了他的話,都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腳步,想聽聽晉王的回答。

  「不為什麼,只為我姓君,那就必須對得起這個姓氏、對得起百姓對這個姓氏的擁護。」君南夕淡淡地說道。

  他的回答讓靜王愣了愣,繼而露出慚愧的表情,嘴巴嚅嚅,卻終究閉上了。

  偷聽的人也沒料到會聽到這麼一個答案,有些人若有所思,有些人撇嘴。

  君南夕這話最後還是傳開了,惹來了老一輩人的讚賞,同時也在百姓中引起了激烈的反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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