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一諾千金

  「上面也知道出了人命，不想鬧得滿城風雨，警察來了又走了，話里話外的意思就是私了，投資人願意賠償30萬，那警察說一條人命30萬已經很不錯了，我母親的一條命就這樣不明不白的啦，我只是想要替她討一個說法、討一個公道，為什麼就這麼難？就這麼難呢？」說到這裡，周垣憤恨不已，看得出來至今心裡那股怨氣依然未消。

  想想也是，換做是誰都無法忍受。

  「那些人好言相勸加威脅，我始終沒有同意，並寫了檢舉信，向更上面上訪，結果上面也他媽的和那些人沆瀣一氣，我從上面坐車返回縣裡，剛出車站就被那些人帶走了，而且還他媽的是警察帶走的，多麼荒謬啊！我就像現在這樣被關在了監獄裡面關了半個月，那個投資商查了我的身份，知道我當過兵，就把我放了出來，扔了一沓錢給我，並且說當過兵又咋樣，出來之後，我準備去省裡面上訪，剛到省裡面車站就又被那些人攔了下來。」

  「他們把我帶回了縣裡面，又關了起來。等把我再次放出來之後，那群喪盡天良的人竟然把我父親和母親的墳挖了出來。」

  聽到這裡，秦鋒基本上已經知道後面的內容了，沒有親人的牽絆，曾經戰場上的那個鐵血錚錚的漢子又回來了，骨子裡的那份血性被徹底的激發了出來，這一刻他不再是誰的兒子，不再是那個為了錢而忍受白眼和屈辱四處奔波的民工了，而是戰場上的那個軍人，只是這一次屠刀對準的不是敵人，而是那些殺了他母親的人。

  當一個上過戰場的退伍特種兵，被徹底激怒的時候，他的破壞力絕對是不可想像的。

  「後面，我擺脫了那些人的監視，摸清了那些人的活動地點，然後找了一家鐵匠鋪打了一把三棱軍刺，那是我最喜歡的冷兵器了，當天晚上就翻進了那個領導的一處別墅處，你肯定想像不到就那樣一個看起來很普通的房子裡，到底藏著多少民脂民膏，金條，光是金條就弄了整整一個保險柜，更不要說其他的了。我的軍刺直接插進了他和他的情婦的心臟里，並且拍了照片；隨後又找到了他那個小舅子那裡，幹掉了他們一家三口，又把那些混混們都幹掉了......很諷刺，是不是？我竟然用部隊裡學的殺敵本領用在了這些人身上？」說到這，周垣笑了，笑得很開心，雖然時隔多年，但是依然享受著大仇得報的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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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那一刻起，我就知道無論怎麼粉飾，終究是老百姓受苦受難，吃不起飯，住不起房，看不起病，死了連塊墓地都買不起，這就是現實，底層百姓他們唯一的價值就是被欺騙，被欺騙，還是被欺騙，被壓榨，壓榨完了被一腳踢走，自生自滅，這他媽的就是我所保護的人？」周垣幾乎是咆哮著說完了這些，此時此刻他的內心是多麼的失望、矛盾和無奈，那是一種被拋棄和被欺騙的感覺。

  秦鋒懂周垣，那是一種長久以來堅持的信仰突然崩塌的失落、迷茫，在部隊裡他學到的是愛國，是不怕吃苦、不怕犧牲，並且用自己的命來實踐著這一切，這種理想信念已經刻到了他的骨子裡面去，當他母親慘死之後，周垣依然沒有用自己的方式去報仇、去發泄自己心中的不滿，而是依然相信法律、相信法律會給他一個公道，並且想盡了各種辦法去做。

  然而現實卻狠狠地給了他一巴掌，在利益面前，黑的可以變成白的，白的可以變成黑的，那些因為利益而聚攏在的一起的人，會窮盡一切辦法，織密一張蛛網，把人緊緊地束縛在其中，動彈不得，而後被人敲骨吸髓，成為一具骷髏，甚至活不見人死不屍。

  這就是現實。秦鋒也從來不相信「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報時候未到」這樣的話，那只不過是弱者的一種卑微的美好的憧憬和嚮往罷了。他奉行的是「百世之仇尤可報也，」以德報怨那一套他從來不做，仇恨就像一根刺，插在你心中，並不會因為時間而消失，也不會因為你的寬容和仁慈讓傷口癒合，只有拔了那根刺你才有資格說一聲「放下」，說一聲「釋懷」。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首先你手裡得握著屠刀，不然你怎麼放下？

  「人生在世，就要快意恩仇，你借我一粒米，我還你十碗飯；你給我一刀，我反過來給你一槍。」秦鋒慢慢的說道，既是給周垣說，也是在給自己說。

  曾經有人說過，永遠不要小看小人物的作用，小人物一樣可以改變歷史，因為塞拉耶佛的一隻手槍，引發了第一次世界大戰，席捲了幾億人的戰爭開始。雖然有太多的巧合，可是你不得不承認，這些小人物確確實實改變了歷史。

  「火狐的人沒有出來嗎？」秦鋒問道。

  「曾經的老上司出面了，只是終究是我殺人了，而且還殺的還不是一個，從死刑改為了無期徒刑。」周垣苦笑道，這個時候法律又起作用了。

  這一聲苦笑，秦鋒明白了對方的意思。此時的周垣大致是哀傷莫大於心死，父親去世沒能見上最後一面，母親又被害死，自己又殺人犯法，鋃鐺入獄，此時的他孑然一身，了無牽掛，雖然還活著，但不過是苟延殘喘、行屍走肉般而已。歸根結底，還是信仰崩塌造成的後遺症，對人生對未來已經絕望和失望了。

  「周垣，你甘心就這樣活著嗎？你願意在這裡和這些蟲豸為伍嗎？你心裡還有怨氣和憤怒嗎？」秦峰覺得自己有必要給這傢伙來點猛藥，他從來不認為自己是聖母婊，不會勸周垣放下仇恨、坦然面對，他就是要激發周垣心中的那股怨氣。

  面對秦鋒的一連串問題，周垣無動於衷，似乎是真的願意在這裡了此殘生啦！

  「你想一想你那些犧牲的戰友們，想一想他們的家人？他們是不是也會遭遇你遇到過的事情，你不是為你自己而活，而是為他們而活著，你明白嗎？」秦鋒這一下子算是直擊核心，點到了周垣的死穴，雖然多少有點道德綁架的意味，但是對於周垣和秦鋒來說，這不是道德綁架，而是一種責任、沉甸甸的責任；一種情分、救命之恩的情分。

  果然，周垣猛地抬起了頭，看向了秦鋒，秦鋒從他的眼睛裡看到了光，那是一種對自由渴望的光芒。

  「你等著，我會在最短的時間裡把你整出來。」秦鋒用肯定的語氣說道，這是一種承諾，雖然有難度，但是對他來說並不是太難。

  只是需要一個契機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