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人情世故

  張家出手了，果斷的出手了，這一次針對的卻是福康集團。

  上午9點，福康集團像往常一樣正常營業，一眾員工剛到辦公樓，就被外面呼嘯而來的車輛給驚呆了，稅務的、消防的、藥監、銀行的一大堆，幾乎是同時到場，看著就是來者不善。一干人等氣勢洶洶的走了進來，意圖再明顯不過了。

  「這他媽的是要出大事啊！」圍觀人群有人驚呼道，要知道福康集團作為滬海市本土企業，能從一個小廠子發展到如今這般模樣，自然是和官面上的關係是非常不錯的。

  但是像今天這樣這麼多部門聯合執法，卻是第一次，顯然是來者不善。

  「爸，外面......」蘇雲旗今天恰好來上班了，得知消息第一時間就找到了蘇建國，只是臉色卻是有點難看。

  「我知道了，安排人去配合他們吧，」蘇建國到底是經過風浪的人，依然還是穩如泰山，有條不紊的安排著。

  「爸，他們怎麼會突然來檢查呢。」蘇雲旗一時之間還沒有想到事情的關鍵。

  「該來的終究會來，早晚都會來這一出的。」蘇建國說這話倒不是再打啞謎，而是事實，正如他說的那樣，這一次這麼多部門聯合來檢查肯定是因為秦鋒救了自己的女兒，而打了那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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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直接的就是張東的死，張家肯定是出手了。

  但是話說過來，如果秦鋒沒有及時出現，像張東、白家棟這些人依然會安排人來這麼一出，因為要吞掉福康集團，這些手段是必須也是必要的。

  最少可以讓他們的對福康集團的吞併行為披上一層合法合理的外衣。

  哪怕這層外衣其實一文不值，因為他本身就是給別人看的，堵住一些人的嘴。

  這世界上也就沒有完美的企業，哪怕你的企業再規範也經不起查，因為總有管理漏洞，只是大小的問題，而不是沒有的問題。

  即便真的都沒有問題，也必然會檢查出問題，否則怎麼體現檢查者的權威和能力水平呢？

  更何況有些東西壓根就沒有一個統一的規範和標準，執法者是有很大的自主裁量權的，最典型的就是罰款，罰你一倍也可，罰你三倍也可，頂格罰你五倍也不是不行。

  總有一個合理的、說得過去的、上得了台面的理由和依據，哪怕這理由不充分、不充足，但是他們也有能力讓這個理由變得充分充足。

  什麼是權力，這就是權力。

  什麼是自由裁量權，這就是自由裁量權。

  畢竟世界上從來都沒有完美的制度，也不是所有的行為都可以進行數位化、標準化，只要在合理的、規定的範圍內，誰也挑不出毛病。

  爭議肯定是有爭議的，但是你想複議，行、可以、沒問題，先按照我的處罰把罰款交了再說。

  「就按照他們的要求去配合，他們要什麼就給他們提供什麼，」蘇建國再次強調，他深知這個時候對抗沒有任何意義，也改變不了什麼。

  因為能來這裡檢查的人他們也真的做不了什麼豬，人家也是奉命行事，也是工作，沒必要為難他們，乖乖地配合他們檢查就行了。

  這個時候非但不能給對方臉色看，還要笑臉相迎，好煙、好茶的供著，對方說話沖了、難聽了你還得笑著聽著，不能流露一絲的不滿、不能夠陰陽怪氣、指桑罵槐。

  對方說你這有問題，你就說是是是，對方說你這不達標，你就說對對對。

  檢查只是一個流程，真正的博弈從來都不在檯面上。

  小問題、小毛病就按照他們說的進行整改，涉及核心的問題，比如帳目之類的，你就要據理力爭，講事實、擺道理，適當地提一下自己這麼做的理由，只要這理由充分、說得過去，那也算是過關了。

  畢竟啥東西都講究個情理法，該低頭認錯的時候就老老實實的低頭認錯，堅決整改、立馬整改、持續整改，該博弈的時候就大大方方的、不卑不亢的進行博弈。

  無論是外部來檢查，還是內部上級去檢查下級，不外如此，都是這樣處理的。

  「唯一要注意的就是，核心機密不能給，至少不能隨隨便便的給，一下子就給。」蘇建國對著蘇雲旗說道，這就是老油條、老江湖的做法。

  蘇雲旗聽著這些話，慢慢地走出了辦公室，今天這一處給她帶來的衝擊力挺大的，雖然她是總經理，但是這種私下裡的溝通協調這些技法她還真是第一次做。

  有些時候，這些東西反而是很重要的東西，關乎著一家企業的興衰成敗。但是這些又不是書本上就可以學到的，也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這需要時間的積累，以及擺正心態。

  蘇建國就這樣坐在辦公室里，給自己泡了一杯茶，就是秦鋒送給他的雪菊。

  「先生，幾家銀行的人來了。」就在這時，福伯走了進來。

  「帶他們去會客室，算了，讓他們進來吧。」蘇建國前後說出了兩個不同的地點，卻代表了兩種截然不同的態度，自然也表明了兩種不同的處事方式。

  畢竟，他福康集團也不真的就是軟柿子，任人拿捏的，必要的時候，他也可以亮一下獠牙的。

  銀行來人，無非就是讓福康集團還錢嘛！

  「蘇總，」首先開口的是愛存不存的一名副行長姓夏，雖然他和蘇建國是老相識，兩人關係也是很好，但是眾目睽睽下，也不好菡老蘇。

  但是這名夏副行長的臉上多少有點不自然，作為銀行副行長，他自然清楚福康集團目前的處境，正是缺錢的時候。

  而且按照當初的貸款合同規定，現在距離福康集團的還款時間還有幾個月，現在逼著人家還錢多少有點不地道。

  「蘇總，鑑於目前福康集團的狀況，接到上面通知，按照韓行長的要求，需要福康集團提前還貸款了。」夏副行長開口說道，但是這句話裡面卻是大有學問。

  首先鑑於目前福康集團狀況，這就說明福康集團目前情況不太好，按照銀行內部的規定，卻是有這個必要讓你福康集團提前還款，怕的就是爛帳啊，這是目前大家都知道的客觀事實，無可厚非。

  而接到上面通知這句話就飽含深意啦，這是在提醒蘇建國，你是不是得罪某些人啦，能解決的趕緊去解決，這就是恩情啦！

  而按照韓行長的要求，這句話就有兩層意思啦，一方面表明這不是我的決定，這是一把手拍板的，我也是迫不得已而為之。另一方面表明，這個韓行長來者不善，和我不是一路人。

  或許，還有一層隱藏的意思，那就是這個韓行長不僅針對你、還針對我，要搞我，作為一把手對方不可能不知道我老夏和你蘇建國的交情，這是包藏禍心。

  而蘇建國叱吒商場這麼多年，顯然都讀懂了這些不變明說的話，當然對於老夏的善意提醒，這份恩情他蘇建國記住了，雖然他知道怎麼回事，但是這份善意他就是善意。

  這就是人情世故，換個話說叫做利益交換，在用時髦的的說法這就叫做命運共同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