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談生意

  江卿月接茶盞的手一頓，詫異道：「十三皇子？他如何出頭？」她蹙眉細細思索著，腦子裡始終尋不出關於這皇子的丁點兒印象。

  晉王妃抿了口差，微微嘆了口氣，「他今年不過十二歲，」說著，便將當日宮宴上他擋在皇帝面前，不許祁王傷害皇帝的事兒說了。

  江卿月聽罷，也很為皇家有如此親密的父子情動容，可接著晉王妃卻道：「十三弟的母妃是個宮婢，以至十三弟也自小受盡欺凌，十分懦弱，父皇並不喜歡他，父子二人一年到頭見不了幾回面，便見也是在宮宴上，連話也說不了一句，此次也不知為何，竟是他站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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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卿月心頭一凜，心道這要不是十三皇子當真愛重自己父皇，要不便是他要趁此機會向皇帝獻殷情，拿自己的命獻殷勤，那想必是個深藏不露的狠人了。

  「父皇意欲封他做太子，」晉王妃忽而道。

  江卿月手上一滑，險些沒端穩茶盞，「冊封他做太子？」

  這些年，無論朝臣如何上書勸諫，皇帝始終沒冊封太子，就由著這些兒子斗，這時候怎的突然要冊封，還是個十二歲的小皇子，難道真的只是因著他當日擋在他身前麼？上輩子可沒這個事兒

  江卿月猜測，十三皇子護著皇帝是一個原因，而更大的原因是如今祁王倒台，幾個皇子的勢力以翊王獨大，皇帝為了制衡他，不得不再弄出個太子來。

  「王妃您不必憂心，十三皇子既是宮婢所生，又不如王爺這般才幹，有功勞在身，他不過一個十二歲的小孩子，在朝中並無根基，只要晉王爺別惹怒了聖上，繼續矜矜業業做自己的事兒，將來……」江卿月頓了下，繼續道：「還未可知呢！」

  晉王妃輕輕頷首，赤金彩鳳金步搖上的流蘇輕擺，閃爍著粼粼的光，她道：「確實，眼下當務之急便是對付翊王，祁王已除，翊王下一個要對付的也必然是王爺，咱們得先下手為強。」

  接著，晉王妃便將王爺的話交代給了江卿月。

  他們想在上回翊王陷害祁王的那批鐵器上做文章，而翊王既然做了這件事，必定天衣無縫，要找出證據十分艱難，晉王的意思是，要先尋著個突破口，而他認為的突破口便是秦國公二公子秦修。

  秦修當初是祁王陣營的，後頭不知因什麼事兒倒戈向翊王，那批鐵器原先便是經他的手運轉的，甚至他們還想把周邈也牽涉進去，不過那回周邈設計讓秦修的弟弟秦崢和秦國公攪了局。

  此次徹查祁王黨羽，秦修便受到牽連，然而在翊王的一番操作下，刑部並未查到秦修為祁王做過什麼事兒，念在秦修與祁王只是酒肉朋友，且他爹又是國公，在宮變中秦國公還死了個寶貝女兒的份上。

  皇帝到底沒拿秦修怎麼著，而只是抄沒了他名下那些米鋪，以及賭場酒坊，自然的，他既然幫翊王做事，所有這些損失翊王必定賠給了他，不然二人早便鬧翻了。

  「秦修這人生性乖戾，又是國公府二公子，身份極高，要撬開他的口，實在是難，不知卿月可有法子？」晉王妃問。

  江卿月微微一笑，「秦修的乖戾性子，我有幸領教過一回，便是當初京城糧價飛漲時，他同我商談聯合漲價一事，我想著，他這個乖戾性子倒好利用，況且，他除了是國公府的二公子，更是個商人，商人重利，這是他的弱點，只要拿捏准了，還有什麼不能的？」

  晉王妃見她胸有成竹的樣子，也放鬆下來，微微一笑道：「卿月果然有法子。」

  ……

  三日後，江卿月便尋著原先秦修名下米鋪的管家，給了他一百兩銀子，請他撮合二人會面，那管家果然盡心，次日便請來了秦修。

  江卿月將人約在了京城最大的酒樓——天香樓。

  往日賓客盈門的天香樓，因著今日京城的動亂，如今連樓里連只蒼蠅也沒有，江卿月一進門，夥計們便都湧上來，熱情地問她要用什麼茶水，另一個則直接一揚手請她上樓。

  江卿月不緊不慢地上了二樓雅間，命夥計先上一壺龍井，而後便坐在雅間裡同那吳掌柜飲茶，問了他好些原先他們米鋪的經營問題，也不知過了多久，江卿月已沒話可說了，吳掌柜這個中間人更是等得焦急，他可是收了江卿月一百兩銀子的，事兒若沒辦成，豈不還得還回銀子去。

  於是，吳掌柜站起身，語帶歉疚道：「江大小姐，我出去看看。」

  話音才落，便聽得門外響起一陣腳步聲，接著，門被推開了，秦修大步走了進來，他身披一大紅色哆羅呢披風，裡頭穿著梨花白繡白鶴松石的錦袍，腳蹬一纖塵不染的雪白靴子，因著長相又有幾分女氣，看著竟好似個姑娘。

  他不及江卿月讓坐，便逕自坐在了她對面，嘴角微勾，「我今兒特地晚來的，就為了讓江大小姐等等我，你等得心焦麼？」說罷他狀似無意地撫了撫摸耳垂。

  江卿月立即想到上回他們對坐時，秦修猛地伸出手拉住她耳墜子的情形，她心裡毛毛的，立時後脖梗漫上一層細栗，然而面上卻還得陪笑，道：「不焦躁，等秦二公子多久都是值得的，」說著，她親自斟了杯茶，遞給他。

  他卻冷冷推開她的手，道：「我不喝茶，我喝酒。」

  江卿月維持著得體的笑，起身喚夥計，「拿你們這兒最好的酒來。」

  秦修懶懶坐在玫瑰椅上，身子緊貼著椅背，饒有興味地上下打量江卿月，道：「今兒江大小姐不像原先那般高高在上，看著都美麗了許多，直說吧，你尋我做什麼？」

  夥計端著托盤上前，將酒壺酒杯端出來放在桌案上，江卿月便斟了杯酒遞給秦修道：「自然是做生意了，這時候再談糧食提價的事兒，不知你還答不答應？」說著，兩人都笑起來，一旁的吳掌柜不知他們在說什麼，也只好跟著尬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