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挑撥

2024-05-29 18:11:53 作者: 千帆競

  江卿月見春繁仍在屋裡,便道:「你也回去歇著吧,他身子已有些熱了,沒大礙,這兒有我和綠濃照顧便是了。」

  春繁的目光直勾勾望著床上的人,她倔道:「奴婢不困,奴婢也在這兒伺候主子。」

  

  江卿月見她如此,也不好再趕她,只能隨她去。

  然而屋裡實在太熱,火爐般,二人都有些待不住,只站在門口,甚至春繁也忍不住脫了外裳,只留下一件中衣。

  不多時,江卿月望見床上那人似乎蹙起了眉,又見那厚厚的三層棉被微微動了動,以為他嫌熱,便快步走過去,坐在床沿邊探他的額,並不燙,只是溫熱。

  「玉安,你怎麼了?」江卿月問道。

  「我這兒好癢,」周邈半睜開眼,輕輕推開厚重的被子,指著自己的胸膛。

  春繁也過來了,疑惑道:「怎麼會癢呢?」

  「她這兒的鞭傷還沒痊癒,現在屋裡這麼熱,所以才癢,」江卿月道。春繁微微蹙眉,她也不知該怎麼辦了,一面他身子冷,須得燒火盆,一面傷口又痒痒,不能不熱著。

  江卿月忽想到什麼,立即起身去到八寶櫃前,在裡頭翻找起東西來。

  而周邈已愈來愈癢,終於忍不住伸手去撓,春繁見狀忙去抓他的手,溫聲勸道:「主子,您別撓,要撓壞了,」可周邈處於半昏迷中,什麼也不能想,只能抓撓。

  春繁只好使出全身的力氣,將他的手扣住,最後實在沒了力氣,只好用身子壓著他的胳膊。

  江卿月尋了羽毛扇來過來,見到的便是春繁半個身子趴在床上,壓著他胳膊的情形,而周邈還蹙著眉頭,口裡不住喊著癢,不知怎麼,她心裡竟有些不是滋味兒。

  「起來吧,我拿這個給他撓撓,」江卿月拍了拍春繁的肩頭,春繁忙起身讓開,接著江卿月便坐了過去,左手抓著他的胳膊,右手拿著鵝毛扇輕撫他的胸膛,周邈這才安定下來。

  大約半個時辰後,周邈熱起來了,額上開始冒汗珠子,江卿月和春繁便給他減了兩床被子,接著又搬走了兩個火盆,如此,最後剩下四個火盆,一床棉被時,周邈才不熱了。

  江卿月料想今夜無事了,終於深深吐出一口氣,抹了抹額上的汗,起身過去斟了杯茶喝,覺著不夠,又喝了一碗,嗓子這兒沒那麼幹了。

  而春繁則坐在床沿邊,抽出自己的帕子,溫柔地為他拭汗。

  江卿月見狀,心裡不自在,卻也沒說什麼。

  接著,綠濃來請江卿月去梢間歇息,江卿月到底沒過去,況且這屋裡已經不熱了,這便在羅漢榻上歪了會兒,春繁則一直坐在周邈床前,最後甚至挨著床沿睡著了。

  ……

  次日一早,江卿月是最早醒來的,一起來便去探周邈的額,感覺他體溫同常人無異,心中大石落地。

  綠濃端了水進門,要給江卿月梳洗,江卿月怕攪擾了周邈的睡眠,便命她將脂粉頭面都拿去梢間,而後去那兒淨面梳洗了。

  人才走不多久,周邈便醒了,垂眸見著此刻正趴在床前的是春繁,他疑惑地蹙了蹙眉。

  昨兒他半夢半醒間分明聽見江卿月的聲音,怎麼守著他的是春繁呢?

  「春繁,春繁,」周邈輕推了推她。

  春繁其實在方才江卿月走過來時便醒了,可為著多陪陪周邈,她便一直裝睡,這會兒周邈推她,她便裝作迷迷糊糊才睡醒的樣子抬起頭,「主……主子,您醒了!」

  「你昨兒就在這兒睡的,守了我一夜?」周邈問。

  「伺候主子是奴婢的本分,」春繁微微下頭,靦腆地道。

  「那她……昨兒不在麼?」周邈聲音微啞。

  「昨夜夫人守了你一會兒,便去梢間歇息了,這會兒她應當起來梳妝了,奴婢去告訴夫人您起來,」春繁說著,站起身佯作要出去。

  周邈的目光瞬時落寞了,他抬手道:「不必了,隨她去吧。」

  到底是捂不熱的冰,連一個小小奴婢都知道守著主子,昨兒那麼兇險的情形,她一個做妻子的就絲毫不憂心,只守了會兒便去睡了,她如何睡得著?

  這時,江卿月恰好裝扮過來了,見周邈已醒,她激動地快步上前,「你醒了?怎麼樣,可覺著熱,可餓了,若餓了,先吃些點心再洗漱。」

  周邈由春繁伺候著穿上鞋襪,沒看見江卿月似的,繞過她往八仙桌前去,自己斟了杯茶,仰頭一飲而盡,而後才冷淡地道:「我已無礙,你忙你的去吧。」

  江卿月覺著奇怪,怎麼這人一早醒來便冷冰冰的,然而她不喜用自己的熱臉貼人家的冷屁股,是而也不理他,逕自出屋了。

  本以為他只是一時生氣,誰知接下來的幾日,他對她始終不冷不熱,甚至兩人在一個屋裡也沒話可說,連綠濃都看出端倪來了,她勸江卿月屈就屈就服服軟,然而江卿月不理,只說隨他去。

  日子流水般過去,朝堂上近日諸事不斷,時不時來一本參奏祁王的摺子,把皇帝弄得焦頭爛額。

  祁王私運鐵器的帽子是扣得穩穩的了,他手下那些人都知道這罪名大了,祁王恐難翻身,於是一個個都在尋下家,都在背叛祁王,他以及祁王妃的那些親戚做下的醜事,一樁樁一件件都捅出來了。

  貪腐、仗勢欺人、侵占民田,不一而足,引起朝臣公憤,皇帝便禁了祁王的足,甚至讓大理寺和刑部以及都察院聯審這一系列的案子,待案子一了便給他定罪。

  祁王的母妃德妃去求皇帝,皇帝不見,太后去求皇帝,甚至以絕食相逼,皇帝也不買她的帳,為著不落個不孝的罵名,他便也陪著太后絕食,如此,朝臣又不答應了,在御書房跪了一地,朝臣家中女眷則去太后宮前跪了一地,如此,這場鬧劇才終於收場。

  被禁足的祁王和祁王妃在王府里聽說此事,連著兩日吃不下飯睡不著覺,因著太后都勸不動皇帝,他們知道自己這回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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