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貼近

2024-05-29 18:11:50 作者: 千帆競

  綠濃繼續道:「有好些事兒奴婢都沒同小姐您說,生怕奴婢自己想多了,又怕您和新姑爺因此生嫌隙,直到上回您去刑部接姑爺,春繁對姑爺那殷勤樣兒,簡直要壓過您去,奴婢這才說她幾句。」

  「她還有什麼事兒你沒同我說的,都一一說來,」江卿月嚴肅道。

  「她日日端著個姿態,自覺高我們一等這些話奴婢便不去說了,畢竟是姑爺帶來的人,跟奴婢們不一樣,奴婢們也不敢管教她,也不敢支使她,可她閒著沒事兒便支使冬梅她們做這做那,奴婢實在看不過眼,還有一件,奴婢說出來都難為情,難道小姐沒發覺她喜歡穿和小姐一樣的衣裳麼?」

  江卿月赫然一驚,這她倒真沒發覺,近來府上的事兒,外頭的事兒一件接一件,她哪兒有空看一個奴婢穿什麼,做什麼,她壓根沒留心春繁。

  江卿月不言語了,開始細細回想先前的種種細節,覺著春繁確實對周邈太上心了些,甚至有些逾越了,她一向知道春繁的心思,原先是不在意的,想著至多給他納個妾,可這會兒,不知為何,她卻有些討厭春繁種種不知分寸的行為。

  

  不多時便回到秋暝居,周邈已穿上鴉青色常服,那常服松垮,不至於挨著他的傷口,他坐在羅漢榻上看一本《六韜》,聽見氈簾響動,抬起頭來見是江卿月回來,口中呵著冷氣,臉耳朵也凍得通紅,他忙放下書本迎上前,道:「外頭凍得很,你披著斗篷怎的不把帽子戴上。」

  「哪裡就冷得這樣,我坐下暖一暖便好了,」江卿月說著,脫下斗篷,在羅漢榻上落了坐。

  周邈立即同銀火箸將火盆撥旺了,端過去放在她身前,讓她暖著。

  「玉安,我不喜春繁,你把她打發了去吧,」江卿月做出漫不經心的樣子。

  周邈手上頓住,抬眼詫異地望著她,「為何?」

  江卿月默了會兒,一時不知該如何同他說明,正忖著,恰好春繁撩簾進來,手裡捧著一疊熏好的周邈的衣裳。

  春繁今兒著一身月牙白撒花小夾襖,配藕粉色緞裙,行走時姿態婀娜,江卿月細細打量之下,才意識到這裝束確實同前幾日自己的一身極相似,便是不相似,這也不是小丫鬟穿的。

  周邈也下意識看向春繁,見她沒在外頭回話便逕自撩簾進來,覺著很不妥,心道難道月兒看不過她這一點,或日常中春帆有些旁的作為,無禮冒犯了月兒,她這才想打發她走的?

  而此時,春繁察覺到周邈在看她,忍不住故作姿態起來,忙碌了好一會兒才終於退下。

  江卿月見她如此,待人走後便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道:「玉安,你若不想打發了她,便納她為妾吧,我瞧著她對你……」

  周邈沒聽出她話里的諷刺,腦子裡只盤旋著她那一句「你納同為妾吧」。

  他忽的肅了神色,「你把我看成什麼人了?」

  「什麼人?」江卿月笑道:「男人,你不就是個尋常男人麼,你們最愛三妻四妾的,況且如今我們不過是對掛名夫妻,你總不可能一輩子不粘女人的身子,總是要納妾的,我便提前替你張羅了。」

  這話著實傷了周邈的心,他的目光倏地冷下去,站起身居高臨下看著江卿月,直盯著她的眼,似乎要看到她心裡去,「我不納妾,我與你也不會永遠做掛名夫妻。」

  「你要如何?」坐在羅漢榻上的江卿月感覺到一股無形的壓迫,這就要起身,卻被周邈拉住了,接著他抓著她的雙肩,傾身下去,對她對視,愈來愈近,他的唇幾乎要貼著她的唇了,兩人呼吸交纏。

  江卿月身子不住掙扎著,一顆心簡直要從嗓子眼跳出來,她的呼吸聲愈來愈粗重,不敢大喊,只能咬牙切齒地命令他:「你放開我!」

  周邈卻不放開她,反而將她摟緊懷裡,唇貼著她耳邊,溫熱的呼吸噴灑在她耳廓上,「總有一日,我要你做我真正的妻,」說罷便放開了手。

  江卿月猛地將他一推,這便站起身逃也似地跑出去,衝出屋時險些撞上正要進門的綠濃,綠濃霍地頓住腳步,看江卿月慌慌張張的模樣,忙關切地問:「小姐,您怎的了?」

  江卿月擺手,快步往前走去,身子暴露在冷風中,立時全身上下像受到刺激似的,瞬間整個人都清醒了。

  她一路走到院裡東南邊的一棵國槐樹下,手肘撐著樹幹,深吸了幾口冷氣。

  太可怕了,若一直同這人在一處,遲早有一日自己會被他玩弄在手掌心裡的,倒是真連掛名夫妻都做不成了,真做了他的妻子,還怎麼了得?

  她再也不想重複上一輩子的命運,不想動情,不想做人家的妻子,只想自由自在活著。

  「小姐,」這時,綠濃走了過來,伸手欲要攙扶她,江卿月卻擺擺手,站直了身子道:「無礙的,怎麼,你有什麼話要說麼?」

  「是前廳來了幾個姑爺的同僚來探望姑爺,」綠濃道。

  「那你去告訴他吧,我身子不適,便不去了。」

  綠濃叮囑了她兩句,讓別在冷風裡吹久了,而後才進屋去回話。

  接著,周邈從屋裡出來,手肘上還搭著江卿月的白狐毛斗篷,他四下張望了一眼,似乎在尋著什麼,終於望過來看見了江卿月。

  「大冷的天兒,怎麼在風裡站著?」周邈走過來,江卿月便忍不住退了兩步,周邈目光暗淡下去,腳步頓住,也不上前了,只溫聲道:「你若想在外頭站著,便披上這斗篷,否則,你便回屋去。」

  江卿月想也沒想便快步往屋裡走,她其實也冷得很,只是不想同他待在一處罷了,怕他會對自己做什麼。

  周邈望著她的背影,深深嘆了口氣,將那斗篷遞給綠濃,這便去前廳見客了。

  對於江卿月,他真箇是含在嘴裡怕化了,不捨得逼她,可她那性子,若不逼一逼,何時才能與他修成正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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