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噩夢

  當日，江卿如和宋書明夫妻並未留宿，據說是飯桌上戚氏敲打了宋書明幾句，他很不高興，接著江卿如又生悶氣，兩人便吵嘴了。

  用罷午飯不久，宋書明告辭回家，江卿如不好待在娘家，只能跟著回去。

  次日，西苑那頭幾個想巴結大房的婆子，將二人爭吵的內容同周氏稟報了，周氏又來告訴江卿月。

  聽說洞房花燭夜江卿如獨守空房，連侯府的奴婢都敢對她不敬，江卿月忍不住笑了，對周氏道：「侯門深似海，她還當是什麼好地方，非得去蹚一蹚呢，我忽而有些慶幸讓周……讓玉安入贅了，至少我不用嫁到人家家裡伺候公婆，便沒那一堆破事兒。」

  周氏不住頷首，「玉安又是個體貼人的，這是你的福氣！」

  江卿月苦笑，端起茶盞抿了一口，這算哪門子福氣？不過做戲給他們看，讓他們安心罷了。

  不過還是比江卿如強些，江卿如嫁過去不僅受委屈，且再過兩三個月的除夕宮宴上，祁王便會倒台，宋書明這個祁王的狗腿子，便也沒好日子過了。

  「調養好身子，你也快十九了，該生養孩子……」周氏忽語重心長道。

  江卿月一口茶險些噴出來，她趕緊轉移話題，「說起孩子，那邱姨娘的孩子如何了？」

  「唉……她也是可憐啊！孩子都半歲了，我派人去接她，她卻不願回來，還說在莊子上過得自在，寧可帶著孩子一輩子在那兒過。」

  

  江卿月頷首，「是可憐，可是娘，咱們兩房都鬧翻了，眼看便要分家，難道還替叔叔養女人孩子？分家之前得把人接回來，送回二房去。」

  周氏頷首，「接是要接的，就是不曉得在你嬸子手底下，她們將來的日子怎麼過。」

  ……

  三日後，周邈的婚假過完，繼續回校場操練去了，江卿月閒在家裡，米鋪的生意有幾個掌柜的照管，不必她操心，她悶得慌，於是去重霄院幫著周氏清點這些年府上的帳目。

  其實也沒甚可查的，帳目一目了然，且江家名下那幾間鋪子，大多是周氏陪嫁過來的，分家時自不會分給二房。至於江家那幾千畝良田，老太爺當年在病榻上便發了話，大房拿兩份，二房只得一份，這是闔家都聽見的。

  庫房裡的東西幾乎都是大房這些年收到的禮和賞賜，自然也歸大房；曾經正倫挪用公帳，以及這些年用公帳為他付的賭資，大房也都不計較，一筆勾銷了。

  幾日後一個休沐之日，兩房人齊聚春暖閣，在老太太跟前，把這些年的帳都算清楚了。

  最後，大房分得的家產幾乎是二房的五倍，江鶴樓和戚氏不敢置信，拿了那帳本來細看，左看右看也沒看出一點兒差錯。

  戚氏族顫抖著放下帳本，跌坐回椅子上。

  江鶴樓一語不發，他到此時才清楚自己這些年剩下了什麼，原來輝煌都是大房的，他不過沾了光，這些年其實他一直在吃祖產，自己沒意識到罷了。

  戚氏則不住喃喃低語：「怎麼會呢？怎麼會呢？」她似乎有話要說，可看了眼老太太和對面大房整整齊齊的一家人，又看了眼帳本，終於沒話可說。

  如此，分家的事兒也就料理了一半，只等著過幾日把族親請來做個見證也就是了。

  家裡的事兒料理完，江卿月才有興致出門逛街買首飾。

  每回出門都有周邈的兩個屬下跟著，江卿月初時不習慣，後頭也不在意了。

  某日，江卿月從外頭回府，正好撞見乘風急匆匆地往外走。

  這人是周邈的屬下，過來之後便安排住在外院廂房，江卿月從未與他說過話，卻也知道他是周邈身邊最得力的。

  「誒！」江卿月叫住他，「近來可有溫青倫的消息？」

  上回周邈吩咐他去刺殺溫青倫的事兒，江卿月知曉。

  乘風駐足，回頭看了眼，見是江卿月，立即恭恭敬敬走上前朝她拱手，「回夫人的話，他已養好身子，過幾日便要回去上朝了。」

  「我問的不是這個，」江卿月抬手示意奴婢們退下，目光陡然凌厲，壓低了聲道：「我是問你，什麼時候能殺了他。」

  乘風猛地抬眼，眼中俱是驚訝，好一會兒他才道：「他似乎察覺到了什麼，身邊多了五個王府暗衛保護著，我們下不了手，便是得手了，對方也能抓著我們的把柄，所以……」

  江卿月手上用力，指甲直嵌進皮肉里。

  溫青倫必須死！他清楚上輩子的事，且知道得比她更清楚，而他又是翊王的人，有他在，兩方鬥起來時，晉王這邊不就落了下風麼？晉王出事，江府還能保得住麼？

  「沒有旁的法子能殺他麼？譬如往他飲食中下毒？」江卿月又問。

  「倒也是個辦法，只是保護他的人看得太緊，不一定能得手，也請夫人您勸勸主子，現下不是下手的好時機，不能一意孤行，一旦出了差錯，他背靠翊王，且又是個朝廷命官，將來刑部和都察院查起來，恐怕會牽扯到您和主子。」

  江卿月深吸了口氣，頷首道：「我知道了，」說著便若有所思地往內院去……

  沒想到這溫青倫這麼難對付，若早知道他也會重生過來，當初薈芳園那一次，她就該把他送交官府的！

  可惜世上沒後悔藥吃。

  午歇時，她便做了個關於溫青倫的夢，夢裡他抓著她的手不放，說要帶她去個什麼地方，江卿月不住掙扎，大呼救命，無人來救她，最後，她絕望地被拉走，場景突然變換，她來到一艘船上。

  此時是暗夜裡，周邈、晉王和祁王都擎著火把，慌亂地在甲板上跑來跑去，大喊著：「船艙便進水了！快把重物扔下去！」

  江卿月嚇壞了，撿起手邊便往江里扔，這才發現船上都是刀槍劍戟等兵器，她急得大喊：「再快些，再劃快些，靠岸，靠岸！」

  突然，漆黑的夜色中亮起一片火光，近在咫尺的岸上，官差一個個凶神惡煞，將他們圍困在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