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章 無憫賢者的自白

  超弦迷宮之外，因熔爐與至高神王之間的戰爭而沸騰的無垠神秘，正以前所未有的劇烈狀態突破著一種界限。

  並在下一刻，那界限被撕裂。

  隨之在那世界最深處，那顆代表著「起源」的星球，它驟然開始綻放光芒。

  那光輝根本不會被任何存在遮蓋，不論是黑泥，還是光焰，面對此刻的「起源星」都變得無能為力。

  起源星開始揚升，不斷的往更高處揚升。

  

  整個無垠神秘，漸漸被置於起源星之下。

  真正淹沒一切的光海傾瀉下來，覆蓋無垠神秘。

  群星黯淡，起源星在這一刻成為世界唯一的光。

  所有的生命體都不由自主面向那光，感受著其中的偉力。

  「永恆」

  所有靈魂最深處，都升騰起了這意志。

  不需要擁有晦澀的知識智慧，也不需要起源之眼。

  任何存在，都在這一刻明悟現在的起源星是什麼？

  「永恆之源，靈潮的終點，最後的永恆。」

  「它終於萌發了。」

  「轟隆……轟隆隆」

  世界，再度沸騰。

  因為無垠神秘此刻的狀態，當那永恆之源萌發時，所有生命體都知曉了「它」代表著什麼。

  那是一切超凡偉力的真正源頭，也是匯聚所有偉力的終點。

  最重要的是，這萌發中的「永恆之源」是無主的。

  任何存在，哪怕是死物，也有機會獲得它。

  而只要獲得它，哪怕你在這之前是一隻孱弱不堪的螻蟻，也將在剎那之後揚升為「至高神性」。

  毫無意外，當永恆之源真正萌發的這一刻。

  無垠神秘的邊界處，一道道恐怖的陰影出現，並眨眼間入侵過來。

  祂們爭先恐後，試圖突破邊界降臨無垠，並伸出貪婪的手掌去摘取那如同光之果實般的起源星。

  無垠神秘的邊界很堅韌，但此時卻無法阻止那些陰影的主人。

  每一道陰影，都有著無上偉力。

  被鎮壓到底部的黑泥之海表面，一張巨人臉孔浮現。

  至高的神王，祂睜著那顆起源之眼，正要向那些陰影發出怒吼，彰顯起源神族對於這「永恆之源」的所有權。

  可就在這個時候，難以想像的變故發生。

  轟！

  一道龐大陰影，毫無徵兆的出現在已萌發為「永恆之源」的起源星上方。

  跟隨著這道陰影，很快更多的「陰影」降臨，這些陰影卻並不在無垠神秘之外。

  這些陰影，存在於無垠之內。

  祂們顯現在「起源星」周遭，祂們立足於熔爐與起源神王共同沖刷出的沸騰界面，拱衛著起源星，拱衛著起源星之上的那道陰影真身。

  祂們與「無憫賢者」的狀態完全一致，完全拋棄了原有的一切，經過某種神秘的改造……轉變成了如今的形態，那是一種無視一切概念，但卻可以干預現實的形態，一種可以稱之為「不存在」的形態。

  這些智者，來自無垠神秘與第二無垠。

  祂們都曾經是超級天才，來自非凡種族，取得過非凡成就。

  就如同「賢者團」成型的理由，祂們摒棄一切匯聚在一起，同樣也是因為一種東西。

  志向！

  只是祂們的志向，與賢者團以及其他的神靈，並不一樣。

  此時此刻，祂們只是顯露出一雙雙眼睛，這些眼睛更像是一個個空洞的窗口，毫不掩飾的向所有存在，向整個世界展示祂們的靈魂。

  智慧！

  不管是誰，普通生命還是至高神性，都能從那些陰影的眼睛裡面看到「智慧」的存在。

  但極其可怕的是，在智慧之下的並不是愛，並不是理智，不是憐憫。

  是瘋狂，極致的瘋狂，以及根本無法掩飾的濃烈好奇心。

  而將這些特質，發揮到極致的。

  卻是此刻正俯視著「起源星」的那道陰影，祂的真身，赫然是從超弦迷宮脫離的無憫賢者。

  「智者，一群毫無憐憫的瘋狂智者。」

  就在一眾至高神性因這群突兀現身的智者而短暫凝滯時，瘋狂智者開始行動。

  動作氣息，與無憫賢者完全一致。

  在無憫賢者的帶領下，祂們先看向正闖入進來，要奪取永恆之源的至高神性們。

  下一刻，平靜又冰冷的聲音，重疊著響徹無垠：

  「處於幼年的造物主，你的再造無垠計劃太幼稚了，成功機率太小……至高鹿神，你對於物質的理解高於我們，但你並不了解無垠，你並不需要這最後的永恆……永晝瘋王，你不可交流，你只是個瘋子……來自虛無的偽神，自稱為『溯源者』的至高，你應該順著時間前往開端，而不是來到結局處……」

  「至高們，都請離去吧，這裡將由我們接管。」

  「最終結局，也將由我們書寫。」

  在吐出這些聽起來無比傲慢，但又平靜之極的話之前。

  無憫賢者已是帶領著瘋狂智者們，無比粗暴的伸出手臂，直接進入已萌發為「永恆之源」的起源星內。

  足以締造出一尊至高神性的永恆之源，對於祂們的入侵併沒有產生任何抵抗。

  就在祂們「入侵」的那一刻，就在「書寫」兩個字落下的那一刻。

  比永恆之源萌發更震撼的巨變，開始了。

  轟隆！

  轟隆……轟隆……轟隆！

  所有的靈魂，都在這一秒因感知到「世界末日」而震顫起來。

  包括至高神性們在內，祂們齊齊看向前方，看向漸漸變得陌生的世界。

  沒錯，世界變了。

  無數種陌生又熟悉的景象，沒有任何預兆的出現。

  無數種匪夷所思的變化，將無垠神秘眾生萬物包裹了進去。

  宇宙維度、秘境國度、群星神靈、流浪巨獸、億萬種族……仿佛來自另一個世界的「造物」，就這麼粗暴的被塞了進來。

  不，不是仿佛，它們的確來自另一個世界。

  無憫賢者以及智者們，對於祂們正在做的事毫無遮掩。

  原本要入侵無垠，搶奪「永恆之源」的那些至高神性，全部因此而停下腳步。

  隔著世界壁障，至高們陷入憤怒和驚訝中。

  那有著「創世」權能的幼年造物主，發出稚嫩但蘊著無上偉力的聲音，祂試圖訓誡無憫賢者以及與祂有著相同志向的瘋狂智者們。

  「世界融合？你們這些瘋子，想讓第二無垠強行覆蓋無垠神秘……這世界，正在被吞噬。」

  「你們不會成功的，永恆之源有著無限動力，但兩個世界並不相同，互相之間的排斥力，會讓它們猛烈碰撞，萬物將歸於虛無。」

  緊跟著幼年造物主，一道偉岸的鹿形身影也顯現出來。

  執掌著物質本源權能的至高鹿神，祂很直接道：

  「永恆引擎？真是一群聰明的混蛋，竟然隱瞞到了現在，不過那孩子說的不錯，排斥力太強大了，你們的成功機率太小了。」

  至高鹿神之後，一道同樣偉岸但纏滿了枷鎖的身影顯現。

  祂的聲音讓人能看見一位蒼白的孩童，躺在無窮盡枷鎖之上，極度冰冷道：「無垠與第二無垠，萬物與眾生，唯有溯源，唯有回歸起始點，才能豁免寂滅。」

  ……

  至高神性們講述著「真理」，至少是以祂們的偉力洞悉而來的真理。

  祂們的位格很高，看到了萬物眾生看不到的景象。

  祂們各有解決「寂滅日」的方式，再造，或是彌補，乃至於溯源。

  但祂們的勸誡甚至沒能獲得「無憫賢者」一道目光注視，沒能讓無憫賢者表達鄙視，沒能讓無憫賢者看見祂們。

  這些執掌著無上權能，凌駕於兩個世界之上的至高們，對於無憫賢者而言，不過都是毫無作用的垃圾。

  那正與瘋狂智者一起使用永恆之源的無憫，祂此刻所看向的，是無垠神秘。

  這世界的眾生萬物，都因「永恆之源」而被迫與這位賢者對視。

  由此，它們也都聽到了賢者那蘊著強烈興奮的自白：

  「無垠與第二無垠的生靈們，以及兩個世界本身……請不要誤會，我們並不是因強烈的共情，對你們的大愛之類無聊的事物而冒險來拯救你們。」

  「我們，只是有著無法消解，必須得到滿足的好奇心罷了。」

  「因為一次無聊的【賢者考驗】，我看到了兩個世界的終極真相，看到了那真正毀滅一切的『寂滅日』將要來臨。」

  「正常而言，拯救世界應該是擁有正義、善良等特質，在敘事層面會被稱之為『主角』的生命體去完成的任務，但是我在那一刻產生了強烈好奇心……如果由我這樣毫無同情心的傢伙來完成呢，會怎麼樣？」

  「好奇心一旦起來，那就必須得到滿足。」

  「所以，我開始行動了，從無聊的第二無垠來到稍微有趣些的無垠神秘，為了這最後時刻的滿足，我可是放棄了很多好玩的事物，比如不久前的『命運戰爭』。」

  「你們想像不到我是多麼想去幫助那個暴躁的女士，祂的愚蠢讓我想要哭泣，為『命運』這一權柄而哭泣。」

  「幸運的是，我找到了一些志向相同的夥伴們，祂們的智慧或許不如我，但祂們每一位都是真正的智者，比那些愚蠢到去黑暗深處尋求幫助的傢伙更具智慧。」

  「我們很想向你們分享【永恆引擎】計劃的過程，只是相信你們也都感知到了，世界末日來臨，我們還有最後一步需要完成。」

  「來吧，參與進來吧，這次並沒有主角，這次的結局由我們共同書寫。」

  ……

  無憫賢者從來不會做出炫耀這種無用功，祂的這一番無法感動誰的「自白」自然也有著作用。

  祂說完這些，無垠神秘的眾生萬物以及諸神萬靈們，全都感受到了這些智者們的瘋狂，同時也完全接受了祂的說法。

  它們，以及兩個世界本身，不得不面對選擇。

  而選項，唯有兩種。

  融合，或者……寂滅？

  只要不是瘋子，都會在瞬間做出一致的選擇。

  「融合！」

  「轟隆」

  這一剎那，無垠神秘以及第二無垠內所有生命體乃至於世界本身做出抉擇時，一種難以言喻的「變化」出現。

  原本無限膨脹、無限糾纏又無限遠離的兩個世界，互相之間赫然產生強烈到極致的拉扯感。

  唐奇也未曾預料的到的第四種要素：世界意志。

  當兩個世界以及世界內的生靈毫無抵抗想法時，融合成功的機率，再度增大。

  起源星之上，無憫賢者的聲音再次響起：

  「補全了，我們將得到滿足，沒有誰能阻止我們。」

  「正式發動吧，這將是大結局。」

  無憫賢者的話就像是一個信號，那最後三個字落下時。

  本就處於異常狀態的無垠神秘再次迸發異狀，且這次並無停歇跡象。

  一片接著一片的「天之蟬翼」被揭開，被隱瞞許久的，無垠神秘真正的狀態，於這一秒揭曉。

  最先映入眾神眼眸中的，是那星空深處的一位老者。

  代表著「光明」的老者，此刻的祂，渾身血污的蹲伏在星空之上，骯髒粘膩冰冷的臍帶纏繞著祂，頭頂的無盡光環映照出祂的面容，一張瘋狂……不，那是癲狂，癲狂到極致，且不可逆轉的臉。

  「光明主宰？」

  眾神與億萬信民，祂們原本很確定，但直至出口，卻心靈震顫著不敢相認。

  ps：感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