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三章 夢幻煙花

  此時此刻，熔爐讓整個無垠神秘感受到了祂的能量，祂的憤怒。

  那曾經封印祂的宇宙，脆弱如同紙糊，眨眼就被洶湧的光焰焚成虛無。

  隨之而來的，是燦爛、熾烈到極致，且毫無邊界，也毫無停歇跡象，永無止境的光之海洋，這一刻仿佛有著無數顆「太陽」爆炸，無垠神秘之內所有的時空都被洶湧光焰淹沒。

  這裡面，也包括了「起源神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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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著超越所有宇宙維度軀體的至高神族，統治群星與無垠的主人。

  祂在爆炸發生的瞬間，被憤怒的熔爐主宰掀翻。

  處於路徑分叉口，無限接近「至高神性」的熔爐，當祂做出大爆炸的決定時，祂的力量便達到了巔峰。

  太陽將熄時，光輝最為燦爛。

  起源神王對於這一點，已經完全感受到了。

  作為至高神性群體中的一員，祂曾與永晝瘋王、至高鹿神、滑稽海星等等戰鬥過。

  這一秒祂感受到的，就像是被三者疊加之後產生的衝撞。

  灼熱的偉力，竟然對祂產生了克制效應。

  赤紅顏色的光焰洪流，開始如當初黑泥覆蓋無垠神秘般，開始傾瀉出來，開始沖刷這個世界。

  恐怖的射線風暴，此刻更是無所不在。

  消失的「光」回來了，而且反撲的異常劇烈。

  光焰與黑泥，開始碰撞。

  原本還處於絕對死寂、冰冷中的「無垠」，從這一刻開始進入沸騰狀態。

  無垠神秘中的眾生萬物，諸神萬靈們，剛剛被從「至暗之夜」中喚醒，很快就發現依舊無法動彈。

  世界，在沸騰之上，又漸漸變得粘稠。

  黑泥、光焰、死寂之物、灼熱射線……完全相反，完全對位的「物質」以及「概念」，正無休止的互相碰撞。

  在更高層面觀測無垠神秘時，會發現這世界正處於一種不穩定狀態，甚至於它的「無限膨脹」也漸漸出現變化，時而停滯，時而暴漲，根本無法再維持原來的速率。

  奇異的是，眾生萬物雖然無法動彈，但卻都能感知到什麼。

  那是兩道聲音，兩道正在憤怒的，互相辱罵的聲音。

  ……

  超弦迷宮，唐奇面前的虛無之臉，順著那單向窗口欣賞著無垠神秘此刻的盛景，同時口中發出讚嘆聲音。

  「熔爐是真正擁有純粹神性的主宰，祂原本會成為最無私的『至高神性』，但祂的『未來』因為某個闖入世界的小老鼠而被永久更改。」

  「不止是祂，整個世界都是如此，也連累了第二無垠。」

  唐奇同樣看著正為了自己而大爆炸的熔爐，聽到無憫吐出的這話，目光重新轉移到那張虛無的臉上。

  眼眸內仍是平靜與理性，只是在最深處暗流洶湧，祂很直接問道：

  「這就是你想要告訴我的秘密？」

  「寂滅日，以及各種災難，甚至包括熔爐此時的大爆炸，其實都是我造成的？」

  虛無的臉微微傾斜，很清晰的點頭表達。

  也果然如祂之前所說的那樣，沒有對唐奇隱瞞，或是故弄玄虛，祂繼續用那種毫無憐憫的聲音道：

  「寂滅日並不是因你而誕生的，只要無垠神秘和第二無垠存在著，且繼續無限膨脹，那麼終會在某個時刻迎來寂滅。」

  「但在你這個老鼠闖入之前，那個時刻是不確定的，它甚至可能永遠不會到來……這個說法，你能理解麼，你的到來攪動了一些東西，導致寂滅坍縮為現實，固定在某一刻降臨的現實。」

  哪怕是一位主宰，也很難接受自己成為世界毀滅之源這個說法。

  尤其唐奇擁有「萬物通曉」，證實無憫賢者並沒有說謊。

  祂所說，都是真的。

  唐奇佩戴著至高智慧，所以此刻仍舊可以保持著冷靜，並未立刻回答，只是看著無憫賢者那虛無的臉。

  世界之外的迷宮中，唐奇面對很可能是兩個世界中智慧第一的存在，聆聽祂為自己解答這世界的真相。

  只是雙方都知道，祂們互相厭惡，都希望對方隕落。

  這種解答，也有著目的。

  無憫賢者並沒有掩飾這一點，祂很直接道：

  「你說得對，我和那個暴躁小女孩並不一樣，向受害者炫耀自己的手法是很無聊且會起到反作用的做法，我不至於那麼愚蠢。」

  「我向你展示這些，是為了讓你知道真相，這或許可以決定最後時刻，到底誰可以獲得勝利，我，還是那一群所謂的『賢者』和你這個外來者。」

  說話間，無憫賢者一雙手掌分開。

  更多明顯不屬於無垠神秘的「弦」被召喚出來，並在那雙手掌之間變幻。

  漸漸的，兩個抽象化的世界，無垠與第二無垠被勾勒出來。

  「這兩個世界都在無限膨脹著，後者更大一些，它實際上是無垠神秘在世界表面的投影碎片集合……二者的關係很複雜，它們會無限次的碰撞，早已密不可分，不可能有方法分開它們。」

  「你看，它們的狀況危險，但又美麗燦爛。」

  無憫賢者雙手將兩個世界捧起來，仿若是兩團永不停歇的煙花，那些「弦」所展示出的畫面，是超越了生命體想像的那種瑰麗，是超越一切概念的那種美。

  唐奇在注視的剎那，也不由沉浸入內。

  但下一刻，那「美麗」被破壞了。

  一顆閃爍著的幽暗光點，驀地從不知名外界而來，穿透世界壁障，進入其中一團煙花內。

  「轟」

  在世界層面，接下來發生的是無聲又很輕微的變化。

  可隨著無憫賢者的手指彈動，唐奇看到的卻是更具體的畫面。

  那光點的到來，就像是一滴「墨汁」進入清水，或是一顆火星，直接點燃了某種「引信」。

  連鎖反應，爆發了。

  在原有時間線上根本不存在的大事件、災難，因那光點到來，井噴式的發生。

  不止是無垠神秘，第二無垠同樣被波及。

  所有的變化都很劇烈，越來越多的「存在」隨著無限次碰撞而變成不存在，兩個世界都變得更加燦爛，但同時也更加接近毀滅。

  而這一切，都是那顆幽暗光點帶來的。

  顯然，那光點正是「唐奇」。

  無憫賢者似乎對引發末日的唐奇並無惡意，祂只是如一位智者，為唐奇解惑。

  祂捧著由「弦」勾勒出的世界模型，並給出了一個很貼切的比喻：

  「無垠和第二無垠，它們就像是兩顆無限膨脹的炸彈，共用著一個引信……它們終將會迎來結局，但只要我們身處其中，那麼在更高層面，那個『結局』就永遠不會到來。」

  「直到你來了，你點燃了那個引信，結局也隨之到來。」

  「這就像是一個危險的故事，只要沒有開始，那麼就沒有結束。」

  「而你，就是那個開始。」

  沉默，異常久的沉默。

  唐奇很想反駁無憫賢者，但不管是「至高智慧」還是「起源之眼」都在告訴唐奇，無憫賢者沒有說謊。

  祂所吐出的每一個字，全部都是真實的。

  祂似乎很理解唐奇為何沉默，但那虛無的臉上勾勒出的卻是笑容，很僵硬死板的笑容。

  但祂的聲音卻愈加「生動」起來，像是一位很會講故事的人，每一個字都有著浸入靈魂的感染力。

  「作為最後一位賢者，你應該做出最正確的選擇。」

  「你是開始，你也是錯誤，你無法阻止寂滅日的到來，但你依舊可以更改結局。」

  「只要你『結束』這一切，把故事交還給故事中的人，那麼一切就仍有著希望。」

  「結束自我吧，把一切都還給我們。」

  隨著無憫賢者吐出的這些聲音，唐奇緩緩陷入詭異狀態。

  祂佩戴著「至高智慧」，而這顆全新的，擁有至高智慧的頭顱，會本能的去解決一切麻煩。

  唐奇仍舊是唐奇，但此時不由自主的想要解決末日。

  萬物通曉告訴祂一切是真的，至高智慧則開始對無憫賢者給出的「建議」進行判定。

  結果很快出現，唐奇緩慢而堅定的點頭了？

  「如果沒有我，世界的確將恢復未知，只要是未知，那就有希望。」

  「你的建議非常正確，是最有可能成功的解決方案……」

  無憫賢者聽著唐奇遵循著至高智慧，進入判定程序，虛無的臉上浮現出一道笑容。

  但很快，祂似感知到了什麼。

  那臉轉了個方向，順著單向窗口看向無垠神秘。

  不知道無憫賢者看到了什麼，祂的語氣中出現了一絲興奮，那是一種強烈的期待感將被滿足的興奮。

  祂先是道：「時機到了。」

  而後再次看向唐奇，此時的唐奇軀體內開始釋放出一種強烈的衝動。

  自毀！

  唐奇的本體是一隻閃閃發光的觸手怪，現在祂軀體散發出的光輝愈加燦爛，如同即將燃燒殆盡的火焰般，待到轉向黯淡時，就是隕落的時候。

  滑稽海星曾說過的，佩戴「至高智慧」會產生的可怕副作用。

  這神物，可以帶給佩戴者無上權能，以及最頂尖的智慧。

  但也有後遺症，那就是失去「快樂」。

  所謂快樂，恐怕並不只是單單指那種心情。

  本質上，佩戴的時間越久，佩戴者失去情緒成為智慧傀儡的可能性越高。

  唐奇並不是「至高神性」，祂能佩戴至高智慧，是因為蘿絲·瑪德琳的幫助。

  可惜的是，即便佩戴了至高智慧唐奇也沒能擊敗「無憫賢者」，反而在這個時候被後者反過來利用，直接將唐奇推入死亡陷阱。

  至高智慧版本的唐奇，不再考慮其他的因素。

  祂基於無憫賢者提供的「真相」，以萬物通曉判斷真假，以至高智慧判斷是否可行。

  結論：可以。

  只要祂自毀，寂滅日的確將重新變成「未知」，希望再度回歸。

  這邏輯很嚴密，唐奇很快從判定程序進入執行階段。

  無憫賢者很想留下來觀看，但另一個屬於「祂」的時刻也到來了，祂分身乏術。

  「有些遺憾，看不見你這實驗品最燦爛的階段，一團夢幻煙花大概會很美麗，但只能在這超弦迷宮內綻放了。」

  說話間，虛無正仿佛出現了一個橡皮檫，直接抹去了無憫賢者的存在。

  本就燦爛的唐奇，「呼」的一下更加劇烈閃耀起來。

  祂的軀體，祂所懷抱著的夢幻國度……全部開始閃爍，開始蒸發，開始趨向於自我毀滅。

  ps：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