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八十八章 蠢鹿與紅胖子

  不存在的【尤格蠕蟲之盒】被光輝映照出了輪廓，它被置於唐奇與幼年造物主中間。

  某種程度上，盒子相當於一副眼鏡。

  只是鏡片之中，藏著一隻肥蟲子。

  唐奇自身無法去注視那被從時間長河內召喚來的「眼睛」，那眼睛，實際上歸屬於唐奇自己。

  不同時空的「祂」，在那部位進行了疊加。

  這一刻，唯一能注視那眼睛的，是幼年造物主。

  那無窮黑暗深處，碾碎所有概念與邏輯的至高神性。

  算是欺騙但又符合規則的「對視」在這一刻發生，結局也來的很快。

  按照位格估量，這次對視，唐奇與夢幻國度應該會被抹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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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造物主的「惡意」理當擁有這樣的威能，理論上祂的一道意念就能蒸發世界，只是受困於祂還是幼年狀態，且無垠神秘並不是祂的「造物」。

  即便如此，所有主宰級以及主宰級之上，至高之下的存在，也都無法反抗祂的惡意。

  只有這一次，是例外。

  幼年造物主曾以這種方式，毀去過無數生命和宇宙，沒有任何一個生命體能與之對視。

  祂認定自己，全知全能。

  但這一刻，祂卻看到了一雙「特別」的眼睛。

  那是一雙可以直接洞悉所有秘密的智慧眼眸，它代表著一位處於特殊狀態的生命體。

  祂是真正超脫了一切的存在，祂正在往不可知處揚升。

  祂對於真實、幻想、生命、靈魂、時間、空間、命運、死亡……一切事物，一切事物之下的事物以及一切事物之上的事物……一切的一切都有著絕對統治權。

  祂將統治權能轉換為克制的大愛，祂的靈魂保持著永恆的澄澈與純粹。

  祂的一道意念，包含了所有可能與不可能，所有存在與不存在。

  祂正在超脫，超脫這個世界，超脫敘述此世界的世界。

  而除卻祂本身，誰也不知曉祂將超脫去何處。

  轟隆！

  無比奇妙、不可思議的反應。

  幼年造物主似陷入呆滯，祂那毀滅世界的眼眸，直直與「唐奇」對視著。

  作為高高在上的「至高神性」，祂不需要，也從不去感受下位者們的想法。

  祂不受任何束縛進行著學習，也進行著玩弄。

  就像人類幼崽玩著玩具，自然也不需要去體會玩具們的感受。

  可現在並不一樣，在與「未來唐奇」的對視中。

  祂很清晰的感受到了唐奇的想法，祂不願意也無法，那想法強烈，不容拒絕。

  責怪！

  幼年造物主，祂感受到的，是責怪。

  像極了一個擁有智慧的成體，責怪一個胡鬧的幼體。

  也正是這種「責怪」，完全刺激到了祂。

  身為造物主，祂可以接受一切憤怒、蔑視乃至於褻瀆。

  但唯獨，無法接受這種目光。

  「轟……」

  奔涌的造物偉力正要爆發，卻被強行按了回去。

  眼睛的主人，處於揚升臨界點。

  但祂擁有的對一切事物的絕對統治權中，赫然包括了幼年造物主？

  當偉力失效，當祂的熊孩子脾氣無法起到作用時。

  幼年造物主做出了「驚人」的舉動，祂發出一陣陣撼動無垠神秘的嘶吼，而後開始離去。

  即便是主宰，也很難理解一尊至高神性的行動。

  但此時並不一樣，那來自未來時空的「光輝」，可以映照一切事物，存在與不存在的事物。

  所以這一刻，唐奇和莎莉，還有躲藏著的肥蟲子，都看到了一道驚慌逃離的輪廓。

  祂本身並無形態，但此刻祂下意識創造了一道人形輪廓。

  只是相比正常的人類，祂更加矮小，儘管是至高無上的神性實體，但依舊無法掩飾祂離去時的驚慌與恐懼。

  如果想像力更加放飛一些，甚至可以認為那些嘶吼，實質上是哭泣。

  「呼」

  就像是某種戲劇退場時的光暗變化，那些紛亂嘈雜的東西潮水般退走。

  世界將要恢復靜謐時，那容納著眼眸和尤格蠕蟲的「鏡面」陡然翻轉。

  轟！

  看到了，隔著時空的一次對視。

  唐奇與唐奇，這看起來突兀到了極致，但實際上是早已註定的一次對視。

  ……

  「嘶」

  夢幻高塔，縮小版本的唐奇猛地癱軟下來。

  小小的觸手怪，完全被莎莉摟在懷中。

  不過此時，莎莉根本來不及理會自己被那觸手纏繞捆縛之後的奇怪感覺，也來不及去看顧一隻從虛無處啪嗒掉落下來的肥蟲子。

  她睜大了眼眸，看著陷入某種異常狀態的唐奇。

  祂的「主宰之軀」正在漸漸透明化，正在被消失。

  而隱藏在軀體中漸漸顯露出來的，是唐奇的靈魂。

  靈魂眉心處，鑲嵌著一顆眼球。

  即便莎莉是新一任命運女神，此刻也因與這眼球對視而感受到了強烈危機，她只覺所有的一切，都被剝離。

  她在這顆眼球注視下，不存在任何秘密。

  「起源之眼！」

  莎莉動容，她早已知曉唐奇擁有一尊起源神族的眼球。

  但正式看到時，依舊無法掩飾驚訝。

  而更讓莎莉驚駭的是，此時此刻，這顆起源之眼正在「溶解」。

  這顆不可知、不可測、不可窺視、不可想像……超脫一切，洞悉一切的眼球，被徹底光化，碎裂成一絲一縷，以一種不可逆的方式，融入唐奇的靈魂深處。

  融合的過程似乎讓唐奇陷入虛弱，祂正在承受著難以想像的折磨。

  而這折磨的源頭，下一刻便被具現化出來。

  轟！

  轟隆隆！

  開始了，唐奇開始揚升。

  祂靈魂深處始終存在著的某種「枷鎖」被打破，唐奇那正在徹底融合起源之眼的靈魂由此開始向不可知的高處攀升。

  於是這一刻，無垠神秘再度被照亮了。

  所有生靈，萬物與眾神，都落入了唐奇的眼中。

  「凡吾所視，必被吾知。」

  只這一句聽起來極為傲慢的箴言之後，唐奇的位格便發生變化。

  主宰級？

  不，祂已經掙脫了這個位格。

  任何一位主宰，都無法知悉無垠神秘中的所有秘密。

  但唐奇，祂正在接近這個目標。

  代價是痛苦，知曉過多知識會形成詛咒，而知悉一切的一切，帶來的也將是無盡的痛苦。

  痛苦可以忍受，但那種愈加強烈的危機感卻根本無法忽視。

  唐奇與莎莉看著「幼年造物主」退去，這種至高神性級別的敵人都退走。

  夢幻國度本該安寧下來，唐奇本該享受勝利果實，脫離主宰位格，揚升至更高的層次。

  可就在這一刻，唐奇因無盡痛苦而哀嚎時。

  轟隆！

  一道閃爍著「深紅光輝」的門戶，在沒有任何預兆的情況下降臨。

  這門戶的客觀存在，直接截斷了唐奇的揚升進程。

  唐奇徹底的，不可逆的融合那觸碰過「永恆之源」的起源之眼，接收無垠神秘的所有奧秘是必然產生的效果。

  那些奧秘，實際上代表著智慧、理性、知識、邏輯等等概念。

  可現在降臨的門戶，內里湧出的氣息卻是無窮無盡的瘋狂、墮落、失控和混亂。

  痛苦中的唐奇，瞬息辨認出了那門戶及門戶背後正在降臨的存在。

  祂是負面，是反面，是被無垠神秘被拋棄的那一面。

  祂是神秘之敵，是理性之敵，更是萬物之敵。

  祂將帶來真正的末日，或者說超越末日概念的末日，是無法被描述的災難，是一種不可想像的終結現象

  祂曾被「陷阱」困住，但陷阱在一秒之前，正式失效。

  深紅的光輝不可遏制的爆發，頃刻間侵蝕起了那照耀無垠的夢幻之光。

  高塔內，尤格蠕蟲寶寶那變得更加真實的聲音響起：

  「永晝瘋王！」

  「FXXX……完了完了，本寶寶還以為能擁有一位強大的新主人，沒想到這主人馬上要被粉碎。」

  「我早該想到的，愚蠢的兩腳怪總是高估自己的力量，去管一些不該你管的大事件。」

  「這可是那個群體裡面最強大的瘋子，真正的瘋子，連『祂』都不得不躲避的瘋子。」

  「怎麼辦？這種狀況好像只能犧牲我引爆時間來……呸呸呸，我可是生存能力最強大的尤格蠕蟲之王，不應該做這種犧牲小我的偉大事情。」

  蠕蟲寶寶恐慌性念叨時，莎莉同樣陷入驚駭。

  作為曾進入過【命運神殿】的新一任女神，她自然知悉至高神性這個群體。

  理所當然，她也辨認出了「永晝瘋王」。

  那些神秘的至高神性中，這的確是最瘋狂的一位。

  「起源神族、幼年造物主、至高鹿神……這些都還可以交流，可永晝瘋王不行，祂太可怕了。」

  「祂本該被困在無垠神秘之外，祂為何能降臨無垠？」

  莎莉腦海幾乎要爆炸，並下意識要做出一些瘋狂的決定。

  她能看出，此刻正在揚升的唐奇，根本不是永晝瘋王的對手。

  一旦瘋王正式突破「門戶」，唐奇瞬間就會隕落。

  不過不等莎莉行動，唐奇先一步做出決斷。

  「呼」

  祂的每一道意念，都將迸發偉力。

  此時這道尤甚，還未真正落下時，那將被毀去的夢幻國度高處，實際上剛剛離開並沒有多久的「敵人」再度回歸。

  噠噠噠！

  這莫名浩瀚的聲響中，鹿蹄踩踏著無垠而來。

  那純粹由黑色線條勾勒出的鹿形至高神，祂那無限延伸的鹿角之後，代表著「物質本源」的無光球體正在旋動。

  至高鹿神！

  「偉大的鹿神告誡過你了，早點召集你的朋友們。」

  「作為無垠神秘最後一位……你可是早早就踏入了一場死局，單單憑藉我的幫助，依舊不夠哦。」

  初降臨的至高鹿神，開口便泄露了某個不可思議的秘密。

  話音落下，卻見祂高昂起了頭顱，向著那已經撕裂半個門戶，正在穿透過來的「深紅虛影」衝撞過去。

  路途中，鹿神吐出嘲諷：

  「瘋狂的紅胖子，我們又見面了。」

  「來，嘗嘗偉大鹿神的物質衝撞，你的存在不受我權能影響，支撐你的這個紅色籠子可不是。」

  「所以，滾回你的世界去。」

  「嘭！」

  這或許是無垠神秘發生過的，最不可思議的一次對撞。

  兩尊至高神性，在夢幻國度上空，悍然相撞。

  在碰撞之前，莎莉幾乎能看到一次「末日事件」的發生。

  即便是兩尊弱神廝殺，餘波也會毀去一些脆弱的位面。

  何況這一刻，是兩尊至高神性。

  莎莉仿佛看到億萬宇宙位面，在接下來微不足道的餘波中，輕飄飄的被蒸發。

  可意外的是，這一切並未發生。

  當那「至高碰撞」爆發的瞬間，所有碎裂迸出的深紅光輝，全部被那些黑色線條攔截，一股腦被塞回門戶之中。

  湮滅一切物質的「至高鹿神」，眨眼將那深紅門戶蒸發。

  祂並未回頭，而是跟隨著門戶進入背後世界。

  「保持清醒，閃閃發光的小東西，希望最終勝利的會是你……」

  「轟隆」

  消失了，鹿神連同沒來得及展現偉力威能的永晝瘋王一起，消失在門戶之後。

  高塔之中，被截斷揚升進程的唐奇醒來。

  祂聽到了來自至高鹿神的提醒，來不及感受無法揚升到未知高處的遺憾，腦海之中風暴洶湧。

  「死局！」

  兩個最關鍵的字眼，占據唐奇心靈。

  已經很明顯！

  唐奇，被針對了。

  一場完全要殺死祂的陷阱，已經發動許久。

  至高鹿神、幼年造物主、永晝瘋王……接連三位至高神性，都是死局的一部分。

  「真正能殺死我的，應該是最後的一部分。」

  「謎底太明顯，以至於不需要猜測。」

  「這種安排，這種沒有任何廢話、錯誤的襲殺，的確如那位來自第二無垠的女士所說，是命運女神根本無法企及的力量。」

  「而且，我也無法進行任何求助，也無處可逃。」

  洞悉一切奧秘的唐奇，也洞悉了至高鹿神所說的陷阱死局。

  無比自然的解密，毫無知悉大秘密之後的震撼可言。

  唐奇轉頭看向莎莉，讓她先離開的話還未到達嘴邊，先一步被莎莉的動作打斷。

  命運女神，同樣擁有洞悉奧秘的偉力。

  莎莉幾乎將自己的軀體「揉」入唐奇懷中，二者身影輪廓仿佛也要融合。

  虛空中，肥頭肥腦，無比圓潤，無垠神秘的第一隻尤格蠕蟲，它正陷入猶豫。

  看一眼兩人，又看一眼夢幻國度之外，搖頭晃腦左右為難，顯然不知道該不該離去。

  到了此時，口中髒話也還是不停歇：

  「FXXX……偉大的蠕蟲寶寶好不容易活下來，難道要陪著這個愚蠢的兩腳怪一起面對這種恐怖場面，身為時間之神的『祂』也會害怕的吧。」

  「太可怕了，先是蠢鹿，然後是那個恐怖壞孩子，又來一個瘋子，接下來會是誰？」

  「要不……溜了溜了？」

  ps：求一切鼓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