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八十一章 光明之主的臍帶

  眾神因「無垠的甜美」這件神物而陷入震撼，全都無言。

  而唐奇，此刻觸手微微抖顫。

  心底有些翻騰，忍不住怒吼那些還未見面的先知賢者們：「自己人也坑，說好的一起做局騙蠢鹿，讓我裹屎？」

  唐奇的意念很粗魯，也很直觀的表達了自己的處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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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祂觸手裹卷的神物，外在形態實際上是一個連美食之神也無法製作出來的完美蛋糕。

  但這改變不了本質，它依舊是來自萬靈之污位面的產物。

  眾神與唐奇保持沉默，古老者的介紹卻仍在繼續：

  「無垠的甜美由一位神秘的智者製作，當然祂並未親自動手，而是操控著萬靈之污位面的土著神性實體【蛆海之神】間隔完成此作品。」

  「此作品被寄賣在我們這裡，已滯銷長達兩個紀元，任何客人願意購買，只需要付出很輕微的代價即可，當然，若購買之後再賣回，那麼價格將需要重新議定。」

  「經由判定，最不需要它的神性實體為『潔淨之神娜娜米雅』。」

  「希望您能將它推銷出去，祝福您。」

  古老者吐出最後一句話時，眼眸裡面分明帶著同情之色。

  顯然，這位古老者並不認為唐奇能做到。

  事實上，連唐奇自己都沒了信心。

  太坑了！

  將一個由污穢物製成的蛋糕，售賣給潔淨之神？

  這種想法，只有無恥的天才會孕育出來。

  原本還在和「萬象之二」對峙的至高鹿神，此刻已是笑到無法自已。

  祂在一隻鹿蹄仍被那大犬實體啃著，另一隻鹿蹄則遙遙指著唐奇，笑聲之中是無法掩飾的幸災樂禍。

  「哈哈哈……閃閃發光但現在滿身臭味的小東西，你真的是太幸運了。」

  「沒想到會有這麼有趣的神物，早知道我就提前找這些古老者參觀了。」

  「期待你的表現，我贏定了。」

  「事實證明，就算有執掌命運的小女巫當伴侶，也未必可以獲得幸運眷顧。」

  「我就不一樣了，至高的鹿神，神界最出色的推銷員，終於可以展現出最強大的推銷技巧。」

  難得超水平發揮，說出幾句嘲諷之語後，這鹿形至高神拎著那萬象之二便消失在原地。

  和之前一樣，所有的阻礙對於祂來說都形同虛設。

  觀眾們的視線範圍內，很快映照出一個特殊區域。

  這裡，仿佛是水於天的交界處。

  無窮無盡的無色液體鋪開，吞噬光線，寧靜如鏡面。

  穹頂則是黑暗，連群星都沒有的黑暗。

  二者中間，有著一顆突出的，漆黑無比的「礁石」。

  礁石上，蹲坐著一道身影。

  任何人都無法在第一時間看到祂的真實形態，亦或是理解祂的什麼。

  所有的目光，都只能看到一種東西。

  孤獨，永無止境的孤獨。

  潘格拉爾！

  無垠神秘較神秘，也是真正永久中立的神性實體。

  從祂揚升為神的那一刻開始，祂就未曾參與過任何一次爭端。

  祂是「孤獨」的化身，祂沉溺於那種氣息，祂就是孤獨本身。

  當祂蹲坐在礁石上的身影出現時，沒有誰願意打破這一幕，僅僅只是看著祂，就能給幾乎任何生命體帶來數不盡的「感悟」。

  祂並不釋放污染，但祂有著奇特的神性輻射。

  那種輻射氣息，就算是主宰級神性實體也不忍打碎，不忍阻止。

  包括唐奇在內的主宰們，即便有著需求，可當看到「潘格拉爾」蹲坐在礁石上時，都會忍不住遏制心底的想法，並隨之生出另一種念頭。

  「讓祂待著吧，讓祂孤獨的待在那裡，直至永恆。」

  此時此刻，眾神與眾生，也都是這樣的想法。

  然而，意外很快發生。

  這和諧孤獨安寧到極致的畫面，被打破了。

  那如鏡般的水面陡然蕩漾起了漣漪，卻見兩道身影悍然闖入。

  至高鹿神！

  萬象之二！

  當然有存在可以豁免孤獨之神釋放出的神性輻射，現在祂們直接來了。

  由黑色線條勾勒成的鹿形至高神，在這孤獨宇宙顯得分外和諧，只是祂一開口，就將這裡的孤獨氛圍打得粉碎。

  祂的聲音很稀罕的不再那麼高傲，甚至有著一絲人類社會的痕跡。

  「嘿，夥計。」

  「你聽著，你遇上了很幸運的事。」

  「我不管你有什麼悲慘的遭遇，以至於讓你如此孤獨，但不要緊，這一切都是可以解決的，讓偉大的鹿神給你展現出奇蹟。」

  「我為你帶來了無垠神秘最乖巧、可愛的寵物，祂可以陪伴你到永遠，完美解決你的困境。」

  「最重要的是，祂是免費贈送。」

  「是的，你沒聽錯，免費贈送，我感動的快要哭了。」

  「只要你說出『我願意』這三個字就行，很簡單的，來，跟著我一起說……」

  很套路的推銷詞吐出，同時鹿神也將自己的一隻鹿蹄伸了出去。

  恰巧，當那「萬象之二」靠近蹲坐在礁石上不發出一言的身影時，祂的狗眼中迸發出了難以言喻的光。

  所有的觀眾，也包括至高鹿神在內。

  都在瞬間讀懂了這隻「大犬」的想法，異常好懂。

  「要玩遊戲……」

  「呼」

  下一刻，萬象之二自鹿蹄上脫落。

  如同一灘液體，就在那礁石之側，形成了一道新的，靜止不動的身影。

  該身影，不再是大犬。

  而是一頭「巨象」，憂鬱到極致的巨象。

  祂很貼心的，幻化出了另一塊礁石。

  祂那粗糙的象屁股坐在上面，耷拉著蒲扇般的耳朵，尾巴蔫蔫垂落……世界上最孤獨、憂鬱、悲傷的背影，在此刻映入眾神眼中。

  原本還顯得滑稽搞笑的氣氛，頃刻間逆轉。

  「祂們，好孤獨。」

  「明明已經是兩道影子，可以互相陪伴了，為什麼顯得更加孤獨。」

  「好悲傷，我真的要哭了。」

  就在諸神竊竊私語時，意外的聲音驀地響起。

  「恭喜鹿神，交易達成。」

  「嗯？」

  眾神此時又變得驚訝，第二輪，至高鹿神贏了？

  事實好像確實如此，儘管孤獨之神潘格拉爾並未真的開口說出我願意。

  但祂本身，以及祂所在的孤獨宇宙，詭異接納了「萬象之二」，這就相當於說出了那三個字，代表著簽訂了收養契約。

  這似乎是某種誤判，儘管潘格拉爾是孤獨之神，不需要陪伴，不需要寵物。

  只是萬象之二很特殊，祂的神性力量連至高鹿神的惡意都可以消解，更別說只是「弱神」位格的孤獨之神。

  祂所變化的「孤獨大象」，完美契合潘格拉爾。

  於是乎，孤獨之神有了寵物，以潘格拉爾那種一蹲就可以上億年的設定，無疑也非常符合「最長情主人」的要求。

  推銷成功了，但至高鹿神卻不太高興。

  祂仍舊停留在孤獨宇宙中，完全無視這個位面對祂顯現出的排斥。

  祂拖拖拉拉，嘟囔著不肯離去。

  「這就答應了？不應該先拒絕，我再勸，再用我那神界最出色推銷技巧說服你……」

  ……

  就在至高鹿神賴在孤獨宇宙時，觀眾們紛紛發覺唐奇也開始行動。

  所有觀眾都很期待，擁有「欺神者」稱號的夢幻主宰，會用怎樣的方法，將那【無垠的甜美】推銷出去。

  眾神設身處地的思索了一下，紛紛惡寒放棄。

  在被限定了「不能攻擊客人」的條件下，不可能將那樣一件神物售賣出去。

  尤其對方，還是潔淨之神。

  「嘭！」

  毫無意外的，剛要挪移去潔淨位面的唐奇，被拒之門外。

  祂那閃爍著夢幻光輝，足以讓大部分宇宙位面為祂洞開的軀體，罕見遭遇拒絕。

  前方，是不沾染任何塵埃的「宇宙門戶」。

  仿佛是由玻璃、水晶鑄成的門戶，一眼看不到盡頭，將一尊主宰級神性實體擋住。

  儘管在唐奇看來，這門戶其實脆弱之極。

  祂甚至不需要認真出手，只一動念就可以展現威能，強行打開。

  但出於禮貌，唐奇並未這麼做。

  祂甚至於有些尷尬，刻意讓那裹卷著【無垠甜美】的觸手飄蕩遠一些，儘管這也沒有什麼意義，惡臭氣息眨眼就充斥著了所有的空間。

  一條觸手蠕動著，試圖去敲門。

  可就在此時，門戶內部傳來一道柔弱的聲音。

  聲音源頭，明顯是一位女神。

  「尊敬的『夢幻』，請……請原諒我……在您放下那東西之前，我不能讓您進入我的世界。」

  「如果您強行闖入的話，我……我……我會逃的。」

  最後一句，異常堅定。

  那門戶緊緊關閉著，但所有觀眾都能看見。

  門戶表面漸漸浮現出一張美麗、柔弱的面龐，的確是一位讓眾神心動，想要呵護的女神，執掌著「潔淨」的娜娜米雅。

  觀眾們仿佛已經預見到，為了推銷神物的唐奇，悍然闖入這位女神的宇宙。

  潔淨，遭遇玷污。

  可憐的「娜娜米雅」不得不拋棄自己的神國，含淚逃離。

  一時之間，不止多少神靈對此生出同情之心。

  如果不是礙於這場決鬥雙方那高不可攀的位格，恐怕早就有神靈願意出手幫忙。

  暫時淪為「反派」的唐奇，此刻也是無奈。

  誰能想到？

  那群先知智者連自己人都坑，說好的賢者備選。

  讓祂一位主宰，裹卷著污穢蛋糕，去敲一位潔淨女神的家門。

  由於無法「強買強賣」，甚至於連客人的面都見不到，唐奇也陷入兩難。

  張了張口，試圖說點什麼。

  首次，唐奇有一種語塞之感。

  根據公平的規則，縱然身為夢幻主宰，唐奇也無法強行要求娜娜米雅購買【無垠甜美】。

  至於借用「萬物通曉」屢次做到的誘導欺騙，如今證明這手段並不是萬能的。

  至少這次，唐奇看不到可以完成的希望。

  唐奇也想像不出來，娜娜米雅這樣的潔淨女神，捧著那萬靈污穢物做成的蛋糕，會是怎樣的畫面。

  感受著一股強烈之極「恐懼」，不斷從透明門戶之後溢過來。

  唐奇嘆了口氣，轉身離去。

  顯然，這是唐奇首次放棄坑騙對手，執掌著潔淨的女神娜娜米雅躲過一劫。

  唐奇沒看到的是，祂一離去。

  那透明的門戶上立刻出現一隻巨大的，白皙的手掌，潔淨的女神虛影，眼眸內還殘留著淚痕，但手速卻依舊不慢，幻影般開始塗抹那門戶，只為消去唐奇留下的一些不可見的氣息痕跡。

  ……

  「第二輪結果，至高鹿神勝出。」

  讓歸來的鹿神，高昂頭顱，咧開鹿口的結果，被古老者們共同宣布。

  不過此時唐奇面上卻沒有多少失落之色，雖然賢者們順手也坑了自己人一把，滿滿都是惡趣味。

  但留下的「提示」也很明顯，這依舊是一場騙局。

  要坑騙一尊至高神性並不是那麼容易的，哪怕祂有著「蠢鹿」的別稱。

  總要先給點甜頭，免得祂看出不對勁，導致纏繞在祂身上的邏輯陷阱失效。

  「賢者們最終的目的，是祂輸給我，讓祂必須答應我一個條件，比如替我抵擋住另一尊至高神性……」

  輸了第二輪，唐奇的思維反而放射的更遠。

  也在這個時候，兩道咔嚓聲響同時傳來。

  那觸手，那鹿蹄。

  上面環繞著的最後一顆光球，在此刻黯淡碎裂。

  二者需要推銷出去的「神物」，幾乎同一時刻顯露在所有觀眾眼中。

  眾神的目光，最先投往唐奇處。

  這源於第二輪的驚喜，雖然「萬象之二」也是很讓人驚訝的神物。

  但在驚喜程度上，遠遠無法與【無垠甜美】相提並論。

  要知道娜娜米雅現在還在哭著呢，這位女神甚至都沒有觸碰那蛋糕一下。

  祂只是在潔淨門戶時不小心嗅到了殘留的氣息，至今痛哭不已，並大聲喊著：「我不乾淨了……我不乾淨了。」

  眾神都在期待，或許會有第二件類似無垠甜美這樣的神物。

  在大量期盼目光中，謎底揭曉。

  唐奇的觸手內，即刻多出一件滿是血污，粘稠滑膩的物事。

  那似乎，是一截……。

  「臍帶？」

  唐奇注視著自己觸手內的物事，驚疑不定道。

  更讓唐奇以及觀眾們驚訝的，是下一刻，來自博斯艾肯的介紹。

  第一句，僅僅只是第一句，便引起譁然。

  「它的名字是……光明臍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