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鬼臉，惡咒

  這世上的死法有千萬種，而最殘忍的一種莫過於——被自己吃掉。

  我老爸就是這種死法。

  他26歲那年突然發瘋，把自己反鎖在屋子裡，慘叫聲不絕於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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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奶奶和老媽發瘋般的在外面拍門，最後還是爺爺一腳把木門踹翻沖了進去，但為時已晚。

  我老爸奄奄一息的躺在了地上，身上的肉被咬去了一大半，鮮血淋漓，觸目驚心。

  老爸臨死前顫抖著聲音說了一句：「有……有東西要把我吃掉。」

  是的，不是我老爸要把自己吃掉，而是有東西要把他吃掉。

  老爸的慘死在村里引起軒然大波，大家都議論說是因為我老爸一出生，心口處就長著一張人臉的緣故。

  他們說的沒錯，我老爸一出生，心口處就有一張人臉。

  一開始以為是胎記，但隨著年齡的增長，人臉越發的清晰，最後甚至就像五D立體畫一樣，活靈活現，那五官眉眼都看得清清楚楚，不過這人臉是閉著眼睛的。

  奶奶帶我爸去醫院，醫生說這是寄生胎，還有些村裡的老人說這是人面瘡。

  人生人面人死，馬生馬面馬亡，我老爸活不長的。

  等那人臉睜開眼睛時，便是我爸的死期。

  果真，那天我老爸之所以慘死，是因為那人臉突然睜開了眼睛。

  誰都沒想到的是，老爸死亡之後，那張可怕的人臉轉移到了我的身上。

  也長在了我心口處。

  村里人開始瘋狂的議論。

  「老李家當年做了孽，報應終於來了。」

  「他兒子死的那麼慘，現在輪到他孫子了。」

  「聽說他們家的男子要世世代代短命慘死，那人面瘡啊，就是一個詛咒。」

  「唉，真是可憐呢，可話說回來，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誰叫他們家作孽呢。」

  對我們家的悲慘遭遇，村里人不但沒有同情，反倒是幸災樂禍，甚至拍手叫好。

  奶奶面如死灰，整個人像是石化了。

  爺爺則一根接一根的抽菸，臉色難看的嚇人。

  我和老媽則心驚膽戰，老爸的死對我們打擊已經夠大了，可過不了多久，當這張人臉睜開眼睛時，我也會像老爸那樣慘死。

  奶奶終於爆發了，她像野獸一般撲向了爺爺。

  「老頭子，當年你為什麼要做那件事？為什麼要作孽？現在報應來了……」

  爺爺抽著煙，一言不發，任憑奶奶的拳頭落在他的身上。

  我問老媽，爺爺當年做了什麼孽？以至於讓我們家得到了這樣的報應？

  可是我老媽只是流著淚搖頭，也不知是不想告訴我，還是因為她也不知道。

  爺爺終於狠狠地把菸蒂踩滅在地上，鐵青著臉說道：「當年我做的孽，我一個人背，別禍害我孫子。」

  然後他回屋裡簡單收拾了幾件衣服，拿了一些錢就要走。

  奶奶哭著拉住他，問他要去哪兒？

  爺爺說我：「我去找高人給我孫子解咒，我孫子不能死。」

  爺爺就這樣走了，沒想到這一走竟走了十多年。

  奶奶和老媽一度以為他死在了外面。

  十二年後爺爺突然間回來了。

  那時候我已經考上了城裡的大學，這些年因為心口處有一張人臉，全家人都提心弔膽，真怕有一天這人臉睜開眼睛，我就一命嗚呼。

  但奇怪的是十幾年間，人臉一直閉著眼，沒睜開過，所以我膽戰心驚的活到了現在。

  老媽給我打了一個電話，說我爺爺回來了，讓我趕緊回家。

  跟學校請了假之後，我匆匆的趕回了老家。

  看到爺爺的第一眼，我驚呆了。

  以前那個身材魁梧的爺爺不見了，現在的爺爺瘦得像麻杆，身上到處是密密麻麻，交錯縱橫的傷痕，還少了一隻眼睛。

  也不知道那隻眼睛是被人硬生生的挖去還是怎麼著，總之只剩下了一個窟窿。

  他的一條腿也瘸了，只能拖著在地上走。

  我的心狠狠的抽動著，想像不出爺爺這十幾年前在外面遭遇了什麼？

  奶奶和老媽一直在哭。

  「我已經找到了救我孫子的方法。」爺爺的聲音也變得沙啞，就好像聲帶壞掉了似的。

  他一把攥住了我的手，不由分說就把我帶到了老房子裡，而且還交代奶奶和老媽不許打擾。

  我們家的老房子已經廢棄多年，像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隨時有可能咽氣倒下。

  穿過院子裡一人多高的雜草，爺爺把我帶進了屋裡。

  我膽戰心驚的看著他，不知道他要做什麼？

  老房子裡的陰冷和荒涼，讓我覺得全身不舒服。

  爺爺又點燃了一支煙，似乎只有抽菸，才能暫時緩解他心中的某些苦楚和悲涼。

  「你不是想知道當年我做了什麼孽嗎？我告訴你。」

  爺爺一邊抽菸，一邊用嘶啞的聲音，向我講述了一件被埋藏多年的悲慘往事。

  時間倒回到一九四二年，歷史將永遠銘記這一年。

  因為就在這年整個河南爆發了大饑荒。

  沒有經歷過飢餓的人，想像不到這場大饑荒有多慘？

  而我爺爺奶奶是那場大饑荒的親歷者。

  爺爺說，當時他們已經好幾天沒吃東西了，之前還能啃點樹皮雜草，後來連那些東西也沒有了。

  爺爺餓的沒有一絲力氣，肚皮幾乎貼在了後腰上。

  奶奶還好點兒，因為那時她懷著身孕，爺爺把能吃的都讓給了她。

  可即便這樣，也早晚要被餓死。

  爺爺從地上爬了起來，用很虛弱的聲音說道：「等著，我去給你找吃的。」

  奶奶想要攔他，但已經沒有了力氣。

  沒想到，爺爺還真的找來了吃的，竟然是肉。

  奶奶問爺爺這是什麼肉？

  爺爺沒有回答，奶奶讓爺爺吃，爺爺卻擺手，說他剛才運氣好，在路邊找到了一堆乾草吃。

  自那以後，爺爺每隔幾個小時，就給奶奶弄來那些肉讓她吃。

  奶奶終於有了力氣，肚子裡的孩子也保住了。

  這天，爺爺又拖著疲憊的身子出去了，奶奶就悄悄的跟了上去，她很想知道，爺爺到底是從哪兒找來的肉？這饑荒年月連草根都沒得吃，怎麼可能會有肉？

  奶奶看到爺爺進了村外一座廢棄的窯洞裡，一根繩子吊著一個女人，女人半邊身體上的肉已經沒了，而另半邊身子還完好無缺，甚至還穿著半身戲服。

  奶奶突然哇的大叫一聲，暈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