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 娘娘廟（十八）

  「可是這座娘娘廟，到底有什麼秘密。」

  我看著頭髮凌亂、衣衫褶皺的窈姜小姐，緊盯著睚眥看了一眼。

  「你們可否說實話？為何混沌利用陰妖，選擇娘娘廟作為目標？」

  睚眥臉色一紅，氣急敗壞地站起來。

  「小爺長得俊美無邊，那醜陋的凶獸想占有我！很奇怪嗎？！」

  我冷冷一笑，「窈姜小姐，你我認識已經許久，你利用我多次，難道就一句實話都不能說出來嗎？」

  窈姜小姐被我咄咄逼人的氣勢嚇住，縮著脖子，很沒形象地嘟囔道，「這也不怪我，說到底都是你……」

  龍臻受了重傷，我卻連還手之力都沒有。

  混沌想來就來，想抓住我的靈魂就能帶走，我就像個無主的布娃娃一樣，誰都能來踩幾腳。

  身上的痛、精神上的痛，扭作一團，像一個黑色的無底洞，將我平時的善良、怯懦吸得乾乾淨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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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睚眥可能和窈姜的關係真的很好，看到美麗動人的蛇蠍美人如此害怕，自然是要展現男子雄風的。

  「這、這你不要怪她，要怪也是怪我……我、我是在你出生以後，得到你的氣息加持，才開了神智的。」

  睚眥的聲音越說越小，我聽得如墜迷霧。

  「我的氣息……你開神智？」

  龍臻在我懷裡，舒服地翻個身，輕喘幾下，「阿笙，你不知道自己有多厲害。」

  我倒是一點都不想知道，可怪事一件接一件地找上門。

  「至今無人知道你是什麼來頭，只不過接近你的妖都太厲害，讓其他妖族忌憚，這才把你的本事越傳越邪乎。」

  窈姜小姐別彆扭扭地承認，「不光是狴犴大人，睚眥在二十年前落到水冢鎮，可能就是被你的氣息吸引。」

  「二十年前我還沒有出生啊！」

  「但你媽已經懷上你了。」

  我一張臉皺得像吃了酸檸檬，勉強被龍臻拉起來，兩條腿還在發顫。

  窈姜小姐在睚眥滿臉通紅的躲閃表情中，三言兩句說了娘娘廟的來歷。

  「睚眥在二十年前就化形了，只不過他年紀太小，本能會往你身邊湊。」

  「那時候我跟阿喜走得近，無意中見到偷看你的睚眥，覺得這小男孩真是靈動，便多問了幾句。」

  睚眥羞得要冒火，搶白道，「胡說！明明是你覬覦小爺的靈氣，就是想吃了我。」

  出了娘娘廟，我沒看到任何紡織廠女工，卻看到前殿的那些泥塑仙女，一個個來回忙碌著。

  看到我，她們不是萬福就是跪拜，我也沒精神讓她們別拜了，只能由著。

  我和龍臻相互攙扶，窈姜小姐跟在我身邊踉蹌著走，睚眥雖然身體還好，但很羞澀，一直躲在窈姜身後。

  總算是回到了家門口，奇奇和慕笙早就等在門檻上。

  他們看到我們回來，白著臉都跑過來。

  「姐姐！你沒事吧？嚇死我了！」

  慕笙小可愛狠狠瞪了一眼窈姜，「壞人！你就是個壞人！」

  奇奇比慕笙冷靜多了，幫忙把龍臻扶進去，又看了看睚眥，鼻子輕嗅兩下，表情有些嚴肅。

  龍臻一進我的臥室，直接栽倒，他勉強跟我說，「阿笙，我要睡一會兒……」

  我輕輕吻著他的臉，「睡吧，不管你睡多久，我都會等你醒來。」

  聽了我的承諾，龍臻放心地睡著了，像是入定一樣，他慢慢顯出龍身。

  一條縮小不知多少倍的巨龍，環環盤起，在我的單人床上靜靜地陷入深眠。

  我不肯離開龍臻，睚眥和窈姜也只能蹲在我的臥室里。

  奇奇和慕笙給我拿了溫熱的毛巾，我先把龍臻身上的傷擦了一遍，露出翻著皮肉的傷口。

  龍子受傷，外人無法幫助他。

  除了我剛才咬破舌尖渡給龍臻的那點鮮血，勉強護住了他的心脈，此刻只能靠著龍臻自行恢復。

  「我遇到睚眥以後，覺得他很單純，他喜歡的又是你，我也樂得你有個人保護，就、就帶著他，跟你一起玩了好幾次。」

  我聽著窈姜遲疑又慎重的回答，冷眼瞟了一眼睚眥。

  「我可沒看出他喜歡我。」

  窈姜小姐肩背一挺，「哎喲，他這不是長大了嘛，中二病，小男孩都有。」

  睚眥悲憤欲絕地瞪著窈姜，要不是狴犴在休養生息，他只怕又要破口大罵。

  「你還記得小時候那片紫竹林吧？可你長大以後，阿喜卻不承認水冢鎮後山有過紫竹林。」

  「他跟我翻臉，主要就是因為這個。我把你引給龍子睚眥，那片紫竹林，就是睚眥給你種的。」

  我滿頭都是問號，難以置信。

  奇奇和慕笙的表情，就差一人抱上一碗瓜子了。

  慕笙好奇地說，「我在水冢鎮這些年，從來沒注意到龍子睚眥的存在，難道我是傻的嗎？」

  窈姜一滯，「你以為你不傻？不傻能吃白笙給你的饅頭？你一條蛇吃什麼饅頭？沒噎死你算你命大！」

  奇奇是外來的，根本就是當個故事在聽，「後來呢、後來呢？你喜歡我姐，給她栽了紫竹林，那怎麼沒追求到手啊？現在讓狴犴搶了先。」

  睚眥憤怒地跺跺腳，「我才不喜歡你姐！我一點兒都不喜歡她！」

  被揭穿心事的少年，化成一股青煙，噗地一下消失了。

  窈姜連連咳嗽幾聲，梳好了亂糟糟的頭髮，恢復了半分往日的風采。

  「你也別太擔心，睚眥畢竟是龍子，而且還有狻猊在，狴犴肯定會沒事的。」

  我當然知道龍子間的氣息互通，這也是他們能得享無盡壽命的主要原因。

  關於這一點，龍詩詩早就跟我炫耀過。

  「睚眥那時候對你是一心一意，你在幼兒園跟小朋友吹牛，說了一句見過紫色的竹子，他就心心念念給你種了一大片。」

  「你貪玩跑到最高的紫竹上摔下來，把他嚇壞了，雖然救了你，但從那以後，阿喜就不許你再往後山跑。」

  「因為擔心你，阿喜把一片紫竹都砍了，睚眥傷心了好多年呢。」

  我看著龍臻身上的傷口漸漸癒合，心也跟著安定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