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娘娘廟（十三）

  我雖然見識過一些光怪陸離的事情，但終歸年紀還小，並不能真正領會李黎的焦慮。

  「她這一頭栽進去不要緊，她爸媽可都急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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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黎詳細描述了一遍邵雲梅和那個渣男相遇的經過，兩人是大學同學，興趣愛好都相仿，男的她也見過，長得很不錯。

  我輕蹙眉頭，總覺得這件事她插手不太好，談戀愛畢竟是兩個人的事，還是少卷進些雜七雜八來得純粹。

  李黎是經歷過婚姻的人，如今她一個人帶著孩子，過得很舒服。

  「白笙，你年紀小，我知道這些事可能你聽不懂，但是雲梅最近變得有些厲害，時常魔怔了似的說要去私奔，我就怕她真有一天這麼幹了。」

  我沉默一下，「她現在除了情緒變化以外，還有其他怪異的行為嗎？」

  李黎抿抿嘴，臉上微紅，在我耳邊悄悄說了幾句，我的臉騰地一下紅了。

  我倆都沒說話，好半天我才擠出一句，「要不，你帶她去醫院看看？或者是找找心理醫生？」

  李黎嘖道，「我早就找了，本以為她就是一時鬼迷心竅，走出那一陣就好了，結果心理醫生也看了，藥也吃上了，她反倒越來越嚴重了。」

  我心頭疑惑頗多，但沒近距離接觸邵雲梅本人，也不好下定論。

  李黎見我態度堅決，扭捏著說，「那我帶你去酒店看她，你可千萬別被嚇著。怎麼說你都是我的恩人，我也不能為了閨蜜嚇著你。」

  跟龍臻打了個招呼，我含糊著說了幾句，他心領神會，暗自捏了個隱形訣，跟在我身邊。

  到了水冢鎮最好的民宿酒店，我和李黎到了邵雲梅房間外，還沒靠近，就聽到一聲聲高昂的叫喊。

  我一怔，下意識地去看隱形的龍臻。

  李黎羞臊得說不出話，拉著我轉身就下樓了。

  「對不起啊白笙，讓你小小年紀遇到這種事。」

  李黎說的沒錯，邵雲梅的情況比她看起來的嚴重。

  一個正常女性有基本的生理需求是共識，邵雲梅的戀愛斷斷續續五六年，原本就是些常見的苦惱。

  但最近幾個星期，她突然變了個人似的，整天盯著好看的男人，一天沒有男人都不行。

  我小心翼翼地說出心裡話，「這種情況，她男朋友還不分手嗎？」

  說到這個，李黎氣憤不已，「別提了，要不是她那個男朋友，雲梅還不會被逼成這樣。」

  人家男朋友說，不管邵雲梅怎麼玩，只要最後跟他結婚就行。

  這是鐵了心要當邵家的上門女婿。

  我對人類的認知，還不如對妖怪的認知深，更是理不清這種複雜的男女關係。

  隱形的龍臻在我耳邊悄悄說，「問一下她最近去過什麼地方。比如健身房、俱樂部、讀書會什麼的。」

  對，紡織廠女工間能流行起那種氣功，就是有個小小的組織在暗中推廣。

  組織里的「幹部」都是最漂亮的女工，讓每個還沒被選中加入到「組織」里的女工，都羨慕得不得了。

  如果邵雲梅的變化來得突然，很可能跟她最近接觸的人有直接關係。

  李黎苦思冥想半天，「好像是有個動物保護組織，還是慈善組織來著，我也沒記住，雲梅不過去了幾次，也不怎麼提。」

  龍臻又讓我問邵雲梅的男朋友情況，我跟李黎提了，她早準備好那男人的資料，厚厚一沓。

  「……怎麼還有前女友的資料？」

  我覺得自己好像個幫正房抓小三的私人偵探，心裡嘀咕會不會涉及到泄露他人隱私，這算不算犯罪。

  「他叫洛明辰，的確是個很優秀的男人，這些年和雲梅分分合合，我可是看了好幾年的狗血劇。」

  李黎還待再說什麼，樓上窗口有人驚喜地喊，「呀，白笙來了？」

  邵雲梅穿著一件睡袍就下樓，神態慵懶嬌憨，整個人都煥發著一股清新味道，但透著的濁氣也非常明顯。

  李黎看閨蜜精神好，也不好說什麼，只能意有所指地調侃。

  「本來想找你一起逛街的，結果發現你忙著，就沒打擾你。」

  邵雲梅渾然不在意，「人嘛，興致上來了，哪還顧得上那麼多！——白笙，你男朋友呢？沒一起來？」

  我心裡一緊，連連搖頭，「沒有，女孩子逛街，他一個大男人來幹什麼。」

  邵雲梅眼珠一轉，「哎，白笙，看你男朋友那麼帥氣，家裡也很有錢吧？」

  「嗯……也不算他有錢吧，主要是他姐姐挺有錢的。」

  李黎臉色一變，「雲梅，人家還小呢，你別說那些有的沒的。」

  「小什麼呀？大學生了，結婚的可不少。——白笙，既然你男朋友是個難得的，你可得把住了。」

  我覺得這話太耳熟了，可不就是當初被坐靈壇吸了魂魄的周錢兩位董事的話。

  「嗯……嗯！」

  我故作羞澀的模樣，自己都覺得做作。

  邵雲梅滿意地看了我兩眼，當著李黎的面沒說什麼。

  但她身上那股散出來的狐妖氣息，讓我感受到一股鮮明的探究。

  好像我是一塊肉，邵雲梅就是一個工具，有人在透過她觀察我、檢驗我，看我是不是足夠達到標準。

  這種感覺太熟悉了。

  從遇到奇詭事件開始，我就是誰都垂涎的「養料」，我的身體和靈魂都不由我自己控制，誰都能來覬覦我一下。

  越想越氣憤，我蹭地一下站起來，把李黎嚇了一跳。

  「雲梅姐說得對，男朋友還是看得緊些比較好，我這就回去。」

  李黎不知道怎麼回事，「哎，說好了一起逛街呢。」

  邵雲梅攔住她，「小姑娘擔心得對，你不懂就別摻和了。」

  我滿心情緒複雜，一會兒覺得龍臻真的愛我，不會一聲不吭離開我，一會兒又想他在世間輪迴萬萬年，怎麼突然對我產生感情。

  每個接近我的人，都會是帶著目的的嗎？

  出了民宿酒店，龍臻一把拉住我，翻騰的內心像是有了個突破口。

  我情緒崩潰，大怒，一拳砸在龍臻胸口。

  「混蛋！你就是個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