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貓墳（九）

  我心中湧起一股異樣的複雜情緒。

  

  雖然我很希望這種人得到制裁，但看到他這樣悽慘，尤其是死後的身形還在掙扎，可見死前多麼悽慘，心裡多少有些恐懼。

  「確定，咋不確定呢。」

  龍詩詩收起照片，不再給我看。

  龍臻翻著她帶來的資料，眉頭一會兒皺緊一會兒鬆開。

  「那這件事情有定論嗎？」

  「法醫給的結論就是野獸撕咬，生物專家也是同個解釋。但雙方在具體是什麼野獸上，沒法達成共識。」

  龍詩詩得意非凡，她才不在乎這種人渣的死活。

  「要不說這貓的精魂就是厲害，貓科動物就是可怕。獠牙、利爪、重尾，讓這個人渣死之前好好體驗了一番他的罪孽。」

  龍臻扣著資料沒說話，我鼓起勇氣，從他手裡抽走了文件夾。

  好在除了那一張照片，其他都是文字敘述。

  受害人被野獸撕咬了脖頸，但很幸運地沒有咬到大動脈，隨後他與野獸有過一番殊死搏鬥，渾身的抓痕應該是那時留下的。

  野獸的利爪刺穿他的眼球，讓受害人在很長一段時間內沒有辦法確定攻擊方向，只能胡亂抵抗，體力慢慢耗盡。

  那隻野獸很有耐心，等到受害人力氣用盡、流血不止時，用尾巴捲住他瘋狂抱摔。

  這也是嫌疑人腰腹、手腕、大腿、脖頸等處，有明顯勒痕的原因。

  但警方不可能知道那是貓妖成精，還是將這件事定義為針對性的報復殺人。

  不管警方隨後怎麼查，不知害死過多少無辜小動物的貓販子，終歸死在自己做的孽下。

  我長吁口氣，心情愈發複雜。

  法律可以制裁傷害人類的行為，卻不能制裁人類對無辜動物的傷害，事到如今，因果輪迴，只剩無盡唏噓。

  龍詩詩為難地拉長聲音，「帶我去見見那個附身的貓妖吧，看看我們妖族是不是真出了個烈性的。」

  .

  刺月的家很好找，龍詩詩搶在我們前頭大大咧咧闖進去，一聲龍吟把那群小貓嚇得瑟瑟發抖。

  大白貓咧著嘴躥出來，抱住一起被帶回來的橘貓猛親了兩口。

  「艾瑪老弟，我以為你被扣下當貓質了呢！」

  橘貓高傲地掙脫開，顛著肥碩的肚子找了個牆角，睡覺去了。

  刺月化形成人，「幹啥呀？上我家來鬼叫的，弟弟妹妹都小著呢，再給嚇著。」

  龍詩詩第一次鑽進貓窩，捏著鼻子嫌棄，「這麼臭你也住得下去？不怪你這樣被修煉有成的貓妖附身，廢物！」

  刺月剛要反駁，我看到他臉色一變，屬於貓妖的陰鬱表情出現。

  「龍族？這裡居然還有龍族？」

  龍詩詩一巴掌拍到他頭上，「你個傻缺，上次遇到的他就是龍族，我弟妹身上也滿是龍氣，你長個鼻子幹啥的？」

  貓妖被揭穿，十分氣惱，「堂堂龍族化形人類遊走四方，就沒點兒廉恥之心嗎？」

  龍詩詩樂顛顛地看著他，「你不也是附身人形的同族嗎？你的廉恥之心呢？」

  剛出山的貓妖哪裡說得過龍詩詩這種人，當即被氣得喵喵直叫。

  我看他倆鬧來鬧去的，也不切入正題。

  「那個傷害貓咪的貓販子死了，跟你們這樣下山的貓妖有關係嗎？」

  貓妖一臉疑惑，「啊？難不成我的詛咒成功了？」

  龍臻拿了資料給他看，果然這貨一看就樂得不行，連聲叫喊「老天有眼」。

  老天的確是有眼，但也得查查清楚那人的死因，總不能留著一個會傷人的貓妖為禍人間。

  「老子不怕告訴你們，這根本不是貓妖所為。」

  龍臻輕輕點頭，就聽那貓妖大言不慚地說，「我們要是能修煉到那個地步，在人類社會隨意殺戮，早就成為世間霸主了。」

  「我修煉了三千多年，也只能附身，也不可能控制他人太久。」

  「這個叫刺月的是缺心眼的厲害，腦子裡一根筋的直，我才能多控制一會兒。」

  我深有體會地點頭，忽然問道，「那你怎麼能確定不是其他貓妖所為？別的貓妖就沒有個學霸什麼的？」

  貓妖不耐煩地看著我，橫了我好幾眼，被龍詩詩揭穿。

  「貓妖有個什麼學霸，一隻蠢山貓能修煉到這個地步，已經是得天獨厚了。」

  我閉口，不敢再質疑貓妖的智慧。

  想當初龍臻也是被爺爺錯認成貓妖，才費盡心思地搬回我家，估計也是他知道貓妖成不了大氣候，不會對我造成傷害。

  我倆對視一眼，總有種被爺爺看透的尷尬。

  龍臻把資料塞回龍詩詩，「還是等警方聲明吧，能確定不是貓妖乾的就行。」

  隨後幾周，我和龍臻乖乖在學校上學，聽著樊院長一驚一乍的講課，日子過得很舒坦。

  再聽到這件案子時，是在社會新聞的熱搜里。

  一個精神病患者常年喊著自己是聖祖皇帝降世，殺盡世間一切妖魔鬼怪，不知怎麼就摸到那貓販子躲藏的郊區平房。

  他看到滿地都是貓狗的屍體，一下子被刺激到癲狂，瘋了一般攻擊貓販子，那縱橫一世傷害無數生靈的人，就這樣被意外打死了。

  警方調查結果一出，評論一邊倒，同時有很多流浪動物保護之家呼籲，儘快建立起動物保護條例，避免悲劇再次發生。

  隨後一波接一波的餘震，讓多個虐待動物劇組被翻出來，同一場戲親眼目睹動物死亡的演員被罵到不敢出聲。

  在各個平台都被挖出殘害小動物的地下產業鏈，類似寵物盲盒、製作貓眼石的殘忍工藝浮出水面。

  等到事情逐漸淡化出公眾視野時，已經過了將近三個月。

  我和龍臻的大一生活結束，等待我們的是足足一個半月的暑假。

  「弟妹，天氣太熱，我給家裡安裝一套空調吧。」

  我連忙拒絕，「不用，我家的宅子涼快得很，大桃樹底下乘涼特別舒服。」

  龍詩詩哀怨地哼哼，「上學真好，我下次也要變個學生，好好享受青春。」

  龍臻收拾好我倆的行李，「你捨得你的集團財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