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新婚賀禮（八）

  「你……叫什麼名字？」

  我試探著跟橘貓交流，能聽到動物口吐人言，也是個新奇的事。

  橘貓眼睛一眯，入定一般哼唧了一句，「死胖子。」

  我：……

  「啊呵呵，這名字還挺傳神的。」

  橘貓尊貴地蹲在床頭柜上，扭動一下肥碩的身體，「很胖嗎？我感覺挺富態的。」

  我和龍臻對視一眼，決定跳過這個話題。

  「你和刺月是一起長大的嗎？」

  

  橘貓嘖道，「哪能呢？他都多大歲數了？能化形的貓妖可得幾千年道行，我才一千多年，剛開神智。」

  「哦，原來是這樣。」

  貓主子果然是貓主子，人類在它們眼中還真是低等奴僕。

  龍臻覺得我的手已經不再冰涼，高興地合掌搓搓，舒了口氣。

  「除了玉霜以外，其他失蹤的貓咪找到多少？」

  一提這個，橘貓暗了一下眼睛，「一隻也沒找到，刺月發動東平市的所有流浪貓，包括家養的貓都問過，誰也沒見過那些失蹤的貓咪。」

  「直到玉霜被你發現以前，大約已經失蹤了六十多隻。」

  我一想到有這麼多貓，被什麼人抓走、虐待，不寒而慄。

  龍臻問，「都是長得漂亮的嗎？」

  「不全是，一半一半吧。」

  橘貓一下一下撓著爪子，「玉霜這樣眼睛漂亮的還有跡可循，那些小土貓連半點特徵都沒有，根本不知道怎麼找。」

  龍詩詩的電話打進來，龍臻接通。

  「我把珠寶商灌醉了，套出不少話。原來東平市有一條地下產業鏈，專門收集各類小動物。」

  「骨骼、皮毛、爪子，任何部位都能成為那些收藏家的目標。」

  收藏家？

  我對收藏家的印象還停留在古董字畫上，什麼時候動物的某個部位也能成為收藏品了？

  「至於這三顆眼珠，是經過特殊方法炮製後固化的，為的就是假冒真正的古董，給你們看——」

  龍臻收到她傳過來的鑑定證書，上面的貓眼石是東漢時期古墓挖掘出來的，國家一級文物。

  冷不丁看上去，和玉霜淡藍色的眼珠的確很像。

  「有些買家以為有錢就能達到目的，就會滋生不擇手段的賣家。反正買家是不敢拿著貓眼石去正規機構鑑定的，以假亂真在古董行十分常見。」

  我張口結舌，這就是說，有些人會覺得自己買到的是國家一級文物？

  「當然了！人一有了錢，會覺得自己無所不能。一級文物算什麼，還不是想想辦法就能搞到手。」

  我難以理解，「那博物館裡的難不成會是假貨？」

  「嘿，你猜對了~這些買家就是這麼認為的。」

  龍臻也理解不上去，催促道，「你快點回來吧，實驗結果應該再有一會兒就出來了。」

  跟著樊院長學習雖然只有一學期，但是身為園林人，就有一份園林魂，總不能看著文物流失。

  「他們要是真的能把國家文物搞到手，也不必費盡心思找替代品了。」

  龍臻看出我的擔憂，轉頭對橘貓說，「不管怎樣，先讓這三隻小貓的眼睛成對拿回來，其他的我們再想辦法。」

  橘貓微低著頭，許久才嘆了一口氣，「多謝。」

  刺月從窗戶翻進來，舔著手指頭把糖漿抹在衣服上，從懷裡掏出一個紙盒，冒著熱氣的薑糖貓餅。

  我拿著香氣四溢的貓餅，眼花了一下，好像貓餅上的小貓對著我搖搖爪子，倏地不見了。

  刺月居然也看到了，一把拿起貓餅，「咦？碧陽的圖案怎麼會消失？」

  一共六塊小貓餅，每個上面都有不同貓咪的圖案，以我的認貓能力肯定是分不清的。

  「你還把它們的圖案畫在餅上？」

  「對啊，當初找不到它們我心煩得很，隨手把圖案畫上去的，後來賣得還挺好，就想著要是有更多人能看到它們的樣子，也許找回來更容易？」

  我把六塊貓餅全都翻了一遍，果然，所有貓咪的圖案都不見了。

  龍臻深吸一口，「圖案你是用了一絲靈力在畫？」

  刺月點頭，「我盼著能有同類或其他妖族看到，多少點了一丟丟。」

  「……阿笙？」

  我聽得見龍臻在對我說話，但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奔著遠處幾個光點匆匆而去。

  我知道，每次我的精神被人牽制，都會像個行屍走肉一樣到處亂走。

  喝醉一樣踉踉蹌蹌地往外走，龍臻緊跟在我身邊，刺月沒見過我被附身，好奇地瞪著眼睛，亦步亦趨。

  小貓咪的叫聲越來越強，我眼睛發直，衝著面前的人影就撲上去——

  「哎哎！！弟妹！是我啊弟妹！」

  龍詩詩不敢還手，被我死死掐住脖子，手裡拿著的一盒子珠寶稀里嘩啦地掉了一地。

  「玉霜！碧陽！這、這就是小虎啊！」

  刺月的眼淚就跟開水閘一樣，抱著三顆貓眼石哭得肝腸寸斷。

  橘貓跳到龍詩詩頭上，琥珀色的眼睛精光一閃，嘴裡發出一陣低迷的貓叫聲。

  我一下感受到那種血脈等級，好像被這隻胖貓由上到下壓制住，不由自主地放開了龍詩詩。

  「冤有頭，債有主，你們的魂魄是她聚來的，不可恩將仇報。」

  我神識一松，耳邊聽到幾聲不同的貓叫，眼前清晰了不少，一低頭就看到龍詩詩趴在地上撒潑。

  「哎喲，這日子沒法過了！弟媳婦打大姑姐啊！」

  龍臻一頭黑線地踢了她一腳，我大汗淋漓地從被控制中醒來。

  「這些小貓沒開蒙，並不能分清好壞，看到你對它們的善意，本能地會附身過來，還請白先兒娘娘切莫怪罪。」

  我擺擺手，胃裡翻騰兩下，哇地一聲吐出來。

  龍臻手忙腳亂，又是拿水，又是順背，一點也不怕髒，用乾淨的手帕給我擦嘴。

  「哎，小子，行啊你。」

  龍詩詩賊兮兮地衝著龍臻眨眼。

  刺月哭夠了，把六隻貓眼石捧在手心，兩兩對稱。

  我看著盈盈淚滴的貓眼，終於看到了它們的世界。

  ——「呀，小貓咪，剛出生沒多久吧，好可愛哦。」

  ——「哇~好柔軟，我們拿回寢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