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坐靈壇（十七）

  破碎的坐靈壇中盤旋升起一個透明的虛影。

  緊接著一個尖銳的聲音，要刺穿我的耳膜一般，瘋狂地尖叫著。

  我捂著耳朵，龍臻幾次揮退虛影都沒成功，只能把我抱在懷裡，用他的龍氣做出一個屏障。

  龍詩詩忍得也很辛苦，咧著嘴大聲說，「魅靈族的特點就是這樣，別看平時聽話乖巧，一旦不能滿足他們的心愿，立即開始撒潑！」

  「這個虛影……就是魅靈族長嗎？」

  龍臻抱著我躲得遠遠的，我被那尖銳的嘶吼吵得不行，恨恨地跺了兩下腳。

  「你到底有什麼委屈，倒是說啊！你不說出來，我怎麼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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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音一落，尖叫聲戛然而止。

  龍詩詩張大嘴巴，難以置信地看著我，仿佛我是個白痴。

  顧景雲打量我半天，顫巍巍地豎了個大拇指，表示欽佩。

  唯有那虛影飄忽地露出一張臉，總算是像個能交流的生物模樣了。

  我看著他們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說錯話了，但話己出口，再不認帳恐怕是不行了。

  「我、我本事雖不大，但你說一說，我也許是能幫你的。」

  微弱地找補兩句，也不知道那虛影能不能聽懂。

  她露出滿是鮮血的臉，魅靈的血是藍色的，很漂亮，但此時此刻看上去，還是有些驚悚。

  我顧不上她的冤屈我能不能解決，至少讓她別在小小房間裡高聲尖叫。

  「我……我的孩子不見了……」

  我滿頭問號，怎麼和我看到的不一樣？她難道不是被混沌殺死，又被塞進這坐靈壇里的嗎？

  龍臻吐口氣，「你的靈能保留到現在，是有人把你放進坐靈壇里，對嗎？」

  我心中一跳，龍臻說的跟我看到的相差無幾。

  年輕姑娘惶然地思索幾秒，搖搖頭，「我的孩子……不見了……」

  龍詩詩可沒有那麼好心，直接說道，「你都被殺死了，你的孩子八成也活不了了。我們沒那個本事幫你找孩子！」

  顧景雲加了一句，「要不是你跟窈姜有那麼一點交情，我們蛇族也不會找了你這麼久。」

  他看了我一眼，「結果還是被『靈媒』小姐找到你。」

  年輕姑娘似乎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整個人都是恍恍惚惚的。

  坐靈壇碎了，地上的液體一拱一拱，散發出的味道也十分詭異，說不清道不明，總之不算好聞。

  我咽咽口水，儘量平靜地問，「你再想想，你的孩子被帶去了哪裡？」

  她要是再不說明白，靈體很快就要飄散了。

  顧景雲覺得麻煩，挺不耐煩，「我說白笙同學，你一個凡人攬這個事情幹什麼？魅靈族的渾水你何必要趟呢？」

  他不知道混沌早就找過我，與其等著混沌再上門，還不如我主動一些。

  「畢竟是我摔碎了魅靈族的聖物，我稍微負點責也是應該的。」

  龍臻知道，我肯定又看到什麼景象，並沒問我，只摟著我，神態堅定。

  「魅靈族長，雖然我們從未見過，但你的訴求，由我狴犴承接，你可盡心去了。」

  年輕姑娘仔細看了龍臻兩眼，總算又說了一句，「我的孩子……埋在河裡，被他挖出來……」

  顧景雲一怔，「魅靈族一向是山精水怪孕育而生，哪有實體給你埋？你是不是記錯了？」

  她一下子急了，滿臉藍血的臉上顯出猙獰，地上匍匐的不知名液體也涌動得更快。

  龍詩詩冷眼旁觀，「你們倆連魅靈族是什麼東西都不知道，就敢隨便答應她的要求？」

  她點著腳，剛才那個老者的皮囊已經被液體吞吃，黑黢黢的一團霧氣卻左躲右閃地避開魅靈族長。

  「魅靈族之所以得名『魅』，就是因為她們能吞吃世上一切生物，殺同類、吃同類，這就是魅靈族的可怕之處。」

  正說著，年輕姑娘的虛影張開懷抱，對著那一團黑霧，露出一個堪稱溫柔美麗的笑容。

  黑霧猶豫不決，卻像是被笑容吸引一般，一點點流動到她的面前。

  突然虛影一閃，我還沒看清，那團黑霧就被虛影摟住。

  年輕姑娘的臉上殺戮氣極重，很乾脆地在吞吃那團黑霧。

  我心中一陣噁心，沒控制住，扶著龍臻的手臂乾嘔幾聲。

  顧景雲意味深長地看了龍臻兩眼，到底沒說什麼。

  龍臻給我順背，整個房間內無人干涉年輕姑娘吃掉那黑霧。

  不知道魅靈族進食為什麼如此慘烈，我緊閉上眼睛，不敢聽那黑霧發出的慘叫。

  那位老者的聲音不斷傳來，還有野獸吞吃他的吞咽聲。

  龍臻見我實在撐不住，手一伸，隔空抓住魅靈族長的脖子，吞吃的聲音一下子停了。

  可是剛才還滿臉請求的淒涼姑娘，轉頭就露出了嗜血的怨毒表情。

  龍詩詩見多識廣，看好戲一般說，「弟妹，看到了吧，這就是魅靈族。她是魅靈族長，她的孩子指不定就是被她自己吃了。」

  「如果她要是個好人，我還至於擔心董事會那群廢物？」

  龍臻本體是龍族狴犴，剛正不阿，他不會對一個沒有威脅的生物下手。

  放開魅靈族長，算是救出那老者一半靈體。

  瑟縮在坐靈壇碎片一角的黑霧，隱約露出屬於那老者的表情，好像還躬身施禮，緊接著消失了。

  「既然魅靈族如此，那老者為何還要尋找族長？窈姜小姐讓我來找這坐靈壇，是想要幹什麼？」

  顧景雲舉手，「這題我會。——窈姜一向愛惜她的容貌，會收集很多年輕男女的鮮血交給魅靈族長，換取容顏永駐的方法。」

  我「啊？」道，「還有這種好事？」

  龍詩詩嘆口氣，沒轍地說，「弟妹啊，你可真是個天真的小可愛。」

  「魅靈族吸食他人生血，給了乞求的人一點甜頭，就會有源源不斷的生血送上來。」

  我心一驚，原來這才是梁富的死因。

  「老錢和老周兩位董事，恐怕都是著了她的道，這才能保持始終年輕。」

  龍詩詩站起來，「雖然我不太喜歡人類，但你這樣隨意殺生害命，總歸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