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坐靈壇（十）

  龍詩詩似乎很感興趣，「我活了這些萬年，還沒見過上古時期的四大凶獸。」

  說著，她漫不經心地看了我一眼。

  

  我撇過頭不看她，龍臻抱著我的肩膀，說了一句讓我心驚肉跳的話。

  「阿笙，你願意跟我結婚嗎？」

  我看著龍臻期待的眉眼，輕輕打了自己的臉一下。

  不是做夢？

  「哈哈哈哈哈！狴犴啊狴犴，你就算再喜歡人間，也不必將自己與一個人類拴在一起吧？」

  龍詩詩表情很冷，眼中根本沒有笑意，似乎在警告龍臻。

  龍臻沒理會她，握住我的雙手，「阿笙，我們在一起經歷這麼多，你願意相信我，讓我好好照顧你嗎？」

  「狴犴！」

  我看著龍詩詩如臨大敵的表情，忽然想通。

  「那男孩是真的混沌，是嗎？」

  龍臻微微一滯，握著我的手更緊。

  「阿笙，不管他是誰，也不要考慮別的，你只說，你喜歡我嗎？」

  我張口結舌。

  我怎麼會不喜歡龍臻呢？

  且不說他救過我多次，面對這樣一個長身玉立的青年，哪個女孩能一口回絕他的溫柔呢。

  「阿笙，我知道你有很多疑問，也害怕我所在的世界。但是命運讓我們相遇，我有道山先生白雲喜親自賦予的使命。」

  「——那就是保護你一生。」

  龍詩詩怒目而視，氣呼呼的樣子讓我覺得很好笑。

  「那你告訴我，為什麼混沌出現，你突然向我求婚？」

  我今年才十九歲，根本不是適婚年齡，就算答應龍臻的求婚，連結婚證都沒法領。

  龍臻一笑，「阿笙，你我只要拜過天地日月，就是得到承認的夫妻。」

  龍詩詩在旁邊陰陽怪氣地說，「龍族和人族的看法可不一樣，狴犴，枉你在人間遊走一生，居然不知道人族的婚嫁有什麼講究。」

  「以人族親戚關係來算，你也清楚你是大姑姐。去把你名下的財產，過戶一半給阿笙。」

  龍詩詩：……

  我：……大可不必。

  「我以前還真沒發現，你是這麼個臭不要臉的玩意兒！」

  龍詩詩機車皮靴一跺，轉身走了。

  「龍臻，你為何……」

  「阿笙，我不瞞你。」

  龍臻非常認真地看著我，「上古凶神混沌早就在時間流轉中重歸天地，它雖然是吞噬世間一切規則的凶神，但終歸是神。」

  「這類誕生於天地初始時期的神明，一旦有意重回世間，就連天地規則都奈何不了。」

  「那隻窮奇雖然只是個畫像，但你一個人類能封印它，對等待回歸的混沌來說，是絕不可放手的養料。」

  我深吸口氣，「如果混沌得到我，會發生什麼？」

  「不知道，也許什麼都不會發生。因為混沌是永不消逝的生靈，它會在萬萬年的變遷中等待時機。」

  「阿笙，對它來說你是一份養料，對我來說，你是我想相守一生的人。我絕不會讓混沌傷害你。」

  我咽咽口水，不由覺得自己出息不少。

  不過半年時間，我從被木頭新娘的一張紙錢就能嚇哭，到現在聽說上古凶神盯上我時，內心已經算是波瀾不驚。

  「我一直住在你家裡，你身染龍氣，但還不夠。」

  龍臻的手指摩挲著我的手腕，臉色微紅，「你需要我的血脈，只有你我成為一體，我才能時刻保護你。」

  我的手腕上還繫著龍臻真元化成的腕繩，此刻黑繩發出一陣陣溫暖的光暈，讓我心生歡喜。

  「我名叫狴犴，是龍族九子之一。向來喜愛人間，在人族文化中算是可堪一筆的傳說。」

  「我被人類當做公正嚴明的代表，歷史上對我的評價很高，認為我法度嚴明、急公好義。」

  「十五年前道山先生誤將我帶回家中，卻因緣際會，讓我的輪迴之路上得到你的氣息滋養。」

  「這些年我看著你長大，終於等到你有能力將我釋放出來的一天，如今你我早就相知，只差血脈相通。」

  「白笙，你可願成為我的妻子？」

  龍臻單膝跪地，致誠的黑色眼眸看著我，仿佛淬著燦爛星河。

  我一聲「願意」就要脫口而出，咣當一聲龍詩詩撞開門。

  我和龍臻都驚呆地看著變成男子的龍詩詩。

  「人類有句話，『自古嫦娥愛少年』。」

  「不就是個好看的男人嗎？我現在變成這樣，阿笙妹妹你可以把龍臻踢到一邊去了！」

  我滿頭黑線，龍臻咬緊牙關。

  龍詩詩大馬金刀地坐下，雙臂一抱，仰著下巴問，「怎麼？你不喜歡我這一口？那我換個造型。」

  我忍無可忍，「龍詩詩，龍總裁，你這是幹什麼？」

  龍臻黑著臉站起來，求婚被打斷，對任何雄性來說都是難以忍受的事。

  龍詩詩的機車皮靴發出錚錚嗡鳴，被龍臻幻化出的黑色真元拴住，直接倒吊起來懸在半空中。

  「哎！哎哎！狴犴你玩兒真的？！」

  「你一個三萬年就要重頭輪迴的廢物，跟人類裹亂在一起幹什麼？你不怕混沌那東西一口就吃了你？」

  我拉拉龍臻的衣角，「龍詩詩真的很關心你。」

  龍臻收攏我的雙手，「不必理會他，我與你的姻緣天註定，我可是道山先生親口訂下的孫女婿。」

  被他的說法逗笑，我完全沒注意到自己還穿著睡袍。

  「想看看我眼中的世界嗎？」

  我點頭，被龍臻抱著慢慢騰空。

  「龍臻，你的原型是什麼樣？我能看看嗎？」

  在私人會所龍臻只露出個龍頭，我已經被他美麗的暗金色眼睛征服。

  龍臻像是大大鬆了口氣，第一次主動在我面前露出真身。

  漆黑的鱗片覆蓋全身，龍臻怕我嚇到，刻意慢慢蛻變，直到我眼中露出驚艷之色，他才徹底將龍身化出。

  「阿笙，爬上來。」

  龍臻的聲音如夢似幻，我撫摸上他的龍角，感覺到他微微顫抖。

  雙手抓住龍角，我跨坐到他纖細瘦長的龍身上，立刻被他的鱗片緊緊縛住。

  騰空而起的黑龍，帶著我跨越人間萬物。

  我看到山巔靜謐，聽到幽遠隨風。

  極致的美，在我面前鋪開畫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