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坐靈壇（三）

  「這誰啊？三天不上門，就當我是聾了嗎？這麼編排我？」

  低沉優雅的女聲在廚房門口響起，我看到窈姜小姐很高興。

  不管怎麼說，她都是一位魅力非凡的女子。

  「這是編排？難道不是事實？」

  奇奇才不怕窈姜小姐，還故意惹她，「你要是不對道山先生有心思，會這麼照顧他的孫女？」

  窈姜小姐翻了一個好看的白眼，看著一桌子好酒好菜。

  「你可別往白笙身上推，這些金子不都是你花的？」

  我一怔，低頭看看一桌菜餚，「你花了窈姜小姐留下的黃金？」

  奇奇理所當然，「老柳頭兒沒收入，不花她的金子怎麼活。我住在家裡不吃飯吃菜，難道出去吃人嗎？」

  剛才吃進去的肥美小青龍，瞬間沒了滋味。

  

  窈姜小姐噗嗤一笑，點著我的鼻子，「你呀，要是有她一半臉皮厚，就不至於活得這麼辛苦了。」

  「阿笙當然不一樣，否則還不被你們蛇族用幾棟房子就騙走了。」

  龍臻看到窈姜一向沒好臉色，就是在記顧景雲跟我求婚的仇。

  「狴犴大人，您可是人間秉公執法的嚴苛律政，要不要把我好好審判一下？」

  不知為何，窈姜小姐不再害怕龍臻，總是一副「老娘有白笙當後盾」的篤定。

  我顫巍巍提了個建議，「窈姜小姐，能把你的一箱黃金拿走嗎？放在我家好久了。」

  似乎是對我這個上不得台面的人類失去信心，窈姜小姐僵著臉同意。

  「好，我這就拿走，省得白笙大小姐覺得拿了我的手短。」

  「還、還有……」

  拾金不昧是好品德，我這也不算很龜毛。

  「上次有位老人家，扔下兩顆金珠就跑了，我一直沒等到他上門。」

  窈姜小姐一隻玉手托著下巴，秀眉微蹙。

  「真看出你不是阿喜的親生，半點他訛人的風範都沒有。」

  我鼓足勇氣，「那抓走我爺爺的黑袍人，到底是誰？」

  窈姜小姐眼皮一翻，看著院中桃樹，「你不必介懷這個，阿喜在人間有自己的緣法，也許到時候他就回來了。」

  我看著眾人沉悶的表情，總覺得他們有事情瞞著我。

  奇奇蹬蹬蹬從我的臥室里跑出來，手裡舉著兩顆亮晶晶的金珠。

  龍臻順手拿過來，不顧奇奇扁嘴的表情，「這是魅靈一族的東西。」

  魅靈？

  「那是什麼？」

  我從未聽說過這種族群，聽起來是類似於精靈一類的生物。

  「魅靈生於山川大河間，算是日月滋養出的精，很善於挖掘藏在山河中的寶物，但力量低微，對人類沒什麼威脅。」

  我咬咬嘴唇，「那位老人家來買爺爺雕刻的人偶，會是為了什麼？」

  龍臻搖頭，「道山先生留下的那些人偶，早就不是他鼎盛時有靈氣的作品。」

  「各家各族買回去，也只不過全一個有他保護的心愿。」

  我心中默默鬆口氣，同時也有些虛榮。

  原來爺爺是能保護他人的。

  「阿喜護著你，的確是覺得對不起你，才費盡心力從神山裡帶了一隻剛修煉成的貓妖。」

  窈姜小姐打個哈欠，調笑道，「只不過他沒想到，把輪迴萬載的狴犴封印住了，倒是成全了你們二人的一段因緣。」

  龍臻臉一紅，我被人笑話習慣了，也不在意。

  「窈姜小姐，那條大黑蛇呢？它是『萬蛇之皇』，來我家也是因為爺爺？」

  「這可不是。」

  窈姜小姐穿著皮毛大衣，在初春的日子裡還覺得冷。

  「它就是衝著你來的，只不過你不記得它了。」

  我惶然。

  「曾經有一片紫竹林，就在水冢鎮後山，當初我因為想跟阿喜做一對露水夫妻，時時想著怎麼討好他。」

  「救了你以後，阿喜寧願用三百年壽命賠給我，也不肯答應與我相守，我有些不甘，蛇族子弟也覺得阿喜不識抬舉。」

  窈姜小姐說出的風流韻事，讓我對爺爺有了新的認知。

  「結果這條小蛇就跑到你家來嚇唬你，誰知你竟不怕蛇，還拿了大白饅頭給它吃。」

  「它不吃你就逼著它吃，差點兒把它噎死。」

  初春的風還很寒，但沒有我的心寒。

  按照窈姜小姐的意思，那條大黑蛇被我「餵養」了一次，居然認了我這個主。

  一心向上努力，想成為一條有理想、有抱負的好蛇。

  可靈修的蛇類領地意識很強，在窈姜小姐進了我家以後，它多次出現想趕走她，卻都沒有成功。

  「因為你怕它，可把它傷心壞了。」

  窈姜小姐笑著看了龍臻一眼，就喜歡看他故作淡定的模樣。

  「哎……真是郎有情妾無意，這世間的感情啊，兜兜轉轉惹人傷。」

  我尷尬得腳趾抓地，窈姜小姐話頭一轉。

  「不過它沒有能保護你的能力，你選了龍臻就是對的。」

  龍臻的臉色這才好了一些。

  「白笙，你別怪他不肯跟你說實話，他也算是個木頭化形，怕你害怕，才找了藉口住到你家來。」

  我並不知道龍臻曾經這樣糾結地靠近我。

  但這幾天壓抑在心中的一絲委屈，卻奇蹟般地化解了。

  龍臻瞟了一眼窈姜，「你替我說話，定是有求於我。說吧。」

  窈姜小姐也不否認，點著他手裡的兩顆金珠。

  「魅靈一族與我交情頗深，那一族的聖物丟失，希望白笙幫他們尋找。」

  「要是不把這小丫頭的心結解開，她哪有心思來幫魅靈族？」

  我眉頭一皺，「我還沒答應呢。」

  窈姜小姐嫣然一笑，「報酬你都收了，難道還能推了人家的請求？」

  「這金珠明明是那位老人家扔下的，我等他上門拿回等了好久。」

  窈姜小姐笑不可遏地捏了我的臉頰一把，「小丫頭，在我們這邊，帳可不是這麼算的。」

  我看看龍臻，他沒有反對，想必魅靈族並非危險種族。

  「他們的聖物是怎麼丟的？為何聖物還能丟？」

  我見龍臻袖長的手指擺弄兩顆金珠，驀然想起綺麗絲的那枚寶珠。

  一時心頭突突兩下，趕忙跟窈姜小姐說話，轉移注意力。

  「魅靈族長被殺，聖物被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