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龍相（四）

  迷糊中我膽子也大了起來。

  「窈姜小姐，我家還有你一箱黃金呢，什麼時候你來拿走？」

  那聲音貼著地面，輕輕一笑，「白笙啊，你可真是有趣。難怪他這麼喜歡你，為了你，他可算得上是逆天改命了。」

  我皺皺眉，「窈姜小姐，你總說些我聽不懂的話。——你不讓我來這個工地，就是因為一隻老鼠？」

  窈姜小姐卻搖搖頭，「那東西不過是個沾了一分靈氣的低等物，憑它的能力可不敢上你的身，不過你要小心的，是地宮裡面的……」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幾個字我根本沒聽到。

  「有什麼？」

  

  我一著急，一下子睜開眼睛，龍臻正拿著我的相機仔細看，聞言扭頭看我，「怎麼了？你要什麼？」

  夢裡的對話清清楚楚，這是窈姜小姐第二次叮囑我遠離地宮。

  就算實習機會再難得，我更珍惜的還是生命。

  「樊院長……附到他身上的，是不是一隻老鼠？」

  龍臻眼神略微發沉，只往忙亂的施工現場掃了一眼，「那東西不敢久留，它很快就會離開，不會讓樊院長受到傷害。」

  可龍臻不知道，它反覆盯著我，既不敢靠近我，又不想放過我。

  地宮入口處的開挖審批還需要上級部門首肯，我們這些熬了一宿的學生被放回去睡覺。

  我踏踏實實地睡了整整一天，醒來時天都黑了。

  宿舍隔音很差，外面說話聲大一些都能聽到。

  龍臻堵在我的宿舍門口，跟兩位師姐在聊天。

  「那我們走了，你們也別在工地上耽誤時間了。」

  「可不是嘛，這個項目涉及到保密，咱們留在這裡也伸不進手。」

  龍臻輕聲回答，「樊院長讓我和白笙留下。」

  我躺著撓撓眉毛，龍臻跟人說話還真是夠自我的，這三人說了半天，各說各的，完全是無效交流。

  想必被他不冷不熱的樣子傷了心，兩位師姐拎著行李走了。

  龍臻推門進來，「阿笙，睡醒了？我帶你去吃飯。」

  我醒了半天神，才恍然覺得自己餓了。

  這時樊院長來叫我們，「你們兩個別膩歪了，趕緊出來吃飯！工地上的飯可香了！」

  我側頭一看，樊院長的神態恢復了，不再是昨天晚上那種尖嘴猴腮的模樣。

  窈姜小姐說它是一隻老鼠，龍臻也沒有反對這個說法。

  我深吸口氣，只希望那老鼠真的已經離開。

  樊院長見我看著他，心知肚明，「放心放心，實習都有工資。你照片照得真好，那幾個文物局的老東西都讚不絕口。」

  我怕那老鼠再跟上樊院長，特地拉著龍臻不停地沒話找話。

  去食堂的路上就被我問了幾十個問題，樊院長不耐煩地喘口氣。

  「白笙你怎麼這麼多問題？平時看你不言不語的，問的我都頭大。」

  老楊、老程兩位專家已經吃飽，正坐在簡陋的食堂里討論，聽到樊院長這麼說我，都不滿地職責他。

  「老樊你別得了便宜還賣乖，你教不了把這好學生給我。」

  「真是，當老師的還怕學生問？你這工作態度可有問題了啊。」

  樊院長舉手投降，「得得得，園林專業的女學生都是寶。——你們倆快吃吧，昨天晚上跟著餓了一宿。」

  桌上用大碗扣著三份菜，還冒著熱氣。

  香噴噴的燉雞肉味道一出，我的口水控制不住，差點流出來。

  「小姑娘吃吧，你們樊院長就是嘴欠，最心疼學生了。」

  「特地給你倆留的，沒人動過的。」

  我是真餓了，端著飯碗，風捲殘雲吃了足足兩碗，這才打著飽嗝歇口氣。

  龍臻一直在旁邊給我夾菜、夾肉，低聲勸我多吃些蔬菜，不時地幫我倒水。

  我一邊聽著專家們商討白天勘探的方針，一邊看已經開挖出來的石塊。

  「這些石塊年代久遠，還需要省里的鑑定儀器送到才能確定具體年代，省文物局已經下了文件，把這次地宮開採作為重中之重。」

  樊院長想必是跟著忙乎了一個白天，臉上的神情又疲累又欣慰。

  我聚精會神地聽，能近距離靠近有資質的專家，機會難得。

  「白笙，除了我帶的兩個研究生和一個博士生，其他學生都回去了。」

  樊院長有些躊躇，「工地上沒有女學生，雖說有龍臻同學在，但我得對你的安全負責。……你看看，可以不可以放棄這次實習？」

  這話正中我的下懷。

  但看到其他兩位專家欲言又止的樣子，我知道，整個工地上的專業人士，可能都沒有我照相技術好。

  「今天太晚了，我明天白天回學校。」

  樊院長輕舒口氣，不著調的性格又上來，「哎，小姑娘都可講究一視同仁了，我可怕你說你不走。」

  我跟龍臻對視一眼，他看著我，若有所思地笑了一下。

  第二天，我一大早就醒了，接送學生的大巴車還沒過來，我一共就兩三件換洗衣服，往書包里一塞就完事。

  忽然外面跑來一個熟人，是趙叔。

  「哎哎，白笙就你一個人啊？龍臻呢？」

  我剛才找了他一圈，只聽人說學生們都上工地了。

  「他跟研究生們去工地了。」

  趙叔一拍腦袋，「可不是嘛，看我這記性。——白笙，你拿上相機，這會兒又新發現一個出口。」

  我有些猶豫，昨天說好今天讓我離開的。

  趙叔看我不動，有些著急，「快點兒啊，專家那邊等著呢！」

  我看看明晃晃的太陽，翻個土坡就是工地，就當是給我這次實習畫個句號吧。

  端上相機，我遠遠看到樊院長和兩位專家在前頭忙乎。

  趙叔稀里糊塗地轉圈，「哎，剛才那個新發現的出口呢？」

  「這兒呢這兒呢！趙哥，這麼個小洞咋就說是出口？」

  我定睛一看，這不是昨天我和龍臻發現的那個風化出口，像是從地底打出來的小洞。

  「專家來看過嗎？」

  我的相機聚焦又變焦，每當對準時總有東西左右干擾，可放下相機我又什麼都沒看到。

  「嘿嘿嘿，沒想到你竟然這麼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