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火眼金睛

  傍晚，聖墟觀內。

  神虛道人饒有興趣的打量著眼前的豬剛鬣，這麼肥大的黑野豬，還真是少見。

  「肉嘟嘟的，看上去，很好吃的樣子，如果一半的豬肉風乾，一半的豬肉醃製，貌似可以吃到年底啊！」

  神虛道人舔了舔嘴唇。

  「前輩饒命啊，您徒兒說了，我是他練劍的靶子。」豬剛鬣瑟瑟發抖，感覺命不久矣。

  

  「師傅，這頭豬殺了有些可惜啊，還算通人性，用來看家護院，也是不錯的，關鍵徒兒一直都在獵殺稻草人，有些乏了，想換下口味。」

  葉平安沒想到師傅竟然是個吃貨，只能出聲保住這頭豬妖。

  「平安啊，你對獵殺這個詞是不是有什麼誤解啊？獵殺稻草人？」神虛道人對徒弟日常不滿，表露無遺。

  「這是一種名為誇張的修辭說法。」葉平安自圓其說。

  「看來平安你的劍術的確到了一個瓶頸了，稻草人已經滿足不了你那突飛猛進的劍術了！」神虛道人打趣道。

  「這頭豬的確適合練劍，皮厚肉糙，關鍵還是一頭豬妖，什麼都吃，受傷了一頓狂吃海喝，又能恢復，不可多得的肉盾劍靶子啊！」

  葉平安深深的看了豬剛鬣一眼，毫不掩飾眼神中的欣賞之意。

  豬妖耷拉下巨大的腦袋，不敢接觸這位少年劍仙的眼神，心惶惶。

  「殺雞取卵這等事，我不屑做，豬妖殺了只能吃一次，太浪費了，我要做的是，雞生蛋，蛋生雞，如此反覆，才能長久！」

  神虛道人摸了摸豬妖那鋼針一般的豬鬃毛，嘿嘿笑道。

  「前輩，只要您不殺我，我做什麼，都行！」

  豬剛鬣這才鬆了口氣，不過腦海上空依舊有一片烏雲，揮之不去，總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即將發生。

  「放心，不會虧待你的，到時看你表現，若是能讓我滿意，待我日後參悟了陰陽變化大道，也可以傳你幾句口訣，讓你蛻變為真正的妖王！」

  神虛道人看著豬剛鬣笑盈盈的說道，心裡想的卻是明日一早趕去縣城買回幾頭母豬，好施行他哪雞生蛋，蛋生雞，暗合天地陰陽妙道的長久之法。

  「真的嗎？我能成為妖王？」豬剛鬣有些激動，哼哼個不停，完全沒有猜出神虛道人話後真正的含義，仿佛已然沉浸在自己日後化身妖王，縱橫山林的美好幻想之中。

  畢竟這可是小劍仙的師父，想必也是為參悟陰陽造化的得道真仙吧？

  「妖王很厲害嗎？師傅？」葉平安也有些好奇的問道。

  來到這個世界已經三年了，師傅很少提及修真的各種境界，只說自己是劍道天才，其他不用管，痴於劍即可。

  「妖王自然很厲害啊，不過也可能擋不住你的一劍，畢竟徒兒你的劍道，有些邪門，而劍修殺伐之力，天下無雙，所以你才能一劍重創這頭豬妖。」

  神虛道人搖頭晃腦，故弄玄虛般的解釋道。

  畢竟饒是他修行多年，也不可能想到天下居然還有這等練劍刷經驗的系統流劍法！

  「這個……小豬，你給這位少年劍仙說說道行境界的劃分吧，人族，妖族等等。」神虛道人目光投向豬妖。

  「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只知道吃，吃的多，就能成為妖怪，就能成為妖王。」豬剛鬣一本正經的答道。

  「沒錯，我也覺得這些境界不重要，練劍也是如此，練得多，就能成為劍修，到劍神，到劍仙！就是一個字，練！」

  葉平安越看豬妖越順眼，以後一定好好對它，出劍時儘量避開它的要害。

  「你們兩個……唉，還是我講吧。所謂妖王，那即是結成妖丹的妖魔。平安，你撿回來的這頭豬妖，放在十萬大山中，只是一頭不起眼的小妖，話不多說了，你去幹活吧，給這傢伙搭個豬圈。」

  神虛道人擺了擺手，示意葉平安可以滾蛋了。

  葉平安卻沒走，指了指道觀後方荒廢的草坪，對著豬剛鬣道：「那塊地就是今後的住處了，圍大一點，今後沒我或師父的指示不可隨意出圈，明白沒有？。」

  豬剛鬣點了點頭，滋溜一下跑了個沒影，開始了自己的搭圈之旅。

  野豬成家豬，自己修豬圈，都是為了生活啊！

  「平安，還賴著不走，所為何事？書中自有顏如玉，你這是在干擾為師的參悟陰陽之大道啊！」

  看著依舊站在自己身前的葉平安，神虛道人放下手中的古籍寶典，微微皺眉。

  「師傅，我覺得我得了一種眼疾，想問下怎麼治。」葉平安憂心忡忡的道。

  「眼疾？莫非是傳說中的透視之眼，什么妹子在你面前都衣無寸縷？這可是一門罕見的神通啊，最適合為師了，竟然在你身上？天不生我透視瞳，情路萬古如長夜！」

  神虛道人一臉羨慕嫉妒恨，跺足長嘆。

  「不是。」葉平安面無表情的搖了搖頭。

  「不是啊？難道是傳說中的重瞳？重瞳一開，毀天滅地？這可是真正的絕世大神通啊，徒兒，你劍道天賦超卓也就罷了，再覺醒這等天賦神通，便是那些傳世宗門的絕代天驕，只怕都要弱你一籌啊！」

  神虛道人一臉驚喜的看著自己撿來的徒兒，三年了，難道再度蛻變？

  「也不是。」葉平安苦笑道。

  「搞了半天，你是真的眼睛不舒服啊，得了眼疾啊？」神虛道人有些意興索然。

  「嗯，視線偶爾模糊，看到的東西，奇奇怪怪。」葉平安一邊說著，一邊盯著神虛道人看，眼都眨。

  「哦？具體說說，怎麼個奇奇怪怪！」神虛道人也來了點興趣。

  「比如那頭豬妖豬剛鬣，我第一眼看到的時候，它朝我奔襲而來，我眼中它就是一頭小豬仔，師傅你想想，我練劍三年，稻草人殺了無數，區區一頭小豬仔我能怕嗎？於是悍然出劍！然後，它就倒下了。我回過神來，發現不是小豬仔，是一頭奇壯無比的豬妖，這不是眼病，是什麼？」

  葉平安把一切娓娓道出，還揉了揉眼，繼續盯著神虛道人，仿佛百看不膩。

  被葉平安看得有些發毛，甚至心悸，神虛道人冷聲喝問道：「徒兒，你有眼疾，總是盯著我看，做甚？」

  「我本來沒有眼病的，劍道突破瓶頸後，就有了眼病，看豬妖，是一頭小豬，看師傅你，是……」葉平安欲言又止。

  神虛道人身形微微一顫，追問道：「你看出了我的本體真形？是什麼？說來聽聽！」

  「一隻……大尾巴狼！」葉平安支吾答道。

  「你這不是眼疾，應該是一種神通！」神虛道人一頭黑線，沉默半晌，才答話。

  「真的是神通？叫什麼名？」葉平安不敢相信。

  「火眼金睛！」神虛道人牙縫中蹦出了四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