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融合（下）

  許湛殿內的方成，倏然起身，眼裡滿是驚疑。

  「什麼！」

  

  「我體內的混沌規則，融合了吞噬法則、脫離了本初存在能，居然還要合併其他力量？」方成有些氣急：「這是什麼規則，難道要讓我力量化零、全部清空？」

  霸道！

  太霸道了！

  直到此刻，混沌規則才終於昭顯屬於諸天規則之首的堂皇霸烈，根本不容其他力量與其共存，更是吞併糅雜所有力量，無論空間神則之力，還是體內的雛形宇宙，盡皆不能抗衡混沌規則！

  「這，這……」

  「這混沌規則簡直比吞噬法則更霸道，不講道理的吞噬！究竟誰才是吞噬法則？」

  方成面色凝重。

  他豁然明悟了混沌規則的真正奧妙……籠罩一切，覆蓋所有，內涵萬物萬事，總攬蒼穹乾坤，任何物事盡在混沌之內！

  怪不得混沌規則被稱作諸天規則之首。

  「唉。」

  方成皺了皺眉頭，摒棄心中雜念，轉而思考這一後果：「假如其他力量全數消失，只剩下混沌規則……我的力量更為純粹，或許戰力也當暴漲。」

  「可，可問題是——」

  「混沌規則該怎麼領悟？難以感悟，如何提升？」

  這一刻。

  許賢也看出了方成的不對勁兒。面色凝重的方成，站在面前，便如同一道浩渺淵深的龐偉黑洞，令身為無上的許賢，也驀然生出卑躬屈膝的卑微感。

  微末！微末！發自內心的微末！

  仿佛一株無根小草，面對一座宇宙星空的感覺，如此渺小，僅能深深感覺到自己的渺茫，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羸弱！羸弱！源自生命的弱小！

  如同一位普通凡人，面對永恆虛空巔峰級的落差感，甚至比這更為劇烈鮮明，他差點化作一尊呆滯惶恐的雕塑！

  啪嗒。

  許賢心神震駭，忍不住後退了一步。

  這一步，登時讓他臉色狂變，震驚自語：「怎麼可能？方成的一縷氣機威嚴，竟能讓我生出這樣的感覺？難道，難道他藉此……一舉晉升神明？？」

  須知。

  以他巔峰級的修為，以及歷經億萬歲月的心境，哪怕再怎麼恐怖絕倫的場面，許賢也不可能倒退一步。但剛剛這一步，與畏懼無關，反而是一股生命層級的絕對壓制。

  不可忤逆。

  難以抗衡。

  許賢皺眉，注視著方成，輕聲道：「方成？」

  「恩？」

  方成一臉苦笑，未曾察覺到許賢的異狀。他感知著體內不斷消散的空間神則與雛形宇宙，搖頭嘆道：「這次問題嚴重了。也許我需要求助那位厘龐閣下。」

  「不。」

  許賢搖頭。

  他有一股預感，方成正在進行一場奇妙無比的蛻變，一旦完成，恐怕真能超越五維、成就神明！而剛剛他的異狀，就是最好的證明。

  「方成，難道你自己沒有察覺？」許賢試探問道：「剛才為師感覺到你的生命層級，已經徹底凌駕五維。甚至讓為師產生畢恭畢敬的情緒，這是源自生命最深處的壓制。」

  「仿佛高等生命對低等生命的威壓。」

  「你沒錯！也許你正在進行升華，這是正確的道路！」許賢激動的有些語無倫次，兩眼都在冒光。

  什麼？

  方成看了看自己的雙掌，感知著己身修為，錯愕地看著許賢。生命壓制？難道混沌規則吸取體內其他力量，無意之間，便是等若匯融體內所有力量？

  而他方成可以憑此突破五維，甚至晉升神明？

  「因禍得福？」

  方成啼笑皆非，雖然不太相信許賢師尊的推斷，但內心卻平穩，不再那麼慌張……再壞的結果，也不是一無所有，至少他體內還有混沌規則！

  「唔。」

  方成閉闔雙目，感知著體內的雛形宇宙：「自不朽後，體內的雛形宇宙就只能儲存物品。我本以為，或許自己能兼具無上與星族偉大的道路，可這雛形宇宙已是消散一空……唉。」

  「包括雛形宇宙之內的空間本源，也被混沌規則合併。」

  「還有我的空間神則！這可是真諦與法則感悟的融合！」

  方成有些心痛。

  他千辛萬苦修煉出的力量，盡皆被混沌規則融合，而混沌規則仍是那麼一團蒙昧的混沌，無有任何變化。

  心疼啊！

  唉！

  方成收斂心神，繼續等待。

  體內的雛形宇宙、空間神則，便宛若扭曲的光線河流，沿著筆直的軌跡，全數匯聚於混沌之內，仿佛從未誕生過一樣，徹底消散在方成的體內。

  嘩啦啦。

  雛形宇宙消散，空間神則不存，終於輪到了本初存在能……具有無量特質的本初存在能，轉為有限，緊跟著化作奔涌鼎沸的瀑布，流淌向混沌規則。

  開啟最後的融合。

  方成默默看著：「本初存在能，陪我走過無數苦難艱困。混沌規則也是我的力量之一……仿佛左右掌一樣，誰都難以割捨。」

  正當他默念之時——

  滋滋滋！

  那一團蒙昧的混沌，隨著本初存在能的融匯，驀然震顫，仿佛不堪承載的宇宙，即將破碎坍塌！

  「咦？」

  方成心思一動：「本初存在能之內，蘊涵本初規則！本初……也屬於一道本元規則！混沌規則可以合併任何力量，但卻無法合併本元規則！」

  畢竟。

  混沌規則只是本元規則之首，並非凌駕本元規則之上的規則！仿佛法座與不朽一樣，雖然強弱高低，但皆屬於四維生命。

  「不行。不能再任由混沌規則合併，無論有什麼後果，必須阻止混沌與本初的衝突。這可是兩道本元規則，萬一在體內相互碰撞，豈不是要炸死我自己？」方成心念一動，打算遏制混沌規則的融合。

  但下一瞬間。

  純白存在能，驟然分離出一縷縷純粹的絲織，以鋪天蓋地之態，寰繞混沌周遭，最終全數匯攏於混沌之內——點亮蒙昧！驅逐模糊！開啟凌駕眞理、篡改道理的演化！

  「這些絲織，是本初規則的顯態！」方成瞪圓眼睛。他還是首次目睹自己體內的另一道規則，而這也是最後一次目睹，隱藏在本初存在能內的本初規則，融入這一團混沌！

  本初與混沌融合？

  這可是兩道本元規則，也能相互融合？

  嘩啦！

  本初規則脫離存在能，本初存在能也轉為普通存在能，瞬間就被混沌吞噬一空！

  「這，這是什麼？」

  方成瞠目結舌地感知體內……本應一團蒙昧的混沌，在本初融合之後，泛著純粹光芒，仿佛從內部誕生光芒，發散周遭。

  玄奇，玄妙，玄幻。

  演化，升華，衍生。

  也許過了一秒，也許過了無盡時光……純粹絲織顯態的本初規則與一團混沌顯態的混沌規則，相互融合，化作一點。

  這是一點，也是一個、一道、一尊、一位、一座。

  仿佛宇宙星空的原點、世界蒼穹的凝縮，但比這些更為玄妙，蘊涵著一切可能。

  宛若最早最初的開端、萬物萬事的初始，但比這些愈加透徹，瀰漫著所有起源。

  嗡。

  這純粹清澈的一點，泛著純碎光芒，微微顫動，傳出一道晦澀頗深的信息——原始！原始！原始！

  「原始。」

  方成低頭默念，心生瞭然悟透。

  一股不可言喻的感動、一腔難以揣測的喜悅、一絲超然世界的威嚴，充溢心間，充滿靈魂！

  「這是我的——原！始！規！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