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一絲執念

  許湛殿內、純白門戶內部。

  隆隆隆！

  

  星元的宇宙真身，一把癱倒在地面上。祂那純金眼眸滿是歇斯底里的絕望與惶恐，渾身瑟瑟縮縮，徹底失了主神應有的威嚴，簡直如同一個嚇破了膽的普通生靈。

  「恩？」

  方成眉頭微皺。

  他剛剛僅是開口道出厘龐這個名字，星元便肯定了厘龐的警告，並且毫無疑問地堅信、囸本已經降臨？暫且不論星元為何害怕若此，祂為什麼認為厘龐所言，千真萬確、不容置疑？

  「奇怪。」

  「難道星元知道厘龐的身份？」

  方成緩緩落在地面上，凝視著不斷顫抖的星元。

  所謂地面，其實就是億萬空間圍繞旋轉、所形成的一片無色空間的底端，偶爾閃耀空間神芒，蘊涵莫測力量。

  啪嗒。

  啪嗒。

  方成走到星元前方，輕嘆一聲：「星元，你何必恐懼如此？就算至尊神囸本降臨永恆虛空，它也只是一個真神。」

  隆！

  星元瞪圓眼眸，顫聲道：「不，不……尋常至尊神自然沒關係。可囸本不同，它是蓋世級天才，雖然自斬修為，但也絕不是永恆虛空能抵抗的存在啊！放棄吧，放棄掙扎吧，一切都沒有意義。」

  方成搖了搖頭，笑道：「好好。我也不與你爭論囸本的實力。我且問你，為什麼厘龐不可能欺騙我？你怎能肯定厘龐所言為真？」

  霎時間。

  星元渾身一顫，頓時安靜下來。

  祂的純金巨目微微轉動，流露出敬畏的神色，且夾雜著對囸本的恐懼驚慌。乍一看去，頗有些苦澀可憐的感覺。

  時間幀幀流逝。

  星元似乎在組織言語，思考如何闡述。而方成則在一旁站著，也不急著催促。

  過了一會兒。

  方成輕聲提醒道：「那位厘龐，說自己乃是一絲執念。」

  「恩……其實早在之前，吾便已有猜測。那等崇高偉岸的存在，不可能駐留在永恆虛空……一絲執念，倒也有可能。你的師尊許賢以及師兄們，盡皆記不清厘龐，而且自己察覺不出異常，這便是最有力的佐證。」星元低聲道：「厘龐的生命層級，是規則掌控者。」

  規則掌控者？

  方成屏息凝神，暗暗吃了一驚：「這麼高？」

  這下他終於明白，為何當初星元死活不願開口了。規則掌控者乃是至尊神之上的存在，在原始世界也是無敵無匹的存在，不能夠輕易冒犯。

  「什麼規則？」

  「厘龐這麼神秘，一絲執念也有無數能力，難道是本元規則掌控者嗎？」方成追問道。

  隆~

  星元緩緩抬起純金眼眸，沉默無言，就這麼盯著方成，仿佛看到了一個非常有趣的事兒。直到方成露出皺眉的神態，祂才嗤笑一聲，低聲道：「方成，你是不是以為自己得到了吞噬法規，就必然能位列至尊神？你是不是以為至尊神與掌控者，只有一線之差？」

  「錯！」

  「錯錯錯！」

  星元顯然被囸本嚇得有些崩潰，情緒爆炸，低吼道：「大錯特錯！至尊神是一個非常非常廣泛的範疇，已是生命的極限狀態！而規則掌控者與至尊神，絕非一步之遙，而是天差地別、霄壤之別！」

  「以永恆虛空的境界作參照，規則掌控者就是不朽，至尊神只是普通生靈！」

  「你還敢說本元規則？」

  「普通規則掌控者，便已是無數生命、終生難以企及的境界！」

  星元喘息了兩口氣，才說道：「囸本已經很可怕了，它是恆壓一個時代的蓋世級天才，可你知道囸本晉升規則掌控者的概率是多少？吾可告訴你……不到兆分之一！恆壓億萬年、睥睨無數天才的囸本，必須竭盡一切力量、耗費無數資源，且非常幸運……這些前提，才能令囸本晉升普通規則掌控者、勉強達到兆分之一的可能性！」

  咕咚。

  方成咽了口唾沫……兆分之一？

  普通規則掌控者，前面冠著普通二字，他便下意識有些輕視，卻料不到星元反應居然這麼劇烈，而且以囸本作為對比，也愈加渲染出規則掌控者的無比高貴。

  星元盯著方成，聲音恢復正常：「原始世界十三法則位面，浩瀚無邊、廣闊無際，且經歷無窮無盡的時光……而普通規則掌控者不超過兩位數。吾實在不清楚，你怎麼敢對普通規則掌控露出輕視的態度。」

  「假如這是在原始世界，恐怕你已經死了。」

  方成默然無語。

  他不是輕視普通規則掌控者……而是他體內蘊涵混沌規則，自然就站在更高層面上，有些俯瞰。

  可星元這麼一提醒，方成才豁然驚覺。

  他只是蘊涵混沌規則，不代表就能掌控混沌規則！他實在不該好高騖遠，腳踏實地的攀登，如履薄冰的修行，才是正道。

  「星元，謝謝你的提醒。」

  方成正色道。

  他是真的感謝星元……若非星元，恐怕他還沉浸在混沌規則的自豪驕傲之內，不能看清自己。

  「呵。」星元滿目黯然地看了看方成，慘笑道：「厘龐雖然是規則掌控者，但一絲念頭肯定阻擋不了囸本，否則也不會顯身警告你。你還是準備一下，享受一下最後的生命時光。」

  「掙扎只是徒勞，反抗亦是無用。」

  言罷。

  星元閉闔雙目，竟然自顧自地在此沉眠……祂也懶得管方成怎麼對待祂了，反正囸本已經降臨，早晚都得死，沒誰能活下來，倒不如好好沉眠一會兒。

  至於囸本為什麼不惜修為，也要降臨永恆虛空？

  這問題已無意義，死亡當前，知曉再多的真相也毫無意義。

  ……

  許湛殿內。

  四位人族無上……許賢、紀光、寒代、宮皓一，全數聚集在此。恆域內有著方成的虛空律動，他們自然隨意走動，哪怕生出遊覽永恆虛空的閒情逸緻，也是無妨。

  但此刻。

  他們面色凝重，仔細聆聽著方成的闡述。

  「就是這些。」方成最後總結道：「至尊神修為的囸本，也是曾經打爆星元的囸本，應該真的降臨永恆虛空了。」

  咕咚。

  紀光抿了抿朱唇，竟是一時無言。

  她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覺得胸腔抑鬱，差點炸開……為什麼非要這樣？他們的家鄉永恆虛空，到底有什麼特殊？為何先後引來這麼多邪惡存在！

  先有獄族冥神，後有囸本！

  千辛萬苦地滅絕了獄族，暢想人族鼎盛未來，享受安寧生活……但卻不到半年時間，囸本降臨！這何其不公，何其憤懣。

  蓬！

  紀光攥緊右掌，一字一頓道：「它們這群該死的東西，為什麼偏偏要降臨永恆虛空？我們的家鄉究竟有什麼特殊啊啊！」

  嘩啦！

  光芒照耀，空間碎裂，亂流涌動。

  許賢與寒代對視一眼，也心生黯然……他們盡皆知曉了原始世界的信息，也明白至尊神乃是何等可怕的存在，即使自斬修為，也絕非他們能抗衡。

  況且。

  方成已經說得清清楚楚，囸本疑似具有超出五維的實力，這就很是驚悚……因為他們這些無上僅是五維境界，談不上五維實力！

  換而言之，以他們人族無上的戰力，極有可能根本不是囸本的一合之敵。

  過了好一會兒。

  紀光收斂光芒恆能，克制情緒，恢復了平靜：「那麼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她看向方成。

  許賢、寒代、宮皓一也齊齊看向方成。

  蓋世級天才囸本，曾是至尊神，且降臨永恆虛空後，疑似具有超越五維生命的實力……這已經超出他們的能力上限。若說有誰能抵擋住囸本，恐怕便只有至強者方成。

  「嘿。」

  方成環顧周圍，最後淡淡道：「諸位，我的修為境界尚不能探查周圍區間。為防止囸本逐個擊殺、保證生命安全，請諸位暫且與我一同在這等著。」

  許賢問道：「等什麼？」

  方成淡淡道：「等囸本自己過來，我來打死它。」